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啊啊啊啊！！！”
单人病房里传来一阵尖叫声，吓得路过的护士差点摔了手中的仪器。
就在镜头扫过顾北望的那一瞬间，陈栀一不可抑制的捧住了自己的脸。
那个连着针头的手背轻轻一扯，针尖似乎在血管里动了动，有些疼，不过陈栀一根本不在乎这点疼，她在乎的只有那个对着镜头微笑的脸。
[啊啊，看了吗姐妹们？直播啊！是直播！]与此同时，她指尖飞快，在右下角的缩小对话框中噼里啪啦的把同一句话发进了好几个粉丝群。
没多久群里都纷纷在问她的病情，还有人说怎么病的这么严重还有心情看直播？
陈栀一通通不理。
她只是盯着顾北望的身影看得认真。
镜头扫过后就没有特写了，成堆的明星坐在一起，很奇怪，陈栀一还是能一眼看见那个特别小的顾北望。
他低头在看手机，伸手整理衣角，甚至无所事事的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
所有的小动作都落在陈栀一的眼里。
她快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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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栀一出生在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但是由于小时候成绩一般，性子内向，在学校里实在没什么存在感，甚至当时的高中同学都只记得好像是有个长得还不错的女生，可那个女生一直坐在后排，老是低着头，又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连陈栀一这个名字都需要想好半天才能记起来。
后来她在大学里无意中看到了一档选秀节目，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其中一个选手，那个选手阳光，自信，笑起来还有尖尖的小虎牙...
陈栀一当时为了给他拉选票，开始学做图，剪辑，她申请了许多个群，在各种论坛都有账号...
不知不觉中，她在追星的道路上认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男孩女孩...
性格也越来越开朗。
可以说，喜欢上顾北望，改变了陈栀一的命运。
毕业的第二年，陈栀一正式成为了传媒公司的一员。
在媒体更加发达的现在，她能为顾北望做的更多了。
陈栀一这个名字在饭圈，也成为了一个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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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午夜，医院早已过了探视时间，单人病区的护士站却人满为患，好多应该已经下班的小护士们纷纷回到医院，有人举着手机，有人捧着签名本焦急等待。
陈栀一已经第五次进卫生间整理假发了。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唇上特意涂了大红色的口红，这还是临时问妈妈借的..
那顶假发是她所有假发里最漂亮的一顶，身上的裙子也是生病前最后一次逛街买的...
夏装，在冬日里穿起来特别不合时宜。
白万英还拿了一件小毛衣要给女儿穿上。
“乖乖，不冷吗？”
陈栀一摇头，不停地问：“妈妈，我看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有点难看...要不要在加个帽子？”
白万英抿了抿嘴，眼圈又红了，却还是轻声道：“不会，很好看，你的偶像也会觉得很好看的...”
陈栀一高兴极了...
在医院住了大半年，她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那时候蔓城娱乐的工作人员找到她，跟她说了顾北望可以来医院看她的消息，陈栀一当场就哭的停不下来。
像是做梦一样。
这场梦是她不论付出什么都愿意的梦，是让她连化疗痛苦都能遗忘的梦 ....
太好了，顾北望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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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栀一上前一步抱住白万英的脖子低声安慰：“妈妈，别难过，我特别高兴，真的，特别高兴。”
白万英眼里含着眼泪点头，“妈妈知道，妈妈都知道，只要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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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蔓城娱乐已经有人提前上去维持秩序了，他们不让小护士们拍照，又联系了安保人员拦在走道两边，这才通知木木可以把顾北望带上来了。
顾北望戴着口罩帽子，一身标准的候机打扮。
木木低声在旁提醒道：“等会不要过于热情，随便安慰几句，咱们得快点去机场。”
顾北望微微点了点头。
快步走过护士站的时候，传出了低低的尖叫声...
有人想偷偷拍照，被保安发现立刻制止了。
木木微微皱眉，走在顾北望前面率先推开了病房的大门。
1609。
里面站着两个女人，一个年纪大一点，一个年纪很轻，脸上还戴着口罩。
陈栀一的口红涂完以后，白万英轻轻的替她戴上了口罩。
陈栀一眉心微动，眼角都垂了下来。
她低声呢喃道：“妈妈，我的口红这样算是白涂了..”
白万英笑了笑，红着眼睛对女儿说：“不白涂，特别好看...他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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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进门后立刻换了一张笑脸，跟白万英握了握手：“您好，我是顾北望的经纪人木木，小北？来，进来吧。”
陈栀一在没得病之前追过无数次的现场活动，自然认识木木，可是她马上就紧张了起来。
顾北望插着口袋走进病房，跟进几个举着摄影机和照相机的人后，1609的门就被关上了。
一下子看见这么多镜头，白万英也有几分不自在。
她扭头拍了拍女儿的胳膊，轻声道：“乖乖，你最喜欢的人来了。”
“你好，我是顾北望。”他一手拉下了口罩，一只手朝陈栀一伸了过来。
陈栀一整个人都僵住了。
心脏的跳动声充斥脑海，虚弱的冷汗从后背一直滑向腰间。
“...你，你好，望哥，我，我是你的粉丝，我叫，陈栀一，栀子花的栀..一，一就是那个...”
木木抿嘴一笑，并没有等她说完，“来吧，小姑娘，跟小北握握手，他非常感谢你的喜爱。”
顾北望举着手，目光浅浅的落在陈栀一只露出的那双眼睛上。
眼底有点泛黄，许是刚哭过，又有点红..
眼下是淡淡的黑眼圈，光看这一双眼都能知道她到底有多憔悴。
陈栀一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一只冰冷，一只温热。
顾北望挑了挑眉，幽幽道：“你穿的有点少，不冷吗？”
她没有穿病号服，身上一身夏天的裙子。
病房外是刮着北风的冬夜，刚才他只不过是从停车场走到电梯间就觉得很冷了。
虽然开着空调，可是一个病人穿成这样站在病房里，还是有点任性了。
“不冷，我真的不冷。”陈栀一摇头，“谢谢你。”
她的声音在发抖，几番深呼吸都冷静不下来。
那个日日夜夜对着脸忽然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简直比做梦还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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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合照，签名，都有人安排好了。
顾北望在纸上写下了[祝，早日康复，顾北望。]后，递给了陈栀一。
陈栀一终于流下了眼泪。
就算知道自己不可能康复了，可这是顾北望写给她的，那她一定会为此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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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哗啦啦的人全离开了医院。
护士站也恢复了值夜班的清冷后，陈栀一还呆呆的捏着那张纸坐在床上。
她一扭头，才发现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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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顾北望从欧洲回来的时候，那条去医院看望生病粉丝的新闻才被公司发上了网。
这是宣传手段，为他这次新电影博眼球的。
他在公寓休息的时候才刷到那条新闻。
陈栀一的脸打了马赛克，那张她戴着口罩握住自己手的照片上，是那条夏天的裙子。
又薄，又柔软。
顾北望抿了抿嘴，转头问刚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木木：“她怎么样了？”
木木一愣：“谁？”
顾北望指了指手机上的新闻：“她。”
木木凑上来看了一眼，“哦，你那个粉丝？上个月走了。”
顾北望皱了皱眉：“什么叫走了？”
木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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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只有木木在打电话的声音。
顾北望盯着那张根本看不清的脸看了好一会，却只能记起那双眼睛。
很大，如果没有得病的话，一定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