她忽然产生一种想要探究这个人的念头,他的面巾从来没有摘下过,一身的黑衣让他不怎么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个影子,如影随形却找不出存在感的影子。
她不禁怀疑,龙天奇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居然会将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人收入麾下。
忘影回头时真好对上江思语的打量,他眉头微蹙了下,开口说道:“醒了就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得快点走。”
江思语点了点头,立刻起床去吃东西,虽然看的不真切,可是她可以肯定,他指尖的红色是鲜血染成的,昨夜似乎并不怎么安稳。
两人行了三四天的路,这几天江思语一直大肆挥霍着,过得轻松舒适,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饭菜,她发誓要把自己这几个月来受的苦全都补偿回来。
只是走的久了,忘影都觉得有些意外了。她这一路居然一直向南。
当他用询问的目光一直盯着江思语时,她终于有些耐不住地别开脸。一脸平淡无奇地说:“听说江南风光好,我当然要去看看。”
忘影不置可否,无言地跟在她的身后,虽然江思语没有可以拉开距离,可两人还是个了一段路。
江思语气恼地低下头,故意挥鞭,加快速度,望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忘影眼中闪过苦涩。你到底还是在意的吧!表面上装得漠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很担心他的。
江思语并没有远离,而是停了下来等起了忘影,她的武功全无,现在也的确需要一个人保护,可是她就是下意识地抗拒这个一直用布巾这面的人,只知道摆酷的人。
随着越来越学向南,气候也越来越冷,江思语穿上了厚重的裘衣,忘影却还是薄薄的一件黑衣,可就是这样,发抖的也只有江思语而已。
江思语忍不住抱怨,这里哪里是风和日丽四季如春的江南啊!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大雪挤得连结交巷口都不能容忍。
他们入了一座小镇,江思语不由得感叹,水乡的房子都像是纸做的,被雪一压就坏。所到之处都是残砖破瓦,没有几户人家是能住的,也没有几家有人。
江思语正纳闷着人都去哪了,突然一堆人从一个小巷涌了出来,他们衣衫褴褛,露出来的地方都长了冻疮,有些都已经裂开化脓,脓水因为天寒而结成了冰。
江思语看着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人,不由得震惊,这些人已经不像是人了,而是死了的干尸,他们的眼神都属
混沌的,唯一的动作就是伸着手,凑近她,拉扯着她,她雪白的裘衣从四面八方被他们拉扯着,沾满了黑色的手印,扯得她东摇西晃。
“好心的菩萨啊!给口饭吃吧!我们都快饿死了!”
“姑娘有钱,求求你给口饭吃吧!”
“姑娘啊,我们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拜托你行行好吧!”
那些人简直就把她当成了吃的,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江思语惊恐地抓着缰绳一次被差点被他们拽下嘛去。
见后面涌过来的人越积越多,忘影只好舍弃自己的马,飞身跃上她的,一边将她拥紧,一边艰难地踢飞几个凑得很近的人落荒而逃,他发狠地抽打着马背,并一直挥舞着马鞭让他们无法靠近,才得以逃出来。
江思语忍不住回头,发现那些人正抓着忘影舍弃的母马大喊:“马,这有匹马!可以吃!可以吃!”
“这是我的!我要吃马腿!”
“啊!”江思语忍不住尖叫,她居然看到那些人就这么张嘴,咬在马身上,母马嘶鸣着,不断挣扎,那些人却更加凶猛,仿佛野兽般狠狠地钳制住它,一口一口咬下去,咬得满嘴是血,他们就这样生吃着马肉。眼中充满了野性,已经不能算人了。
忘影驾着马飞快地狂奔,抱紧了她不住地在她耳边安抚:“没事了,逃出来了,没事了。”
两人飞快地穿越小镇,渐渐地,青石板的地面开始消失,变成被雪覆盖的空地,可是上面却星星点点满是鲜血,红色的血液变成了冰渣,看得让人心寒。
这时忘影已经放慢了速度,可是还是充满了戒备,马也显得有些不安,走起来十分地不安稳。
江思语更是吊着心,她紧张地握住自己的衣摆,觉得,越是这样的安静越隐藏着更大的危险。
果然,在两人最紧张的时刻,突然从一个方向涌来了一大群的人,他们和原来的小镇居民一样,穿着残破的衣衫,不同的是,他们的手都已经染红,红得发黑。
江思语看的心惊,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逼迫自己不要尖叫。
忘影捏紧了腰上的肩,准备不得已时保住两人的性命。
那群人还在狂奔,离他们越来越近,江思语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恐惧压迫地不能呼吸。
可让他们意外的是,那群人的目标显然不是他们,从第一个越过他们的人,到最后所有人离去,他们的视线似乎从来没有停留在两人身上。
这不由得让江思语好奇,她拉住缰绳,阻止准备扬长而去的忘影说:“既然他们对我们没有危险,不如我们跟
去看看吧?”
忘影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准备拒绝,可江思语却摆出了架子:“难道你没有能力保护我吗?我想去看,你要阻止吗?”
忘影没有回答,松了缰绳,让江思语自己驾着马过去。
两人跟着那群人的行踪走到了一块更大的空地,那里看起来像专门为了市集而准备的空地。
两人只停在了最外围,当看到空地中央的情形,江思语立刻捂住嘴,瞪大了双眼。
那中心居然搭起了一个架子,上面绑着个人,不,应该说是无头死尸,他被开膛破肚。
“太残忍了!”江思语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惊呼,她居然看见那人将一块脏器分给了一个年迈的老婆婆。
她的惊呼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都回头,因为她的话而狠狠地瞪着她。
那位接受心脏的老婆婆不由得露出问难的表情,最后她一步步地走向江思语,在她的马前停住,满脸的愁苦说:“姑娘啊!我们也是不得已的,我的孙儿才刚刚两岁,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连嗓子都哭哑了,眼睛都哭瞎了,我儿子媳妇都饿死,就只剩下我这么个老婆子来照顾他了,如果他也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江思语闻言心中更是震惊,她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忘影在她的耳边说了声:“这些人都是饿疯了的人,没有吃的,人杀人,人吃人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他们为了自己活命而去杀人也是很残忍啊!”江思语从来没见过这个情形,她听说过行军打仗之时,如果情况太过艰难,会有许多将士吧一些能力不好的受了伤的同伴给吃掉,可是这离她太遥远了,她从来没想过会亲眼看到。
一个村民听她的话,高声狡辩:“我们没有杀人!我们只不过是吃尸体而已,而且他们本来就该死!这些个当官的,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他们扣了朝廷派下来的粮食,还太高粮食的价格,多少人因为他们饿死,多少父母卖儿卖女都不能活下来,他们才是最残忍的人!”
“对,这些人才是最残忍的,我亲眼看着我八岁的儿子在我的怀里死啊!别说是杀了他们,吃了他们,连他的祖宗十八代我都恨不得把他们从棺材中抓出来,挫骨扬灰。”
看着这些人越来越激动,江思语呼吸急促了起来,她没想到架子上的人居然是个当官的,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可恶。
“可是……还是有好官的,朝廷已经派了钦差过来,他送了很多粮饷……”
“哼,这些钦差是最可恶的,如果他们被人杀了,我一定第一个吃他们的肉,和他们的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