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孤心头难免有些紧张了起来,此刻也是在不断的暗骂屈凯泽,说话不经过脑子。
虽然知道你是羽化门门主的私生子,身份流弊,但是这是人家弓家的地盘。
在主人家的地方,指着人家引以为容的通天碑,说那不是人家的东西,这说的是人话?
李小孤还真怕羿神王一言不合就动手,直接暴怒之下将他和屈凯泽原地镇压了。
好在,羿神王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短暂的怒容之后,他也是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只是声音变得有些冷冽,淡淡的对着屈凯泽道。
“哦?屈公子说这石碑不是我弓家的,那它又是谁的,不属于我们弓家,为何会被老祖宗留在此处,作为压制震天台中大杀阵的阵眼法宝?”
屈凯泽不容质否的一笑,知道对方这是误会他的意思了,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是摇了摇头,解释道。
“羿神王先不要着急,你这是误会晚辈的意思了。”
“我说这通天碑,不属于你们弓家,其实并非针对弓家,而是说,这是你们老祖宗弓元老的意思。”
“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这通天碑的来历,自然理解不了弓元老的深意,所以才对晚辈刚刚的话,有所误会。”
见屈凯泽一脸的诚恳之色,不像作假,羿神王脸色也不由得狐疑起来,神色缓和不少,疑惑的道。
“哦?那我们老祖宗到底有何深意,这石碑又到底是何来历?”
屈凯泽觉得很有必要提醒弓家后人,让他们明白这石碑的意义,便是郑重道。
“其实你们知道了这石碑的来历,自然能够理解你们老祖宗的良苦用心了。”
“此碑名为通天碑,全名又被唤作通天镇魔碑。”
“你们弓家的这块通天碑,只是七块石碑中的一块而已,不瞒羿神王,余下的六块石碑,一直在我羽化门禁地之内。”
羿神王闻言神色陡变,明显有些震惊,此物居然和羽化门牵连得如此深,看来他们老祖宗当年,的确想要通过此碑将一些想法告知后人。
李小孤却是看着那犹如擎天巨柱一般的石碑,满脸错愕的问道。
“这通天碑,是不是上次你和我提到过的那灵碑呀?”
李小孤作为局外人,想事情倒是比较全面一些,马上就想到了不久前屈凯泽和他说过的散落各界的灵碑。
屈凯泽倒是猛的一怔,随即语气有些古怪道。
“你不说,之前本公子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虽然说它们之间不是同一样东西,但应该有什么联系。”
顿了顿,屈凯泽又是继续道。
“说起来,我曾经听门内长老提过,这通天碑的材料,乃是天外陨石配合上魔族天魔修士的部分元神炼制而成。”
“在我们宗门之内,余下的六块通天碑,都是由元老级别的老人,一人镇守一块。”
“弓元老当年与此碑有些因果,得到了这石碑碑灵的认可,是我羽化门内,第一位将通天碑带出来的元老。”
“不仅如此,弓元老还将此物炼制成了他的本命法宝。”
“要知道,这通天碑本身的用处,其实是镇压邪魔。”
“或许也是如此,它如今才能在此处作为阵眼,压制住这方大杀阵吧。”
羿神王肃然起敬,这才知道屈凯泽之前所言,并不是信口雌黄。
这通天碑,的确不是属于他们弓家,而且,此物多有不详,并非说拥有它,就一定有什么好处。
果然,屈凯泽唏嘘一叹,钦佩道。
“弓元老高义,陨落之前还不忘替我宗门处理此物,将其作为阵眼镇守在这震天台,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只是你们弓家,切勿自误,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惊世法宝。”
“实则,此碑已经通灵,其内孕有碑灵的存在,你们弓家后人,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招惹这段因果为好。”
羿神王肃然的点了点头,看向通天碑的目光,也是变得复杂了起来。
此物亦正亦邪,本身是作为镇压邪魔的法宝被炼制出来,然而经过时间的沉淀,镇压的大魔头太多,其自身也是沾染上了邪魔之气。
难怪以他的修为,每次稍稍靠近那通天碑,也会觉得浑身血脉翻涌,有种嗜血的冲动。
今日听到屈凯泽的一番话,他才知道其中的种种原因。
一想到那一位老祖,常年在通天碑一侧打坐悟道,修为一日千里。
却是在几百年前,突然要求族人将其用寒铁锁在通天碑底下数十丈深处,还不许弓家之人对外泄露此事,羿神王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看来那位老祖,怕也是清楚自己受到了邪魔之气的侵扰,怕伤到自己人,这才下了决心把自己锁起来。
一念至此,羿神王也是神色复杂至极。
事实上,外人根本不知道,弓家在六百多年前,便是拥有了他们家族的第一位元婴境强者。
那人,正是那位要求将他镇压在通天碑底下,用寒铁锁起来的老祖。
回想起那位老祖一言不合就会暴怒不已的模样,羿神王心头也是苦笑。
难怪老祖宗每次见此老祖,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神色了。
邪魔之气入体,除了靠修士本人炼化镇压,外人除了将其斩杀,别无他法。
还好,大多数时候,弓家的那被镇压的老祖,意识倒也是清醒。
紧跟羿神王身后的李小孤和屈凯泽,自然不知道此刻一言不发的羿神王,正想着事情。
二人只道是屈凯泽刚刚那番话,让这位弓家如今的家主,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终于,数十息之后,三人到了震天台上早就设立好的位置的宴席之间。
羿神王领着二人落座之后,便是一语不发的离去了。
李小孤正要观察周围其他修士,看看到底有多少元婴老怪到此。
却是抬头看到,起码四五伙的人,同时起身,端着酒杯,面带和善笑意的朝着他们这边缓缓走来。
甚至,李小孤还看到之前刁难过他们,后被教训了一顿的杨老魔,也是看向了他们的方向,眼里还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怨毒之色。
李小孤倒是不觉得奇怪,要是之前那种奇耻大辱,这杨老魔之后全然看破不找他们麻烦,那才是有鬼了。
只是李小孤心头有些苦恼,这下子,说什么他也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屈凯泽有元婴修士做护道人,他可没有,今天这事情一完,虽然说不是彻底和屈凯泽分道扬镳,但怕是前往羽化门之前,都和这货没什么交集了。
杨老魔吃了瘪,心头不爽,报复屈凯泽估计也没那胆量,但是他李小孤就极有可能会躺枪,成为泄气筒。
身份不暴露,不牵连到温家和李家的前提下,李小孤倒是觉得大不了事后天南地背的先躲上一段时间。
等到这杨老魔气消了,他也就安全了。
可是他要是不小心给人查到了家世,那问题可就大了。
他能藏,可偌大的李家和温家,总不能藏起来吧。
想到这,李小孤没好气的对着屈凯泽传音道。
“喂,屈少门主,好几群人朝着咱们过来了。”
“算我李小孤求您啦,不要再随便招惹得罪人了,你不怕,我怕呀!”
屈凯泽却是没有传音,而是直接开口小声道。
“别在这里传音了,你我的修为,瞒不住这些人的神识的。”
“放心吧,这样的场景,我在宗门之内见得太多了,都是些想要通过我和羽化门攀交情的人罢了。”
果然,当先走过来的一名鸠面老道,一脸诚恳的模样对着屈凯泽道。
“小兄弟,贫道法号鸿信,先前在此处看到小兄弟你替弓家晚辈出头,实在是大快人心,不知小兄弟你,家师是羽化仙门的哪一位大能?”
杨老魔在远处冷冷一哼,表示自己将对方的话悉数听了进去。
鸿信道人顿时尴尬一笑,倒是想起这番话好像太过得罪人。
当着杨老魔这个受害人的面,说屈凯泽之前的行为大快人心,这简直就是没有把对方当人看。
但是想到杨老魔不过也是才元婴初期的实力,他也就心头不以为然了。
杨老魔今天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羽化门的弟子,万剑门,估计也不太可能替他强出头。
这样一来,单独对上一个杨老魔,鸿信老道倒也不惧对方。
而且,最让杨老魔在一旁吐血的是,有了鸿信道人带头,余下过去的几名元婴境散修,也是纷纷附和了起来。
其实说这些元婴老怪是散修,倒也不完全正确。
他们只是没有加入强大的仙门罢了,事实上,这些元婴老怪最少都活了五六百年。
多多少少,在世俗都有自己支持或者亲手创立的一些小门小派,只不过单单一个元婴境老怪,虽然别人不敢随意得罪打压,但是想要发展壮大,那是千难万难。
“对对对,鸿信道友所言极是,小兄弟在下面的做法,实在是大快人心,不然某些人,还以为今天自己是主角呢!”
突然开口的这名五大三粗的壮汉,阴阳怪气的声音,直接让杨老魔心头一口逆血上来,差点没直接气晕过去。
杨老魔干脆扭过头,收回了自己的神识,眼不见心不烦,完全的自闭了起来。
李小孤在一旁就很尴尬了,看着一群元婴老怪和屈凯泽交谈,偶尔还指一指身后的年轻人,说什么天资卓著,可惜没有机缘门路,受困在越国这些偏僻之地。
李小孤这才明白,感情这些老东西说了半天,就是想将他们各自后辈之中,资质过人的晚辈,推荐给屈凯泽。
希望通过屈凯泽的关系,引荐给羽化门。
要是和太初域五大仙门之一的羽化门攀上了交情,那他们也算是走了大运了。
李小孤看着那些元婴老怪,个个低声下气,笑脸迎合屈凯泽的模样。
才隐隐明白,原来屈凯泽给自己承诺的羽化门弟子名额一事,居然如此稀罕。
再联想道屈凯泽数次赠送他功法,李小孤对这货的看法,也是改观了不少,至少证明了,屈凯泽这人的确是值得结交,不是那种泛泛而谈的无信之辈。
本来是看好戏,没想到屈凯泽的做法再一次让李小孤刮目相看。
“各位前辈希望各自后人有个好门路的心思,晚辈能够理解。”
“可晚辈今日乃是奉宗门之命,来弓家给弓老前辈祝寿的,况且宗门招收弟子,有专门的师兄师姐代劳,我这也不能越俎代庖,肆意行事呀。”
屈凯泽语气听上去倒是委婉无比,但此言一出,一群元婴老怪和他们身后的一些中年修士和青年修士,纷纷都神色黯然了起来。
就在众人以为屈凯泽这是婉拒了他们时,屈凯泽突然又是话锋一转,淡淡的笑道。
“不过,此事也不是毫无商量的余地,我羽化门历来讲究宗门贡献,论功行赏。”
“弓老前辈的爷爷,也就是我羽化门的弓元老,当初劳苦功高,庇佑了我羽化门整整数千年岁月。”
“晚辈临行之前,宗主大人特意交代,弓家后人,必须善待。”
“若是诸位前辈愿意与弓家结盟,在以后的岁月里共进退,我想我带回去几个天资卓著的弟子,宗主大人也不会说我什么。”
屈凯泽这一开口,竟是就打算为弓家拉拢这四名没有什么背后势力撑腰的元婴境散修。
别说了李小孤在一旁瞠目结舌了起来,就连那些远处默默注意着他们这边动静的余下的那些元婴老怪,也都一下子不淡定了起来。
若是这四人果真点头,那弓家, 可就相当于一下子就有了五名元婴境强者坐镇,这实力,他们在场哪一方能够单独抗衡?
可这话不是别人说的,而是屈凯泽,这位羽化门的弟子。
并且看眼下这局面,这位弟子,好像代表的是羽化门的意志!
羽化门,那是他们绝对不敢招惹的巨无霸,所以一时间,这些元婴老怪个个神色复杂,有人担忧,有人羡慕,也有人暗恨……
位于上席,闭目假寐的弓家老不死,听到屈凯泽这话后,也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