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阁楼,都呈现着一种暗黄色,空气中,还渗透着淡淡的潮湿味道。
这个地方……
破败、陈旧。
而她眼前的这尊蜡像,显然也是有些年头。蜡像的身上,穿着白色长裙,只是款式很复古;它的手里,捧着一束花,只是花枝早已枯萎……
它保持直立的姿势,目光似凝视着远方,显得宁静又悠远。
乔慕僵立着。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还处于震愕中,难以回过神来。
她的目光停在蜡像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无论是从高度,还是长相……蜡像和她完全一模一样!如此精湛的工艺水平,她甚至恍惚中觉得,这是在照镜子!
可这……
怎么可能?
这里不是那个组织的坟墓吗?这里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个组织的,并且已经死去的!她怎么会出现在那个组织的坟墓里?
她还好好活着呀!
还是说,很多年前,那个组织里死掉了一个人,那个人正好长得和她一模一样?所以,后来那个组织的人找上她,完全是认错了人?
这好像又不合理。
这个人既然已经死了,又经过那么多年了,他们怎么会贸然认错?而且,不止一个人,笃定地称她为“转生者”……
等等!
转生者?
想到这里,再度琢磨到这个词时,乔慕的脑中陡然灵光一现。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却在这个时候,衍生出了某个恐怖的猜想——
转生?
她的上一世也许……
荒谬!
这个想法才开了个头,便被乔慕直接否定。
什么前世今生?这未免也太夸张太荒谬了!她不信那些,也从来没往那种荒诞无稽的领域想过。她就是一个人。一个独立完整的人。
“这不可能……”乔慕低喃出声。
她用自己一向坚信的世界观,说服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可是她的脚下,却不由连连后退。她比任何时候,都后悔进来这个阁楼;也比任何时候,都想离开这里……
走!
必须马上走!
“呃!”
但是才刚抬脚,心脏却突然传来一股尖锐的紧缩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这尊蜡像引起的感觉?她的心脏周围,在这个时候,不由发麻发痛……
乔慕没办法走出去。
她痛哼一声,原地蹲了下去。
“乔慕?”楼下很快传来唐北尧的声音,他在听到她的低哼之后,急促地询问出声,“发生什么事了?”他的语音中,有着明显的紧张。
说话的同时,他已快步冲上来。
脚步匆忙,他踩在陈旧的木质楼梯上,发出“吱呀”的声响。他离她的位置越来越近,只是似没有发现阁楼的入口,还在二楼寻找……
乔慕咬紧了牙关。
疼痛几乎攥取了她的每一根神经,但是她现在最担心的,却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不能让唐北尧来这里!不能让唐北尧发现这个蜡像……
她不想成为那个组织的人。
一点都不想。
“乔慕?”他的声音已经出现在二楼,在那几个窄小的房间中寻找。
“我没……呃!”乔慕想要阻止他进来,但是却艰难着不能发出声音。她想要自己冲出去,或者是不顾形象地爬出去……但她此时身体的状况,根本做不到。
完了!
他马上就会循声找过来,马上就会看到这一切……他说不会放过那个组织的人,那么对她呢?
瞬间之内,她甚至已想好了最糟糕的结局。
乔慕忍着疼痛,颓然地握紧了拳头。她想,她终究是没有办法冲出去,只能留在原地,抓着一手的丝质面料……等一下!丝质面料?
眼角的余光瞥过去,乔慕这才注意到,她抓住的,是蜡像的裙摆。那身复古的白色长裙,裙摆拖在地上,正好有一角,被她捏在了手中。
“乔慕?”唐北尧的声音,已经踏上阁楼的扶梯。
乔慕几乎想也没想,直接就揪住了裙摆,猛地往侧边一拉。
“碰!”
一声脆响。
这个和人同比例的蜡像,轰然倒地,应声而裂。逼真的人像消失,瞬间四散成不规则的蜡块。而唐北尧也在这一瞬间,疾步冲了过来。
“怎么了?”他跑过来,直接蹲在她的身侧,用手扶住她。
至于那一地的蜡块,他看也没看。
“唐北尧……”乔慕呢喃,想着总算没被他看见,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双眼不由发酸发涩,“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蜡像碎了。
就当什么事都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好不好?
“病毒疼?”他询问。
乔慕摇摇头。
这回的疼痛并不是很剧烈,她稍微撑了一会儿,痛觉便开始缓缓消散。乔慕舔了舔干涩的唇,逐渐缓过神来。
“不疼了。”她低声回答,看着唐北尧满脸忧心,却不敢随便抱她的样子,鼻子一酸,直接搂上他的脖子,“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不想找了。
她突然觉得害怕,觉得真相她可能承受不起,所以索性都不想知道。
唐北尧没说话。
乔慕只能感觉到他的单手紧固着自己,另一手停在她的背上,有意无意地轻拍安抚。隔了半天,他才轻声和她确定:“真的不疼了?”
“嗯。”乔慕点点头,松开了他的脖子,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你现在要走?”唐北尧又追问了一句。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眼底有着明显的不解。然后,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蜡块,兀自打量了一会儿,眉心明显皱了皱……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或者说,他正在猜测什么?
乔慕咬唇。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不符合逻辑:明明不疼了,却着急着离开。这也不符合她的风格!
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解释那么多了,她甚至不在乎他会有怀疑,直接用力地点了点头:“对,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她的语态,近乎恳求。
出乎意料的,唐北尧竟没有丝毫的追究,直接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条件便应下来:“好。”
…………
“呼……”
“呼哧……”
……
他们走出那幢楼,便听到野兽的粗重喘息。这次的声音,比她刚才听到的,更近、更清晰。唐北尧止了步,显然,这回他也听到了。
“我刚才就是听到了这个声音。”乔慕脸色一白。
“就在附近,五十米之内。”唐北尧冷然出声,给了她更精准地回答,“有攻击性。”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某种像豹子一样的动物,从房子后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