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落英散星辰,坠花逝水了无痕。绕梁余音绝三日,飘渺昔颜映寸心。泣血残阳蜃思影,寂寞茱萸醉黄昏,惟盼他年花开日,桃面犹艳人亦今。每个人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都会这样一个,或一群这样令你如此思念与期盼的人。
四个小时后,火车准时到龙田站。萧霆抱着女儿一步一缓的下了车,呼吸着外边带着乡土气息的清新的空气,萧霆心中一片舒畅。
“先生打车吗?”
“先生去汽车站吗?”
刚出车站,就听道一声声的吆喝响起,每当一趟列车停站,都会有出租司机在外边等着拉客,不论白天黑夜。抱着女儿,萧霆租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汽车站。
“两张到华业的车票。”汽车站的售票口,萧霆对着售票的青年女子说道。
“你是萧霆?”青年女子诧异的问道。
“你是?”萧霆盯了半天青年女子,脑海里实在是想不起来。
“你竟然都不记得我了,真伤心。”青年女子撇了撇嘴说道。
因为萧霆的身后没有其他的乘客,所以青年女子和萧霆闲聊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记得了,萧霆有些尴尬。
“枉我上初中的时候还给你背了次黑锅呢,你真没良心?”
“你是四眼妹徐然?”萧霆脱口而出。
只见徐然杀人般看向萧霆。
“那个、你现在在这上班?”萧霆赶忙转移话题。
“是呀!我学习又不好,不像你,上完初中,我在龙田职业中学念了两年,家里托了些人,就把我安置在这了。”人生际遇往往就是一句话而已。
“你呢?现在怎么样?”徐然反过来问道。
“我规规矩矩的念完了大学,现在开了一家小公司。”萧霆简单的介绍道。
“行呀你,这小女孩是谁呀?”徐然好奇的问道。
“我是爸爸的女儿。”婷婷抢先一脸自豪的说道。
“这…”徐然有些难以置信。
“嗯,我女儿。”萧霆对着徐然点了点头。
“你真是…”徐然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不和你说了,先把电话号给我,后边来人了,改天再聊吧。”徐然对萧霆说道。
告别徐然,萧霆坐上了前往华业的汽车。车上的人不是很多,萧霆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抱着婷婷坐了过去。
汽车缓缓的行驶在曲曲折折的公路上。透过车窗,青翠的山野映入眼前,一颗颗的桃树上点缀着点点粉白,像雪、像霞。萧霆迫不及待地打开窗户,窗外的清香瞬间扑鼻而至。
婷婷则是乖巧的的坐在萧霆的怀里,看向窗外的山山水水。
近了、近了,家越来越近,萧霆的心绪有些激动,每一次回来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在这个养育了自己17年的地方留下了太多的东西。儿时的回忆、上学的快乐一点点的回忆在脑海。下水捉鱼、上山捕兔、同学春游,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师傅,在前边路口站一下。”萧霆看着渐渐清晰的楼房,开口对着司机师傅叫道。
“前边那路口。”司机师傅确定一下。
“是。”
“下车慢点,给、你的东西。”售票员递过购物袋,负责地提醒道。
“谢谢。”说罢,萧霆一步跃下车门。
哐当,门关上了,汽车载着更远的乘客,更远的思念继续远行。
“奶奶,您这么大岁数,怎么在外边等着呀?”萧霆刚下车就看见奶奶蹒跚地跑了过来。
“没等多大会,我刚出来。”萧霆奶奶慰藉道。
“我孙媳妇呢?这个小姑是谁呀?”萧霆奶奶先是有些不太高兴,尔后才发现萧霆怀里的婷婷。
“婷婷,来,叫曾祖母。”
“曾祖母好。”
“奶奶,这是你重孙女,婷婷。”
“婷婷也好。”萧霆奶奶褶皱的脸上露出了慈祥欣喜的微笑。
“奶奶,够惊喜吧!”萧霆把女儿放在地上,邀功似的说道。
“你这小子,也不提前告诉我,好给小家伙准备点吃的。”萧霆奶奶责备的说道。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爷爷呢?”萧霆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我让他在家做饭呢。你爸妈呢?不回来了?”
“不是,我坐火车回来的。他们带了些东西,所以让刘师傅开车回来的。”
“真是的,过年的时候都说了,下次回来什么东西也不用带,你爸偏不听,和你爷爷一样,忒倔!”
“谁又倔了?”萧霆爷爷掀起门帘,对着刚到庭院的萧霆奶奶说道。
“爷爷,我回来了。”萧霆兴奋地喊道。
“呦,小霆回来了,这才三四个月没见就又这壮实了。”萧霆爷爷自门帘后走出。
“嗯,爷爷身体也是那么硬朗。”
“老家伙,猜猜她是谁?”萧霆奶奶指了下自下车自己就一直拉着的婷婷。
看着可爱的小女孩,再看看萧霆,这小子三年前才刚毕业,不可能呀!萧霆爷爷想破脑筋也没想出什么来。
“曾祖父好。”脑瓜灵光的婷婷自己主动喊道。
萧霆和奶奶都奇异的看向婷婷。
“乖女儿,谁教你这么叫的?”萧霆弯下腰,好奇地问道。
“老师教的。婷婷记得老师说过,爸爸的爷爷要叫曾祖父的、奶奶要叫曾祖母,可刚才婷婷下车的时候忘了,爸爸让我叫曾祖母的时候,婷婷才想起来。”婷婷红着小脸说道。
“婷婷真棒!”萧霆对着女儿竖着大拇指说道。
“老头子,都叫你曾祖父了,红包呢。”萧霆奶奶替婷婷伸出了手。
“等等,我就去包、就去包。”萧霆爷爷兴奋地跑了进去,一副孩子模样。
许是坐车累了,婷婷到了老家就直打哈气,见此,萧霆抱着婷婷去了爷爷奶奶的屋子,将婷婷放在炕头,给她盖上小薄被。坐在她的枕边讲起了童话故事。不一会,婷婷就熟睡了起来。
爷爷奶奶还在忙碌,准备着晚上的饭菜。
“爷爷奶奶,我来帮您们。”萧霆洗完手,撸了撸袖子,走进了厨房。
“不用,你出去走走吧,去邻里、亲戚家串串门。”萧霆的奶奶将萧霆拦在了门外。
“那好吧!”
看着眼前一条条交错纵横的巷落,萧霆一步步的迈出,这里没有城市繁华、炫目,甚至可以说是破旧,但是,这里很宁静。远离城市的喧嚣,是一个宜居养老的地方。有的东西,往往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萧父萧国邦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当年空手出去打天下,村里的人借了在他们的领域里算是很多的钱,并在其离开后,还时不时的接济萧霆的爷爷奶奶。
萧国邦发家后,一个一个的回报那些曾经有恩于自己的人,或是介绍工作、或是扶持上学、或是出钱就医,华业乡华业村几乎每家的年轻人都去外打拼,村里剩下的只是一些不愿挪动的中年、老人和孩子。华业村很富裕,可是却还是保留着原有的建筑,老人都是怀旧的,没有谁例外。孩子在外打拼,能让这些老人安慰的只剩这些久经风雨的建筑了,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些都是活得东西,都是是陪伴自己终老的朋友。
七大姑、八大姨,萧霆也不知道拜访了几家。三两句寒暄,四五句客气,见了一些人,脑海里便多想起一件事。不知不觉转了一大圈,萧霆又回到了原点。看着周围的袅袅炊烟、听着阵阵犬吠声,萧霆的心像湖水,一片平静,不泛一丝涟漪。
“老的时候,我会回到这里,不再离开。”萧霆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
看着时间还早,萧霆来到了村落后边的桃林,满树的桃花争先盛开着,落日的余晖照耀下,色彩是那般迷人、绚烂。一望无际的花海,一闻无尽的花香。地上散落的是桃花,树上绽放的也是桃花,都是桃花。萧霆一步一步的走着,脚踏落花无所觉,满心皆是当年事。这里,曾留下他们的欢笑,曾许下保存誓言——每年清明,一起看桃花花开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