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果然不肯走。
她说她从来没有在外面住过,她觉得非常的新鲜,如果伍城风肯让她住下的话,她保证就住一晚。
伍城风告诉她,就怕范冲会着急,说不定已经到处在找她了。
阿秋笑得很可爱:“像我这种淘气的女儿,他会着急才怪。”她也不管我答不答应,跑到高煦那里,硬是要高煦给她准备一间房。
高煦无奈的冲着伍城风笑。同善堂老板的女儿要住在高家楼,他怎么好意思拒绝?
刀奴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吃也不喝。
伍城风不知道该怎样劝她,只好叫宋花楼去跟她说。
宋花楼把饭菜端到刀奴房里。过了不久,便笑嘻嘻的出来,说刀奴已经吃了一些,但还是闷闷不乐,好像仍在生伍城风的气。
本来伍城风想对宋花楼说声谢谢,但又怕他会把手里的碗筷狠狠的扔过来。
天已很黑了。
阿娥今天没有到房里来陪伍城风聊天,伍城风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寞感,心烦意乱。
伍城风有些困了,身子恹恹的发软。
伍城风刚熄灯睡觉,阿秋突然就推门进来:“我就猜着你还没有睡。”
她的脸在烛光的辉映下,显得愈发的娇美,似桃花般艳盛的笑容,红润多彩。
伍城风道:“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我刚刚就想睡下了。”
“为什么我一来,你就想睡?我是不是真有这么讨厌?”
“怎么会?你浑身上下一点都没有让人讨厌的地方。”
“你是在哄我开心?”
“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的。就算要哄你开心也用不着我来吧?!”
阿秋突然咯咯的笑了一声,道:“是不是你一见到女人,就要跟她们交朋友?为了哄她们开心,连这种废话你都说得出来,我好佩服你。”
伍城风笑道:“确实很多。但十个里面有九个是男人。”
阿秋歪着头,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伍城风。
伍城风突然明白过来,又说错话了。其实根本不用跟她解释的。
阿娥很不客气的坐下来,一点都不想走。
伍城风皱起眉头,道:“为什么你不回去睡觉?天色已经很晚了。”
“你不是也没有睡么,我为什么要去睡觉?”
她就像个无赖。
伍城风吐了一口气,恭声道:“阿秋小姐,请你不要再玩了好不好?”
阿秋“扑哧”一笑,摇着头道:“不行,我睡不着。我要你陪陪我。”
她突然就走到伍城风的身边,要在旁边坐下来。
伍城风慌忙闪开,苦着脸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种女人,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扔出去?”
阿秋笑道:“那一定很好玩,不如你就试试看,看你的力气,我肯定会被你扔得好远。”
伍城风叹了口气,道:“我不敢扔你了。”
“那你想把我怎么样?”阿秋的笑脸突然红得厉害,双眼痴痴的望着伍城风,丰满的胸脯因呼吸而变得争促起伏起来。
她突然说了一句话,伍城风吓得要哭起来。
“如果你想摸摸我,没有人会看见的……”
她的唇贴到伍城风的了脸上,能闻到一股少女的芳香。
这一次伍城风仍然没有躲开,因为已没有勇气拒绝她。
她的唇烫得厉害,像一块炭一样的火热。
当伍城风把手抬起来的时候,她突然就闭上了眼睛,胸脯起伏着,气吁如兰。
她居然真的以为伍城风要摸她了?
伍城风怎么敢碰这个女人?
伍城风叹了一口气,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阿秋用吃惊的眼光看着伍城风,柔情在眼中晃动。她轻轻在我耳边说:“这样子不是很好么?”
她整个人就扑向伍城风的怀里。
这一次她扑了个空。
她呆了呆,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妩媚了,她突然纤手一挥,伍城风只觉得一股浓浓的花香钻进了鼻子,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事,一阵头昏目眩,身子便开始发软。
伍城风的神智再也不那么清晰了,阿秋那甜甜的声音变得分外茫然:“我不想这样的……我不忍心杀你……更不忍心让别人杀了你。如果我现在不这么做,我会后悔的……”
她紧紧的搂住伍城风,将肌肤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烫唇又雨点般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为什么你这么不要脸?”
伍城风隐约听见外面有一个冰冷的声音。
门已经被推开。
阿秋惊叫着跳开,惊讶的看着门外。这个瘁不及防的声音响起让她着实吓了一跳,花容失色。
伍城风迷迷糊糊看到了两个人。
伍城风虽然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已经认出来。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伍城风看见了阿娥和宋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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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廿八。
“要不是你们及时赶来,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伍城风想起昨晚的情景,仍然心惊胆寒。
阿娥没好气的道:“其实你巴不得我们来晚一些。”
宋花楼也哈哈的笑:“你明知道阿秋不怀好意,还要让她爬到你的身上来?”
阿娥“哼”了一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伍城风苦笑道:“我又不知道她会暗算我?我闻到那种花香后,身上就再也没有力气了。”
宋花楼疑惑的道:“我实不在明白,这么一点点迷香就能迷倒你?”
伍城风道:“她的迷香非常厉害,那天我在范冲家里只喝了一点点酒,就醉得不少人事,我的酒量不至于会突然这么差。”
宋花楼道:“你的意思是说,范冲在酒量面也下了迷香?”
伍城风点点头,沉声道:“不错,但不是范冲,而是阿秋。”
宋花楼低叹了一声,道:“范冲怎么可能会来暗算你?他跟我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是个小人。”
伍城风笑了一声,若有所思的道:“也许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阿娥却是不相信,冷冷的道:“女儿是这种人,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凭什么断定跟他没关系?说不定是他叫阿秋暗算你。”
伍城风也说不上来,只是有一种感觉,如果范冲要害他的话,绝不会把自己的女儿也扯进这件事里来,那天晚上伍城风已昏昏沉沉,他大可以一刀把伍城风杀了,不用这么的麻烦。
伍城风一直不明白,那天晚上阿秋为什么不杀他?那个模糊的人影明明就是阿秋。
阿秋既然是范冲的女儿,她究竟为什么要害伍城风?
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回答。
范冲看上去不像个小人,但是光从表面很难看出一个人的是非来。
伍城风心里很清楚,那晚在房里跟阿秋说话的那个人不会是范冲,他的声音没有这么古怪。
这些问题唯一可以解释的,只有问范冲本人。伍城风很想问问他,他知不知道他的女儿是个非常让人讨厌的女孩。
当伍城风看见范冲的时候,他很吃惊的瞪起了眼睛。
“怎么阿秋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伍城风微微一笑,道:“她一大早就已经回来了,是不是在朋友家玩?”
范冲皱了皱眉头,道:“她在城里没有多少朋友,很少出门,昨天她伍秦先生一起上街的,怎么伍先生反而让她一个人回来了?”
伍城风不好意思的笑道:“她的脾气很大,我只不过是范老板的客人,哪里敢管束她。”
范冲嘿嘿笑道:“阿秋的脾气的确不好,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但是她能跟伍先生这么好,让我感到非常的意外。”
他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些的光亮,笑吟吟的望着伍城风,好像他对他女儿的心事特别的操心。
他一定是误会了。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对伍城风这样好的,阿秋虽然可爱,但一点都不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若不是伍城风早对阿秋起了疑心,让宋花楼注意她的举止,昨天晚上只怕已没有办法起得来。
阿秋究竟到哪去了?看范冲的表情,她好像真的没有回来过。伍城风不禁暗暗的叫苦,若是阿秋出了什么意外,如何向范冲交待?
范冲道:“我这个宝贝女儿野惯了,不管对什么东西都有很浓的好奇心,看样子,她要是肚子不饿,是不会回来了。”
范冲客气的冲着伍城风笑,非常的热情,硬是又要拉伍城风陪他喝几杯。
伍城风是不敢再喝了。
这一次他并没有勉强,说以后机会多的是,只要伍城风不会忘记他这个朋友就行了。
伍城风向他告辞回去。
同善堂生意做得很好,一年四季就数这个季节最忙。
眼看就要到年底,很多的大商客已经忙着购订货源。一年中他们只要来回输运一次,利润就相当不错了。
范冲是同善堂的大东家,只要是红枫岭有些钱的大户人家,没有不知道他名字的。他光在红枫岭就开了两家同善堂,手下少有百人在为范冲做事,就因他为人好,待人温和,便是再苦再累也没有人抱怨。
当伍城风路过同善堂门口时,有很多伙计正在忙上忙下,卖力的干着活。一高瘦男人手中捧着一叠帐单,用朱笔一圈一圈的勾划,汗水已湿透了他的衣裳。
他并没有注意到伍城风。
他在不停的吆喝,裂着嘶哑的喉咙大声的叫。
店堂里堆了很多的货物,伙计们应接不暇的往后堂搬,他就坐在一张矮桌前,搬开一前,他便用笔蘸着红墨画一个圈,甚是小心仔细。
他突然将笔一甩,红墨差一点溅到伍城风的身上。
他吃了一惊,慌张站起来,陪笑道:“哎哟,真对不起,我这不长眼的东西,竟没看见先生站在边上,对不起。”
他的口气非常的恭敬,伍城风居然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揖礼笑道:“没有关系。”
他打量了伍城风一眼,道:“先生是来接生意吧?不知是哪家字号的?”
伍城风笑道:“不是,我碰巧经过这里,便进来看看范老板在不在里头。”
他一听伍城风是来找范冲,便要伙计给我倒茶:“大东家有今天没来,你若是有事找他,不如让下人去通报一声?”
“这倒不用了,我是顺便进来看看,若是他不在,就不麻烦先生了,我坐坐就走。”
有人陪他说话聊天,他的心情就好了许多,噪门就不那么大了。
伍城风与他寒酸了几句,叫了他几句“先生”,他显得格外的亲近,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热情起来。于是,伍城风就问他范冲的事情。
他说范冲这人性子很好,从来不对人发脾气,而且交织甚广,无论三教九流,大商阔贾都很跟他相处的非常融洽。他从来不把他们这些人当作下人,说话客客气气的,整天露着一副笑容,让人一见就觉得心里舒坦。
“红枫岭没有几个这样的好东家。”
伍城风点头称是。
“同善堂的生意可是最红火的,它在江南不仅名声响当,这几年在外省也开了不少的分堂。”
伍城风笑道:“那范老板岂不是这儿最有钱的?”
他嘿嘿的笑了一声,道:“这可不好讲,红枫岭有钱的人家多的是,大东家虽然轮不到首位,但要是排个第二,不是没有可能的。”
伍城风点点头,道:“像他这种有钱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巴结他。若是能做得上他的乘龙快婿,少话个十年八年的,也心甘了。”
他哈哈的大笑,突然眉头一皱,问:“刚才你说什么?”
伍城风道:“我说要是能娶得范府千金,便是少活几年,也有人愿意的。”
他眉头一皱,道:“可是……可是大东家并没有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