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我看错了。”顾言夏偏头, “离开戏社这么久，那堆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
“那要我陪你一起……”苏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夏截住, 她抿了抿唇, “苏小姐, 有些事情还是得亲自处理。”
苏念知道顾言夏要去处理什么事情, 这些天她在记者面前耍宝, 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可若真的不在意，就不会表现得这么刻意。她想帮她, 最起码陪在她的身边，但苏念也明白, 顾言夏说得没错, 有些事情得亲自处理, 无法假手于人。
看着眼前的人，苏念深吸一口气, 大有一种看着孩子长大了的感觉。从何时起，印象中那个温顺乖巧的小夏，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坚韧的顾言夏取代，在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那个坐在心愿斋门前撒娇的小姑娘的影子：“好吧, 早去早回, 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让人捎个消息回来。”
顾言夏做了个鬼脸, 转身往外走去, 随着离去的步伐, 空气中留下一句嫌弃的回应：“知道了，苏奶奶。”
没多久, 敲门声响起，苏念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去开门：“现在才发现钱包没拿吧？我说……”
之后的话，在见到来人的刹那，渐渐僵住，用了好久，才磕磕绊绊问道：“东？东觉？”
不同于之前看到的幻象，眼前这个东觉，穿着皮夹克、牛仔裤，怎么看都不属于这个年代：“你怎么来了？”
东觉的神情略显严肃，抓起苏念的手就往旁边停着的老爷车走去：“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们得回去。”
苏念的脑袋仍有些懵，半晌才道：“可是，小夏还在这里。”
“我知道，”将苏念放在座位后排，东觉才转身走向另一边，“小夏的事情我会处理。”
“等等，你不需要和我解释什么吗？”苏念的脑袋忽然转过弯来，“你怎么会来，为什么不好奇小夏也在这里，还有那个西川……”
“这么想念我啊，丫头。”说话间，凭空就冒出来一个人，西川打了个哈欠冲着苏念微笑，看他这副神态，似乎早就坐在车上，可苏念记得清楚，刚刚这里，分明空无一物。对于这样震惊的表情，西川恍然未闻，伸了个懒腰笑道：“小师弟，好久不见。”
这样的笑容，在那张带着疤痕的脸上，显得更加可怖，苏念的心跳仿若跳动的擂鼓。西川说过，这里是他创造出来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忽而消失，又忽而出现，他拥有着比自己这个心愿师还要强大的能力。而此刻，他叫着东觉师弟。
东觉，西川，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两个名字有着这般联系？
东觉回头看过来，脸上的不悦溢于言表，西川似笑非笑，而苏念的胳膊，此时正被西川牢牢抓住：“小师弟，她回不去了。”
苏念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西川这句话上，再一睁眼，眼前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天色渐黑，丛林里刮过阵阵阴风，吹得草木沙沙作响。苏念一个人走在小路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直到——枪声响起，一声枪响，紧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一声雷鸣般的声音响彻，伴随着乍亮的光，一切似乎再次恢复了宁静。
来不及思考这里是哪里，苏念心头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她踱步走去。现实再次与梦境重合，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小夏就在前面，在那里等着，她必须要过去，可是往前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
渐渐，耳畔陆陆续续传来枪响，顺着声音的方向，苏念终于找到了小夏。浓郁的血腥味呛得人刺鼻，满地尸体，满地狼藉，顾言夏身后的树边，沈崇之正虚弱地靠着，而小夏，正颤抖着举着手枪维持着攻击的姿态。
苏念顾不得许多，快步靠近，压住顾言夏的胳膊道：“快走！”
“苏念姐，我不走！”顾言夏回头看了眼沈崇之，仿佛增加了许多信心，连拿枪的手也稳了许多，“他这样，走不了，等他的部下来了，我们就得救了。”
“那若是没来呢？”苏念急急问道，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刚刚，叫我什么？”
从初次见面，顾言夏一直称呼着苏小姐，此刻，一声苏念姐，就仿佛回到了心愿斋。
“若是没来，我也要陪他一起。”那一刻，苏念在顾言夏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苏念姐，我想起来了，之前我放手过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顾言夏想起来了什么，苏念并不清楚，可是当梦中曾经出现过的零碎片段与现今重合，饶是不清楚状况，也知道这大概不是什么好事情。顾言夏不想离开，大约是上一次她离开了，后来沈崇之死了，才会有之后站在戏台上孤寂的小夏，可是……
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西川才能解释清楚。脑袋中仍有着疑惑，但此刻，绝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周围是真枪实弹，指不定什么时候，身边就会冷不丁冒出来一枪，开玩笑，那不是吓唬人的。
苏念悄悄从地上捡起一把枪，别在腰上：“那你知道他的部下在哪里吗？我去找他们，把他们引来这里，这样总比一直站在这里强吧？”
顾言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感情连对方在那里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人来营救？苏念压下心底的慌张，熟悉的感觉袭来，凭借直觉，往一个地方跑去，似乎顺着这条路，就可以找到要找的人。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月上梢头，总算听到了脚步声，似乎在不远处，有一队人马在寻找着什么。她心下大喜，悄悄往那边靠去，果然见到了熟悉的人，这个人她认识，是沈崇之的副官。
来不及思考更多，苏念匆匆跑过去：“你们是来找沈将军的吗？”
那副官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将军在哪？”
苏念报了位置，又跟着队伍原路返回，也是在这时，这支少的可怜的队伍，再次遇上了一波人。枪声从耳畔划过，苏念从腰间拔出枪，参与到消灭敌人的队伍中，只可惜她的枪法不准，背后中了一枪。
迷迷糊糊间，苏念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东觉正端着一把步|枪扫射着自己身后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