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夕阳也落下了地平线, 天色彻底暗沉了下来。
莫颜正准备开始调息,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响起:“扣扣扣——”
“是谁?”莫颜有些奇怪地问。
“莫师兄,是我, 苏如翠。”温婉的女声回答道。
“原来是苏姑娘, ”莫颜打开门, 将人让进来, 点上蜡烛, “请坐,我找找这里有没有茶叶。”
“啊,不用, 师兄客气了,”苏如翠阻止道, 明黄色的烛光映照着她秀美的脸颊, 十分迷人, “我只是一时无聊,想来找师兄聊聊天, 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呃,这样啊。”说实话,莫颜有点应付不来苏如翠。要说她居心不良吧,至今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似乎是自己疑神疑鬼想太多了, 但要说苏如翠真对他产生了男女间的好感, 他也是不信的——怎么说也是个被众人追捧的绝色美女, 自己的实力在筑基期虽然还算不错, 但如果苏如翠真的愿意, 钓个金丹期的修士也不是不可能,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看上自己了呢?
苏如翠似乎看出了莫颜心中的疑惑, 轻声问道:“师兄是不是觉得我来得太唐突了?确实,这都夜里了,我一个人跑来找你,怎么想都像是别有目的吧?”
莫颜被说中了心思,干咳两声,索性坦承道:“嗯,我的确不太明白,为什么苏姑娘会对我产生兴趣。莫颜清楚自己的斤两,实在当不起姑娘的青眼啊。”
苏如翠掩嘴轻笑:“师兄,你这样子,可和我第一眼见你时冷漠出尘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哦!”
“嗯,那会儿一时兴起向你们开了个小玩笑,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才好。”莫颜脸皮厚度足够,坦然解释道。
苏如翠像是觉得很有趣:“我从来没见过像师兄这样有意思的人。”
“是吗。”莫颜接了一句。
然后冷场了。
莫颜把目光放在蜡烛上,默数小火苗晃动的次数,心想苏如翠打算要坐多久,他们俩没什么好聊的啊!
苏如翠呢,其实她的心思还是很单纯的,有点小心机,但并没有怀着恶意,她就是还想确定一下:这人真的、完全、对自己没意思吗?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男人?!真的不能再抢救一下吗?!
如果莫颜知道她的想法,大概会摊摊手,遗憾地告诉她:姑娘,你还是太年轻。
等了好久,眼前这个样貌看似普通的男人依旧兀自发着呆,苏如翠终于长吁了口气:好、很好!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师兄,那个……”苏如翠抿了抿唇,脸颊绯红,“你的地址,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莫颜避开苏如翠的目光,“我一心练剑,目前不想考虑其他方面的事。苏姑娘,抱歉。”
苏如翠没有生气,因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莫颜最后没有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也一定要把莫颜与众不同的脑部构造弄清楚——赌上她身为苍云宗第一美人的尊严!
说到底,苏如翠虽然已筑基二层,如今也有六十多岁了,但毕竟是个从小呆在苍云宗,被各种师兄师弟宠着长大的小姑娘,阿谀奉承者见多了,很容易就产生了男人都该主动朝她献殷勤的错觉。冷不丁碰到莫颜这么个软钉子,而且莫颜其他方面还那么优秀,甚至算得上是她心仪的类型,感到挫败、进而想法设法地试图掰回一城也是难免。
“师兄,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像我第一次和你聊天时说的,”苏如翠放软了音调,“我真的对你们剑修很感兴趣,你和我做个朋友好不好?”
做朋友……人姑娘都这么说了,莫颜本来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拒绝了,便将地址写给了她。
苏如翠目的达成,将纸条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对莫颜笑弯了眼睛:“谢谢师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三天后的淘汰赛,我会在场下替你加油的!”
莫颜摸摸后脑勺,干笑着将苏如翠送到门外:“谢谢师妹!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苏如翠摆摆手,心中已经拟好了一百种后续计划,脚步轻盈地走远了。
莫颜长长地叹了口气,关门坐回床上的蒲团:这都什么事啊……
闭上眼,刚要调息,“扣扣扣——”
敲门声又响起了,这次是个精神饱满的男声:“莫师兄!我是杜笑寒,来开开门呀!”
莫颜无言,起身开门:“杜师弟,有什么事吗?”
杜笑寒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晃晃手中的酒壶,“师兄,这是我师父难得赏给我的桃花灵酒,我们一起喝吧!”
莫颜拒绝道:“师弟,我不爱喝酒,好好的灵酒拿给我喝太浪费了,你自己享受吧。”
“啊——师兄你怎么这么无情,”杜笑寒眨巴着眼睛挤进门里,自顾自地走到桌子旁坐下,“你不爱喝,那坐在旁边陪我喝吧?”
莫颜感到十分无奈,一屁股坐到杜笑寒旁边,抱着胳膊问:“别来这些有的没的,什么事?直说吧。”
杜笑寒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唉……这桃花酒啊,让我想起了桃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句诗啊!~”
莫颜:“……”
杜笑寒悄悄地瞄了莫颜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不禁暗道:嗯!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主动接话,问自己“何出此言”吗?
眼见着莫颜不接招,杜笑寒只好装模作样地继续惆怅:“唉,有些事啊,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局中的人如果不能被及时点醒,说不定就会错失难得的机缘呢!”
莫颜:“……”
杜笑寒:“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本来不应该随意掺和的。但奈何我的心地实在是太过善良!有些话啊,我必须得说出口才能对得起我的良心啊!”
莫颜:“……”我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这家伙的脸皮厚度完全可以和我战一场了啊!
杜笑寒心中的小人默默地咬紧了手帕:嘤嘤嘤!美人师兄你为什么还不接我的话啊?再这样下去我要撑不住了啊!
“……”杜笑寒终于放弃了拐弯抹角,将茶杯用力摁在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响,“师兄!”
莫颜抬眼看他。
“你且听我细细道来!”杜笑寒被莫颜的眼神鼓舞(?)了,霍地站起身,“我有一个很棒的想法!”
“你看啊,那位美丽的苏姑娘对你很有意思对不对?”杜笑寒脑袋一热,开始指点江山,“但是我知道师兄你作为一个比苏姑娘还要美丽九十八倍的超级大美人,一定不会愿意吊死在一棵树上!同样的烦恼我也经常遇到,并且我早就针对它提出了很好的解决办法……”
莫颜无力地扶住额头,简直不知道该从何吐槽了:同样的烦恼是什么鬼?我可不觉得我烦恼和你一样啊!而且九十八倍又是怎么回事?敢情你还真的拿着草稿纸认真算过啊?!这样的认可——我!不!需!要!啊!
“……那就是,在你还留在苍云宗的时候,就先和她在一起!毕竟据我观察苍云宗除了你之外,苏姑娘的确算是最漂亮的了,地域条件限制,勉强将就啦。在这段时间里呢,你们就抓紧时间时间生孩子,等你到了金丹期,估计跨界选拔的时间也就到了——那个时候按苏姑娘的天赋,估计离金丹还有好远呢,你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远走高飞,到崭新的中世界去寻找更美的新美人!”杜笑寒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
莫颜沉默许久,忽然奇妙地对上了杜笑寒的脑电波:“等我去了中世界,估计我和苏如翠的孩子也正好长大了对不对?趁我走了你刚好赶得上下手?”
杜笑寒眨眨眼,羞涩地道:“哎,不愧是师兄!~”
莫颜深深觉得一周前还跟踪在杜笑寒三人身后、思索这人执着于他究竟是为什么的自己,真是想象力太贫瘠了!
“谢谢你专门来分享你的想法,”莫颜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提起剑,送客,“我会好好考虑的。看得出你有点累了,是不是准备回去了?”
杜笑寒看看莫颜手中握着的漆黑长剑,乖巧地站了起来:“嗯,是有点累了。那我先回去了,师兄再见!”
用力合上门,莫颜哭笑不得,对手中的小天道:“小天,你说这家伙,怎么长得这么奇葩的?”
小天打了个哈欠:“估计是出来比赛之前药没吃够吧……主人,我好想睡觉觉啊,你也该调息啦~~”
莫颜摸摸剑穗,将小天放到被子里盖好,只露出剑柄——没错,身为一柄剑,小天至今坚持着当石头时的习惯,睡觉时必须盖被子!
莫颜再度爬上床,准备调息,“扣扣扣——”
啊啊啊啊!莫颜要抓狂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猛地打开门,莫颜阴森森地正要开口,却硬生生被眼前的场景哽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