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tH

她恨不得当着全操场的面当场乐出声来。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淡定要淡定。

虽然告诉自己要淡定了。但是好消息来的太快,她怎么也淡定不了。于是便踏着傲然的步伐,消失在学校的操场上。这是建校以来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一个被退学的女生,无比开心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一个有着茶色半长发的女人瞳孔因恐惧瞬间缩小,连尖叫都来不及,一只冰凉白皙的手已深入她的胸腔,准确无误的拉扯着在内里的心脏。因恐惧跳动的心脏不断涌动,动脉被扯断,她粗略的呼吸着,连尖叫的力气也没有。瞳孔逐渐涣散。

死了。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只是少了一件零件,生命的齿轮,便停止了运转。

她哼着熟悉的小调,寻找着化尸水。只需要一滴,这污秽不堪的躯体便会飘起袅袅白烟。两滴,这肮脏之极的皮囊便会逐渐变成灰尘与脓水。三滴,就只有黏稠不堪的脓水,慢慢在空气中蒸发,直至,毫无痕迹。

一个陌不相识的女人,为她的欲望付出了生命,是她自己害死了自己,还是这个仅有十八岁的少女害死了她?

答案是:她自己。

交换,这是一场只是交换。欲望的交换,她要人死,她要富贵繁荣,她的欲望如江水一般绵绵不绝、混浊不堪。

她要杀的人,她替她杀了,她要的繁荣富贵,她给了她。这些都需要代价,她用儿子的生命,换来了复仇,她用自己的灵魂,换来了繁荣富贵。她没有再可以付出的东西了,她却还向她索要,她注定得不到的幸福。那么只有死,才可以让她懂得,什么叫作满足。满足了,便是幸福。

只要人的欲念不消失,那么玉铜钱的养料便如“自来水”一样多。

野兽般的眼眸微眯,踏着欢快的步伐远去。白莉,那个灵媒者。猖狂、自傲、残忍。这就是她,一个不完全的生命。她的生命里,永远缺少一部分灵魂。她知道,所以她一直在寻找那个碎片。那个好像很重要的碎片。

一阵悠长的铃声响起,伴随着震动,传进白莉的鼓膜。

右手满是血污,心脏还在不懂跳动,有足够的时间去摸手机,然后听电话,最后用瞬移回家。

手机在右边的上衣口袋里,把左手伸进右边的口袋也不是那么的难。

“喂。”

“小白莉啊。”

“阎王叔?”

“对啊,我跟你说啊。我这有个心脏。你要不要?”

“得了吧。我到哪里就死了,再说,你那的心脏多半过期了。”

“那算了吧,魔界在找你,刚刚已经来过我这里了。你自己小心就是。”

“啊……”

刚要回答,那边急急挂了电话。据白莉对阎王的了解。他多半给她打电话都要磨叽很久的,今天,怎么只说了三句话就挂电话了?而且还是那种很急很急很急的。好像是多不愿意和她多说话一样。不管那个脑抽的大叔了,赶紧回家才是,心快死了。

“这样好么?阎王。”冥界那边,判官正记着刚刚来到冥界的一个亡灵的名字,微侧头,问了问仍在沉思中的阎王。

“什么?”阎王,被声音扰乱了思绪,回过神下意识的问了句。

“没什么。”判官低头,不再说话,默默地记着名字。

不告诉白莉真相,好么?但是万一魔界发现包庇罪人,那么就该麻烦了。

挂了电话,仰头叹了口气。随性把手机扔进书包里。有可能会掉吧。但是已经无意去在意这样小小的细节。天色渐渐晚了,夕阳照着宽敞的街道,眼前一片暖色。

白莉觉得好累,不管是什么,都好累。逝去的爸爸妈妈,奇怪的男人,经常打电话来说些有的没的的阎王,更累的,是这个残缺的灵魂。不管用物质去交换任何灵魂,始终找不到最适合她的那一部分。人类始终看不见他们的愚钝,所以,才那么的脆弱吧。同样作为人类的她,有时真是觉得异常耻辱呢。那种怎样都抹不去的耻辱感。

低头默念咒语。简单的法术,她还用的得心应手。单手结印,随即消失在空气中。没有人会注意到,洒满阳光的街道上,平白少了一个少女。

“什么事那么开心?”那个奇奇怪怪自称上官玉碧的男人,依旧在自己的家里。算了,这男人长的很惊天地泣鬼神,不算她讨厌的类型。而且,还给她一种莫名的熟识感、温暖感。

她几乎没有朋友,所以他算她父母去世后,第一个在她家里的人形物体。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的孤单了。

“被退学了。”没作任何隐瞒,她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