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兄弟都是我的胳膊诸位儿郎都是我的血肉和毛发哪一个我也不人心抛弃我宁愿刺我自己也不希望将来你们死于我的刀剑下!”龙青云是这么说的在靖康人的大吃一惊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据说此次宣约是在游牧人刚刚撤退过的营地里进行的。数万人——关外人靖康人下野地的游牧人都立于高地下而龙青云骑马立于坡高之处宣读约法和自己的话。通过传令士卒和军官有次远连竟相传话。据说当时草野突起大风向东狂刮不利追敌乌云遮日事占大凶。自龙青云高处慷慨讲完一席话刺自己一剑后风向立转云开阳现。据说就在那时已经西去的太阳带来万丈的金光度满坡顶无论是龙青云的青骢大马还是流出的血液还是他的全身都被这金光孕出神奇的色彩。据说当时数万人膜拜声呼震天不少正在逃跑的游牧人突然转向投降。
不过这都是据说,事实远不是这样。
真实是龙青云只对十数个重要人物才出了点血混在酒里强迫让众人喝下去然后宣布自己的约法三章。而且当时虽是在下午但是离太阳落山还早数万人集合宣读盟誓花费时间太久根本是在贻误战机。至于后来为何竟然成了原先的那样龙青云一次在闲谈中给自己身边的某个人说“天下的事真是扯淡你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哪怕不是你的本意。可别人也会四下相传拼命说这件事只有你会做也在等这你去做甚至他们相信你是秉承神明的意志才做的。为了证明你的伟大他们甚至会拉上长生天不死神山诸神和很多人来证明!”
但是无法否认自此胜利已经料定巴伊乌孙连骨头都不会拣上一个因为即使他有十倍的办法还是已经晚了。
巴伊乌孙却不知道他的骨头已经被狗叼走了反乐滋滋地当晚就收容了一万余人。之所以能打败狄南齐这不是他的运气也不是他在狄南齐那里安插了内奸更不完全是他的计谋而是他养了两头鹰。
这两只猛禽在他看来是长生天的馈赠是他十岁那年打猎时掏到的通过驯养极其通灵只要有一丝的光它们就能察探敌情。若是他有心在草原上打仗能避开任何马队不会被发现。但今天他犯了个错误那就是忘记了那个他算是打胜了的人。
他如今的营地是建立在一处再平坦不过的林子边不是心生懈怠而是马队日程的极限所在。军中补给全挂在马上无帐篷无车辆一旦游骑和鹰放出来他是绝对无被袭击成功的可能的。
他注意力集中的地方不再是背后而是包兰那里。背后他在开来的路上放了足够的游骑自然相信后顾之忧已经解除。
东部各部族已经无可多少牲口巴伊乌孙也是轻装自己连宴席也摆不起。这样也好如今他已经在考虑回到中部的事了还要快快地回去回去就要向他族开战否则万人的负担不是个小数目。
“大哥!”巴山匈过来叫了一声说“敌人还不知道我们到来我们要不要夜中进军将三路追击的人马各个击破?”他名字叫巴山匈其实远没有改成巴山熊更名副其实是巴伊乌孙的三弟整个身子又矮又壮几乎成了四方块。
巴伊乌孙戴了个掏空的毡帽锥头从里面冒了出来上面用青铜装饰。他的脸扁平狭长在堆火旁边被耀着有些油油的痕迹胡子铁青但不多也不长。此时他正盘腿坐着在林子边的一棵树下避目养神。
远处有些喧闹毕竟收容来的万余人带的什么家伙什都有有车的赶车赶牲畜打地桩圈牲口还有人在生火有些男人在骂娘有些男人逮着不多的酒强灌。可巴伊乌孙就像一尊坐佛完全不为周围有所异动。
巴山匈看他的眼神有些崇敬虽然没得到答案也不得不必恭必敬地站着。他知道自己是丝毫不能因为自己是弟弟的身份就可以造次的哥哥的马刀可以随时砍掉任何人的脑袋。
“我在想我的大儿子巴特儿他很像我!”巴伊乌孙轻轻地说“我爱他!”
巴山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灿灿地一笑等着巴伊乌孙的解释。
“我要至少一千个孩子给他做随从你觉得呢?”巴伊乌孙问。
“当然好!”巴山匈实在摸不透什么意思听到有人过来转身去看。原来是巴比格带着十来个随从往这边走在草地上响声很大。
“可部族还不够大一千个随从我还养不起!”巴伊乌孙咧嘴一笑说“寄存到别人那里不是更好?”
“大哥!首领们我都见过了男人暂时聚不起来!”巴比格老远就说。
“男人骑马女人驾车如果有人来追他们自然就跟咱们跑了不用管他们!”巴比格笑用手指掏了掏鼻孔抹在旁边的树上“不要他们太吵我们的人都要好好休息!”
“恩!”巴比格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夜色越来越重即使成了惊弓鸟儿的多部族人也大多都睡了整个营地里都是余火和呼噜声。
一匹马队就在这时在数里外掠了过来。无星星无月亮虽然草原上还不是伸手不见五指鹰的视力也已经大幅度地消减。
但一只鹰还是发现了它最先叫了起来“喳”的一声向巴伊乌孙掠去接着是另外一只。巴伊乌孙一下子惊醒过来接着是他的亲随。
“快有马队!”他趴在地上又听到群鸟的掠过声立刻就站起来大喊。
众人立刻惊醒东部各族也醒了四下高喊提醒套车拉牲口要多乱有多乱不时有人踏到残火上带着火星四跑。
一片杂乱而马蹄也越来越近竟然有了惊雷之势四处震颤不休。
“至少也有六七千人!”巴伊乌孙脸色数变。营地里各族的人都杂乱无章地聚集在一起不少拖家带口的人们四处乱跑不断影响佐罗人的集结。他听的不说不准确但只是理论上的事实而已。
“迎敌吧!”一个高大的汉子骑着一匹马过来给巴伊乌孙说。
“妈的!”巴山匈怒叫带人就要迎上马蹄声声的方向。
“干什么?不打这样的仗现给我避一避避开这处土烟四冒的地方然后趁他们抢掠的时候杀回来!”巴伊乌孙高声呵斥他说。
说完他就指示一部分人向另一个方向跑去不断有佐罗部族的人跟随而去其它各族高喊着跟随却因为舍弃不下自家人追了一下就回来。
“他妈的这群兔子养的!”一个党那汉子吐了口吐沫说。
巴伊乌孙又错了。顷刻到来的狄南齐根本不去理这些人目标明确地追击佐罗族人去了他们大杀那些落后了的佐罗族人让凄厉的叫声震惊那些前面飞跑的人。
“这是哪来的敌人?竟然对上万的俘获一点心都不动?!”巴比格大声冲巴伊乌孙喊叫但声音即刻就淹没在马速提起后的风声中。
越来越多的空马迅猛地穿到了头上让前面的人心胆俱裂纷纷当成自家被杀去的人头不敢回一下地往前跑接着因马力比不上牧场的骏马纷纷四下逃窜。
到了天明巴伊乌孙面无表情地收拢人马刚刚差不多聚拢数百骑的时候敌人的马蹄声又赶了过来。
众人不得不再次奔上百里让马歇一口气。可刚刚站稳稍微休息了一下马蹄声又响了起来只好再跑。
再次奔了百余里不少马儿已经吐了白沫他们又刚刚在一处矮丘陵上停下却再次被马蹄惊扰。
佐罗部的人面面相觑一点迎敌的勇气都没有!“他们不吃不喝不休息?!我们怎么能跑掉?”一个佐罗人恐惧地说。
巴伊乌孙面无表情地回头看敌人迅猛的追击让所有的人惊恐包括最勇敢的人。他用犀利的眼神扫射那汉子很快放弃用马刀让人保持高贵的打算因为他那坚硬如铁的心硬是硬不起来。他熟悉这个汉子那是个勇敢的人跟着自己打过无数次的仗杀过很多人却想不到被惊到这种地步。
“我们这样是永远摆脱不了敌人的!”巴伊乌孙说他抽了自己的刀表示自己要留下。
“大哥!我留下!”老四巴比格嘶哑地喊了一声说“有你在你就能给我们报仇!就让我的血使男人们记住仇恨马吧!”
“不!这个人应该是我!”巴山匈也吼叫说。
“争什么?!我们看看他们是谁再走不迟!”巴伊乌孙面部扭曲咬着牙齿说一只鹰悲叫着从空中盘旋落下。
一个武士伸出手臂让它停卧。
“白旋呢?”巴伊乌孙木然。
狄南齐也是在硬撑人饿得更久马也是靠为数不多的精料撑着。但他出于对巴伊乌孙的忌惮却坚决要送走这些威胁。他把人马分成三枝犹如野狼柴狗在截径追赶羔羊。两只大鹰奇怪地在头上一直盘旋引起他的警觉。他让人射掉一只巴伊乌孙的心肝后大笑着跟周围的人说“原来他们就这点伎俩!”
巴伊乌孙刚换马走掉掩护的人便与狄南齐遭遇了只是一个错马就是十余尸体留下。辛燕和万马的人也纷纷赶来剩下的人无心再战巴比格只好带人下马投降。
“怎么办?”缴获这些人后辛燕询问狄南齐。
“杀掉!吃掉他们的马提着他们的人头回去!看看有谁还不复。”狄南齐低声说。
辛燕一摆手武士们纷纷围了那些丢下兵器的佐罗族人。
“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们要干什么?!”巴比格大叫。佐罗族人把他围在中间对外聚成一个圈子。
“怪只怪你的人头值钱我也只好提住它在草原上走一圈!”狄南齐笑着说。
“那就放了其它的人!”巴比格怒喊。
“你喊错话了我要是放了他们他们是感激我们还是感激你?”狄南齐挥了挥手数把马刀在血雨中挥落。
人没有杀完狄南齐故意留下了几个放掉但不是白白地放掉。武士要么割了他们的子孙根要么割了他们的鼻子和耳朵还在他们脸上刻下“若敢东进一土则杀无赦”。
武士们送来巴比格的人头问狄南齐要不要生火弄点吃的。万马抽了抽鼻子看了看天说“恐怕要下雨了!”
他们都不会知道这场雨在某种意义上是飞鸟求来的。
古纳达人的营地背后有山在白天里出来逛悠不多远抬头就可以看到斜向西的山上有一处敖包。
飞鸟发现这些如今投降了的古纳达人路经此地时都会对那处敖包顶拜。飞鸟自然知道那是萨满的居住包他可是对自己在蔓蔓巫那里差点变成祭品的事情耿耿于怀别有用心地询问古纳达人。
他询问的是一位晃着沙陀的老人那老人不敢怠慢给他解释说“小主人那里有与天神共语的师公(萨曼)。”
飞鸟被勾出了好奇之心询问来询问去竟然问出那位老萨满竟然会札达(求风要雨)之术。出来后他四处勾着手指头叫人聚了一大堆到跟前。
“我们去山上看看好不好?”飞鸟勾住飞孝的脖子问。
兄弟两人带着不少少年出发了。
山上依稀有些雾气可阳光却很璀璨。
山路并不难走众人走上山包老远就看到石头堆足有十来座之多上面没有想象中的布条当中的石头堆却埋藏一杆高树那高树上悬挂着两排羊头其余石头堆里都是矛。
老萨满的巴包并无动静飞鸟奇怪地喊了两下自己走到跟前挑了挑帐篷的帘子还是没动静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进来但立刻就又回头止住了其它人。
龙琉姝挨着他看了看这才知道里面小得很一个病怏怏的老头盘坐在炕上。
“你们来干什么?”老人问。
“听说你能与天神说话!”飞鸟接了句话拉着龙琉姝进来飞孝也着急地往里进龙妙妙也慌忙进。
“是吗?你想给天神说些什么?”老人用手按住床将腿放下炕“别的孩子先出去好不好?”
龙琉姝只好带着不太高兴的龙妙妙出去飞孝也跟着出去。
“为什么长生天最伟大?”飞鸟问。
老人摸了下自己的发辫站了起来走到后门向飞鸟招手。飞鸟想不到后面还有个小门跟着老人出去了。
这里正是山顶老人指引飞鸟去看天苍苍、地茫茫之大草原上阳光白亮四望无际而向背后看山峦雄奇。
“原来你也喜欢站在高处四处看呀!”飞鸟感到不可思议。
“天地无极四野悠悠。人兽无论如何总要归于尘土渺小如沙卑贱如草!”老人拿着手指头让飞鸟看。
“那天神呢?”飞鸟问。
“他们活在人们的心中。遥远的古代传说那时的人都不相信天地自然于是就有了灾难无处不是沙漠天气炎热。”老人说话竟然和蔓蔓巫的口气一点也不一样让飞鸟忍不住相信。
“那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一下呢?”飞鸟从来也没听人这么讲过不由发问。
“因为他们很有智慧愚蠢的智慧!”老人说接着可亲地问飞鸟“如果是你要是你想要什么就去要什么?世界会怎么样?”
“打仗?”飞鸟说。
老人摇了摇头。
“那会怎么?”飞鸟又问。
“我也不知道!”老人说。
“你会札达之术吗?”飞鸟问。
“只不过能摸到长生天的一点脾气明天就有可能会下雨!”老人微微一笑浑身的污垢难以形容但笑容却平和得像蒽楚湖的镜面。
“不用仪式吗?”飞鸟理解不了抬头看看结果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