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四周的石山之上有着许多松树,大都从绝壁横斜逸出,积了厚厚的白雪,树根盘虬,深入石壁。在莹亮的月光里,桀然天半,显得格外苍劲雄奇。大风呼卷,松枝摇曳,雪沫蒙蒙迸散。交错的树根之间影影绰绰,竟将整个世界铺上了一层层白色羽翼。
郁蕊就这般依偎在忧若羽的怀中沉沉的睡去,而忧若羽心下无比的自责,苏靖蓉本为救自己忍受那双头怪鸟的两个钢爪撕破自己玉耦般的身子,可最终却被自己扔进了那无至尽的无底洞之中,一想到这忧若羽真想一刀杀了自己。
当下心中憋闷便从腰际取出了翡翠青丝笛,翻转碧玉笛,横于唇边,稍一凝神吸气,悠扬吹奏。笛声清越幽婉,高旷疏淡,时而急促如林风簌簌,时而舒缓似泉水潺潺,时而又晃若那失声啼叫的杜鹃声声凄凄。
一时间竟仿佛身处春夜空谷,看月色如何镀蓝了林海,听流水怎样激荡了花开,仿佛看见一个寂寞的绝色佳人在竹林里、泉水边,孤影自照,翩翩徘徊。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叫人好不痴迷。
忧若羽小心地将郁蕊抱了起来放到了苏鹔的身边,给她二人盖好,又加了些柴禾,走到了庙外,望着这漫天的飞雪,眼前坐落出一幅冬雪之景。
破落的土地庙,一些扎好的麦堆之上早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而破庙西墙的那口枯井,台面上早已经积上了一层白雪,就连那墙角的一排翠竹,也好似无力一般的矗立在那儿。
不时的卷起阵阵寒风,忧若羽不禁连连打了几个寒颤,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好孤独,好像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般,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寂寞。
忧若羽静静地立在大雪之中,阵阵寒风吹来,忧若羽妙目微眯,嘴角噙笑,雪巾飞舞,长发拂面,雪白晶莹的脸颜在苍茫的月色映照下,镀染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光彩夺目。
远眺着那皇城红墙迤逦,在茫茫的月色下格外鲜亮。风雪狂猛,华灯初上,雪光泠泠辉映,那些个宫墙高楼大阁,勾心斗角,白雪覆檐,冰柱垂立,彩灯在风中缤纷摇曳……
大雪之中一人、一剑、一风、一影……
这一刻到底什么是寂寞?这一刻到底什么是无助?这一刻到底有几人在意到雪中这个落寞的身影?
一脂红唇凝蔷乱,破子难断锦裘寒。
“究竟什么是道,又为何要得道?为什么我要曾经拥有,如果没有经历过拥有,就不用放不下,如果不用放下,就没有不舍!荣耀、财富、权利、功名、亲情、友情、爱情,这些我全都得到过,这是多么美好的感觉啊!不,所有的人都是因为的的时贪念害了命,一切都是我的错,放下……为什么要放下!呀!!!道是什么?我又是什么?”忧若羽一声惊天呼啸卷起了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好生美丽,剑花起舞,凄凄离离。
“娘亲,羽儿好想你,娘亲你听得到吗?羽儿好生想你。”忧若羽好似一个迷失的孩子一般,瘫坐在地上,想起了娘亲。每但一个人失落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人定是自己的娘亲,可是娘亲早已经离开了,她能够听到自己想她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选上我,为什么老天要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带走?!!!”泪水无声的落到了白茫茫的大雪之中,泪水落处形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坑洞,渐渐地又被漫天的白雪所覆盖,将忧若羽的整个身影吞没早了漫天的皑雪之中,雪花飞舞,忧若羽就那么瘫坐在地上,将羽刺立在一旁,许久,仿佛变作了一尊雪人。
苏鹔因为苏靖蓉的事情一直就没有睡着,刚才听到忧若羽笛声,早就想起来了安慰忧若羽几句,可是又深怕忧若羽太过伤心,只好默默地躺在那里。直到忧若羽出了破庙,苏鹔才起身只是默默地站在忧若羽的身后,当听到忧若羽叫着娘亲的时候,苏鹔整个人很是伤心,苏鹔很明白忧若羽是个什么样的人,更加清楚当忧若羽不到真正无助的时候,是不会像个孩子一般的叫着娘亲的。
“叔叔……”苏鹔低声,唤着忧若羽,但是忧若羽根本没有一丝的反应,“叔叔,苏鹔明白呆在叔叔的身边,会成为叔叔的负担。以前苏鹔不愿意放手,是因为苏鹔太过于的自私,想要一辈子陪在叔叔的身旁,是因为苏鹔觉得叔叔好可怜,好孤单,不想再看到叔叔不开心。现在苏鹔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苏鹔其实早就应该离开了,这样叔叔或许会好些。叔叔……”
苏鹔的走近了忧若羽,蹲了下来,用自己的玉耦双臂将忧若羽环抱住,哽咽的轻唤着忧若羽:“叔叔……”
忧若羽感觉到一阵温暖将自己包围了起来,很舒服,抬起了头见是苏鹔,低声,唤着:“苏鹔,你怎么还没睡?外面这么冷快些进去吧!”
一时的暖语,苏鹔心中更是阵不舍,泪水无声的滑落了下来,竟在苏鹔的脸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薄冰,忧若羽很温柔的扬起了手,手指轻轻的将苏鹔脸上的薄冰拭去了。
“叔叔,一切都是苏鹔不好,如果苏鹔早些离开的话,苏鹔就不会来到南诏国,叔叔不来南诏国,沐惋惜姐姐和苏靖蓉姐姐就都不会死,她们没死,叔叔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伤心了。”
忧若羽苦涩的望着眼前这个可人儿,心中不由惊起声声叹息来,连忙将其拥入怀中,深怕她着凉了,柔声嗔骂道:“你这傻丫头,这一切怎干你事!干嘛要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真是个傻丫头,好了,乖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苏鹔双唇紧咬着,痴痴的望着忧若羽,半响方才说话,“叔叔,如果苏鹔有一天不在叔叔身边了,叔叔会为苏鹔伤心,为苏鹔流泪吗?”
忧若羽轻轻的捏了捏苏鹔的小鼻子,紧握着她的手,点头称道:“叔叔不会让苏鹔离开的,叔叔要永远的保护着叔叔的苏鹔小公主,要让苏鹔永远的快乐,永远的照顾苏鹔。”
苏鹔一时间,心下感动,环手将忧若羽轻轻抱住,柔声道:“叔叔……”这一声说不出的低婉温柔,情意绵绵,仿佛山泉漱耳,春风拂面,又好似千万年前的一声呼唤,恒久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