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鲁国有个能撑起门面的大臣,也挺不容易,本宫便网开一面,饶他们一条小命。”
敖千的目光扫过鲁班达后面的人,大臣们齐生生打了个哆嗦,使劲儿低着头只差没把脑袋拱到鲁班达屁股底下。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不忘颤颤巍巍地谢恩:“多谢殿下开恩!”
以为这次一定会被殿下剥皮的鲁班达,乍闻此消息,顿觉天上掉了一个大饼,把他砸得晕晕乎乎的。
再听见大臣们的谢恩,鲁班达就知道不是自己耳鸣听错了,一下子脸上就乌云转晴。
“殿下果然是英明神武、绝世无双的好太子,本王今日终于亲眼见识到了殿下过人的风姿,心中崇敬之情顿生,对殿下的敬仰如鲁河之水滔滔不绝……”
这马屁拍的太明显、太夸张,惹得鲁溯真想冲上去捂住父王的嘴:闭嘴,不要再说了,殿下的脸色已经够黑了!
只见敖千面色阴沉,阴恻恻道:“本宫倒是听闻,去岁鲁国闹干旱,你们鲁河已经光剩下河道而无河水。”
这时,着急的鲁溯连忙赶在鲁班达开口前,抢先道:“父王一时激动,难免词不达意,其实父王只是想表达对殿下的感激之情。”
对此,敖千勾了勾唇,极尽嘲讽地一笑。
鲁班达难过极了,为何自己说什么错什么?明明是照着话本里写的做啊,怎就不能讨殿下欢心!
“据悉,你们鲁国极擅长机关术。既然如此,为将功折罪,鲁国主,你便将鲁国的机关大师召集起来,替本宫做一个小玩意儿罢!”
直到此时,敖千方才说出自己真正的意图。
鲁班达一听,自然是毫无条件地答应。
然后问道:“不知殿下是想要什么样的机关?傀儡人?还是战车?抑或是战弩?”
谈到机关术,鲁班达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双目神采奕奕,一点儿不见刚才畏惧、可笑的样子。
躲在敖千后方的靳宛,不由得啧啧称奇。
看样子龙大将军说的不错,鲁国的机关术肯定很厉害,所以涉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这位鲁国国主都变得自信而生气勃勃了。
“本宫这里有图纸,你先拿去一观。”
说话间,敖千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
鲁班达急忙起身,快步上前,而后躬下身子,双手接过小布包。
待退回到了原地,鲁班达便打开了布包。
他身后跪着的鲁溯,好奇地偷瞄过去,随即便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与此同时,鲁班达震惊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殿、殿下,这不是……”鲁班达望向敖千,眼中是难以置信的色彩。
敖千眼睑低垂,冷然道:“怎么,鲁国主造不出来?”
鲁班达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接着,他像是反应过来了,又赶紧点了点头。
如此摇摆不定的作态,令得敖千眼里寒霜凝聚:“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这是能还是不能?鲁国主,你莫不是在戏耍本宫不成?”
“殿下息怒,本王、本王并非……”见敖千发怒,鲁班达急得连话都说不完整,脸憋得通红。
敖千冷哼一声。
“不论你自认能不能做到,此事本宫意已决,你鲁国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也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鲁班达不由得哭丧了脸,委屈地小声嘟囔:“殿下啊,这哪儿是‘一点小事’?这么个大家伙,鲁国可从未尝试过完成……何况,帝国已经数百年没有造船师了,殿下这不是难为人嘛!”
碎碎念的声音传到敖千耳里,太子爷登时拉下脸:“鲁国主,你这是嘀嘀咕咕什么?方才可是你自己爽快地答应本宫的,难道你想反悔?”
鲁班达一噎。
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本王知道了,一定会尽力办好殿下交代的事情。”
“如此甚好。”敖千的面色这才有所好转。
“却不知,殿下何时要用此物?”想了想,鲁班达再度小心翼翼地开口。
敖千淡淡反问他:“鲁国主认为,此物须得多少时日,方能完成?”
鲁班达便开始默默计算起来。
旋即,他告诉了敖千一个大概的时间。
闻言,敖千先是一怔。
继而,他勾起唇角:“看来鲁国主方才是谦虚了,若非胸有成竹,鲁国主需要的时间恐怕会更长一些。”
“……殿下,难道你一开始,是打算给更多时间的?”鲁班达脸色微僵地问。
然而敖千只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对他的问话视若罔闻。
随即,适时捧了一下鲁班达:“本宫相信鲁国主在机关术上的才能,故而,若鲁国主有何好的想法,也可加诸在上面……对于成品,本宫唯有两个要求:一是安全,二是舒适。鲁国主,你可明白了?”
可是听过敖千的两个要求,鲁班达却一脸憋屈,憋了许久挤出一句话:“殿下,您这两个要求分开来都很容易达成,可一旦加起来,便比十个要求还要难以实现。”
敖千神情未变,“那依鲁国主的意思,本宫再另外许十个要求?”
“殿下请讲,本王自当竭力而为……”鲁班达心里依然怀着最后一丝希冀。
然后他就听见太子爷清冽的嗓音,淡漠说道:“十个要求,一是安全,二是舒适,三是迅疾,四是宽敞……”
“殿下!就在刚刚的那一刻,本王终于意识到了,原来多并不代表好!”
鲁班达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极其严肃认真。
“只要做到了极致,即便只有两个闪光点,也能让成品发挥出机关术的精华,所以请殿下务必就以之前的两个要求,来鞭策本王,鞭策整个鲁国的机关术大师!”
说到这里,鲁班达的眼角,蓦然滑下几滴心酸的眼泪……
敖千的眼尾朝他扫去,尊贵而矜傲地开了金口:“嗯,去罢,尽你们所能,将这两点做到极致。”
如遇大赦!
鲁班达不禁喜极而泣。
旁听多时、心忽上忽下几欲崩溃的大臣们,仿佛看到了名为“解脱”的曙光,个个忍不住想跟着国主一块儿抹眼泪。
但在太子殿下的面前,他们却还得强忍着别“哇”的一声哭出来,反而是哽咽着说:“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