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窗户

搬家一点都不累,就是心情太郁闷。肖天只有一个背包,两件衣服一个笔记本电脑,往床上一扔,就搬过来了。

找了个煲水壶,煮开一壶自来水,冲进泡面,等到臭脚丫的味道飘进鼻孔,一顿晚餐就有了着落,这也是两天以来肖天第一顿热腾腾的饭,吃完之后居然有些满足感,让人忍不住想爆粗。

这是一间破旧的小平房,地面一层薄薄的水泥裂开了几条缝隙,看得见地下的泥土。一张破木床放在破窗边,一把破木椅靠着一张破木桌,空气中弥漫着破旧的霉味,一切都是破旧的。打开抽屉,还有上一个租客留下的衣物。肖天翻了一下,有女人的物品,可以确定不久前住在这里的是年轻的女孩子。真没想到,在高楼林立的广州市里还有这充满乡土气息的破平房。

不过,刚被公司赶出来,有个地方睡觉也很好了,一个人也安静。肖天无奈地苦笑一声,摇摇头,要找张抹布清理一下卫生。

但这时肚子里的泡面晃动一下,肖天忍不住打了一个嗝,困意涌上头来,就打消了搞卫生的念头,跳上床靠着背包,不一会就睡着了。

一觉无梦,醒来已是半夜。肖天伸个懒腰,往窗外往去,蓝黑色夜空中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灯火璀璨,霓虹闪烁,好像一双双带着嘲笑的眼睛望着落魄的肖天。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前天还意气风发地在公司里做计划,督促着大伙加紧进度。但没想到得罪了小人,转眼就被赶出来了,混乱中身份证也丢了,连工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平时吃住都在公司的宿舍里,这一下子也无处可去,在人行天桥拐弯处睡了两个晚上,刚刚才租到这间小破屋。人倒霉了就是这个窘境吧。

一想到公司那个小人,技术部的那个主管邬大鹏,那双邪恶的小眼睛,肖天忍不住咬咬牙,但又更加觉得无可奈何。但同时,脑里有浮现邬大鹏那漂亮女朋友的身影,那片雪白色的背脊,并慢慢转过身来,刺激着肖天的视觉神经……最后肖天只能摇摇头地苦笑了,只能向窗外往去,让自己平静下来。

夜已深,大城市是不夜城,每一扇亮灯的窗户都是一个故事。肖天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栋高楼,一个窗户发出红色的光芒,这种红色很刺眼,让人第一感觉就知道是血的红色。对,血红色,让人想到自己身上流淌的那种颜色,让人想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受控制慢慢往外流淌着……

肖天就是做室内设计工作的,不知道参与了多少间房子的装修设计,但还没见过有人会把室内灯光设计成这种瘆人的红色。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灯才会发出这样的光芒,人住在这种红色灯光里,肯定不会舒服,睡觉也不会觉得安宁,说不定还会出现离奇的行为。

“世界这么大,什么样的人都有啊……”肖天不禁嘀咕一下,决定不再关注那红色的灯光,现在最重要的是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出去找工作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半夜醒来就比较难睡着了,平时不经意惹到的委屈总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在心里不断放大。这样的房间睡得很不舒服,更加难以入眠。突然一个念头从肖天心里浮现,如果那个邬大鹏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面,会怎样呢?

想到这,肖天忍不住恶意一笑,又望向那发着红光的窗户。那栋楼估计有三十层,和这个小破屋刚好隔着两三栋高楼,刚好出现在两栋楼之间,不大好判断距离有多远。可以这个窗户估计在二十层左右,旁边亮着的窗户都是正常的,所以那些红光就特别刺眼。

肖天集中眼力再认真看一看,突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那扇窗居然有点像是木窗,就是那种旧式的房子,往外推的木条玻璃窗!

不可能吧,可能天黑产生错觉了…但肖天揉揉眼睛再看,真的是木窗,因为它旁边都是正常的平移式铝合金窗,有着很明显的对比。

真是奇葩!这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呢?肖天嘀咕一下,被勾起了好奇心,从床上跳下来就想出去找那栋楼,近距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但一跳下来就觉得两脚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完全不受力,又一屁股坐回床上去。原来这两天在外面游荡,没吃什么东西,只是今晚吃了一个泡面,全身早就没力气了。

唉…还是别多管闲事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去找工作才是正经事。肖天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起身找到水龙头喝了一口水,就回来继续睡觉。

但这次却睡不着了,又望望那个发着红光的窗户,越来越按不住心里的好奇,总是想着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装修,才会去住这样的房子。会不会是某种装修风格?还是住着一个封建老顽固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天只觉得眼皮沉重,身子往背包上一靠,又熟睡了过去。随着肖天的入睡,那扇窗户也暗淡了下去,不再发出红色的光芒。

第二天中午,太阳射到肖天的木窗上,烘烤着他的双脚,但把他叫醒的是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那是一个面试通知的电话。肖天揉揉眼睛,问清楚面试的地址,兴奋起来,洗把脸就冲出去了。

这间公司规模不小,负责接待的几个文员很漂亮,白色的衬衫贴紧身体,配上黑色的短裙,显得青春干练。肖天跟着一个自称小云的文员进入公司。小云的声音很甜美,让人心情舒畅了很多。肖天想和小云多聊聊天,小云微微笑着,露出迷人的小酒窝,却把肖天领进一间会议室就离开了。来面试的人员还挺多的,都被安排在这间装修豪华的会议室里等待,有些人在聊天,有些人带起耳机听音乐或者打游戏。肖天无聊之下就拿出笔记本电脑,浏览一些专业的室内装修资料。

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才见到面试考官,但面试的过程并不顺利,录取的机率应该是零了。肖天觉得有点失落,临走时留意了一下,但没见到小云,可能已经下班了吧。

沮丧地回到破旧的小屋时,又是深夜,肖天呆坐了一会,突然想起那扇红色的窗户,就往窗外望去,很快就找到那显眼的红光。那扇奇特的窗户已经引起了肖天的好奇心,但距离这么远也看不清楚,可惜没有望远镜……

但肖天很快就想到一个办法,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那扇窗户,手指拨大屏幕画面,利用摄像头的光学变焦,就可以远距离观看和拍摄那扇窗户了。

在屏幕里,肖天惊奇地发现,那扇窗户内侧两边,挂着两个红色的发光体。赶紧微调好焦距,这下可以很清晰看到了,那是两个红通通的灯笼!两个红灯笼像是旧时宣纸糊的,一闪一闪地发出了红光,微微晃动着照在旧式的木条玻璃窗户上,就形成这样一个独特的红色的窗户。可惜光线有限,看不清窗户里的其他物品。

肖天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为什么会在房子里挂上这样的灯笼呢?而且这样的亮度,可以把整个房间都照成红色的了,是什么样的人住在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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