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在外面吵闹。”
夏明还在门外站着,大声嚷嚷,周围好些人探头探脑地张望。
几个保镖就干脆把人拎到客厅,虽然不喜欢这个人,可也不好放任他一个大男人立在自家门口胡说八道。
董婉还在休息,昨天晚上写文章写得上了瘾,一口气写了一晚上,到天明才趴下。
结果出门就遇上夏明,董婉的脑袋里顿时炸开,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现在让保镖把他装麻袋里扔下黄浦江,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这几个保镖决不至于不敢做这事儿!
眼下可是乱世,他们就算不敢不愿意,董婉拿出一笔钱,有很多人愿意做,而且还会给做得干干净净。
她可是知道的,夏明离开家好些年,以前还给家里写过几封要钱的信,后来家里头拿不出钱来,父母又病了,他也就再没音信,估计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找。
这可是清末,死个把人算什么大事儿?
董婉费了半天劲儿,才把那种直接捏死这种人渣的想法按压下去,她没必要为了这么个人,脏了自己的手,而且,就让他这么死了,也太便宜!
和当年在地球上时不同,那时候她无权无势,仅仅是个普通女人,除了想出同归于尽的法子,根本没办法解决掉仇人,眼下的她,却并不同。
“为什么,你堂堂一个大学教授,竟然也要嫉妒我这么个小小书生不成?连我写点儿诗词,你也要胡说八道去破坏……”
董婉抬起手,面无表情地道:“我不是教授,只是助教而已,夏明,我认为你不该写诗词,不如写点儿有意义的东西吧。”
夏明顿时一愣,脸上狰狞的表情也缓和了一点儿,面上顿时露出一丝带着希望的神色。
他想要的终究是名利,为了名利,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愿意做,董婉就是他现在能够接触到的,最结实,最大的踏脚石,如果能踩一脚,真是再好不过。
“我……写什么?”
夏明脑子里转得飞快,已经想到了下本书的序言里要提到,这是在著名作家董卿董先生指导下写出的作品……
董婉如果知道他的心思,肯定会觉得,此人黑心黑肝至此,可弄到二十一世纪,想必也是个极会炒作的家伙。
但此时,她可没心情也不愿意去探究这人脑子里的东西,只是很冷静地盯着夏明,“就写一个厚颜无耻的文学青年,自高自大,实际上写的东西连鬼都不愿意看,却为了那点儿破文章连喜欢自己的女人都不放过……”
夏明一怔,脸色顿时煞白,愣了半晌。
他虽然出卖刘颖时,从无愧疚,但刘颖死了,也不可能半点儿感觉都无。
董婉懒得听他叫嚣,也懒得听他辩解,直接让保镖叉出去,扔远点儿。
夏明这次却没怎么挣扎,只是离开后,却忍不住咬牙:“谁知道那个贱、人这么想不开,一个见了几回面,就和男人私奔的贱、人,难道还想装冰清玉洁?”
董婉是没听见他的话,要是听见了,估计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冷静。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从今天开始,应该听不到什么夏明的消息了,整个上海的说书先生,从今天开始都会编排出一千个花样百出的段子来说夏明。
哪怕是编的,他的厚颜无耻,他的唯利是图,他的小人形态,也会深入人心。
要知道,传言一向威力无穷,看看那位陈世美,本来是个挺正常的清官,还不给传成了个负心汉,何况,夏明是个从头到脚都黑透了的家伙,造谣传播各种小道消息,董婉一点儿都不会觉得为难。
至于那个骗了夏明的所谓总编弟弟,要找他却不大容易,那家伙肯定是惯犯,一出事就没了人影,不知道是改名换姓,还是躲到其它城市去。
董婉叹了口气,她实在没时间在上海纠缠了,收拾东西坐车回京城。
孙家派车送他们,如今这车站上虽然不说人山人海,可人群绝对算得上密集。
董婉有时候会想,日本人亲眼目睹,看到了这么多密密麻麻的中国人,他怎么就还敢侵略?
那个国家可是很早就开始往中国派间谍,绘制地图,从来日本的中国地图,比中国自己的地图要精致详尽得多。
中国通更是比比皆是。
真讽刺……
那实在是个擅长赌博,擅长冒险的民族,两场战争的胜利,已经激起了他们骨子里的凶性。
董婉像个文艺少女似的,站在火车站胡思乱想,保镖们簇拥着她走,偶尔遇上几个想要帮忙拿行李讨点儿赏钱的力工。
走了几步,董婉忽然一皱眉,抬起手来。
“小姐?”林叔警惕地四下张望,“怎么了?”
“我的手镯。”
董婉出门的时候,佩戴的首饰不多,到是戴了一个孙老爷子送的红翡镯子
她刚才几乎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手腕一轻,东西就没了。
林叔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脸色胀红。
他这保镖做的实在不称职,万一不是小偷,而是杀手,岂不是伤害了自己保护的目标,他还什么都察觉不到?
几个保镖顿时警惕地四下张望,正看着,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军人,一脚把一个瘦瘦小小,大约十五六岁的男孩儿踩倒,低下头去,和他说了几句话。
那男孩儿一开始还挣扎,没几句话,却老老实实地耷拉着脑袋,被拎着站起身。
军人拎着他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董婉身前,行了一礼道:“董先生,在下冯焕章。”
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军人也颇为兴奋地抢了一句:“在下张紫珉。”
董婉挑眉,略微迟疑,林叔已经走过去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请董先生尽管放心上车,您丢的东西,马上就给您送回去。”张紫珉拍着胸口保证道。
董婉急着上车,也就没多言,道了声谢,看了耷拉着脑袋的那少年一眼,就带着人继续上了火车。
果然,才坐了没多一会儿,列车员就捧着玉镯过来,还很贴心地拿来棉布,让她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