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见薛慕卸下防御,苏帷嘴角愉快地上翘着,握住那人腰肢,将他拉入自己怀中,下巴搁在他颈间,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薛慕整个人陷入苏帷怀中,耳朵有点发烫,于是拿手肘往后推他。

苏帷一手拉着他墨黑的发丝把玩,一手仍旧揽着他腰,反而将他抱得更紧,笑骂道:“蹭什么蹭!蹭出火了可别怪我!”

薛慕脸腾的一红,顺从地停止了挣扎,乖乖靠在他怀中,任他吃着豆腐。

苏帷嘴唇在他颈中触了触,笑道:“乖!”

薛慕习武之人,又是男子,身体不算柔软,跟温香软玉根本沾不上边,仔细抚摸的话,甚至还能感受到熨帖在骨骼上的细长有力的肌肉。可苏帷就觉得,怀中这人的身子又香又软,令他爱不释手。

也是栽了。

那天状似潇洒地撂下句“想通了来城西行庄找我“,而后扬长而去。

其实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万一他不来怎么办?

后来京城传来毕孤鸿再度遇刺中毒的消息,想来毕常必定是要回京探望的。听侍卫禀明了毕常的惊惶之态,苏帷皱了皱眉,心道,他这状态自然是不宜独自上路的,少不得薛慕便要陪他一趟,只是自己和薛慕感情尚飘摇,这一回京,不定便会横生枝节。

于是吩咐手下沿路护送,又去给薛慕带了话,把人留了下来。

想着毕常那个碍事的走了,这下他该没理由不来别庄和自己会面了罢。

却是左等等不来,右等也等不来。便让侍卫前去探查,听了禀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成天在他别庄外晃悠来晃悠去的,就是不敢进门。他薛慕不是号称江湖儿女么,最是疏阔最是不拘小节的么,怎的这回却如此磨叽。

几次想直接开门把人抓进来,都强自忍耐了下去,想着得给他多点时间,让他自己想通其中关节,不然两人贸贸然在一起,薛慕心中那些疙瘩没解开,往后必成隐患。他苏帷不算是个有耐心的人,不过对薛慕,他的耐性却意外地好了起来。

想他一开始不过是兴之所至,打算来看个热闹,顺便给毕常添点儿乱。总是趁着毕常不在的时候造访,一是懒得应付毕常,二是总觉得这样有种奇异的禁忌感,觉得好玩。谁知后来看热闹的变成了凑热闹的,给毕常添了乱,可自己这心思也乱如飘絮。

一开始是觉得这桃花丝饼不错,后来是这茶也挺耐喝的,而后是这人简直太合自己脾气了,聊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儿,再往后便是这人眼睛笑得弯弯的真好看,真想在上面亲上一口。两人相交一两月后,更是觉得这人浑身上下,处处都妥帖得很,无一处不合自己心意。

而后便再也无法忍受薛慕和毕常的夫夫之名,无法忍受两人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即使明知道这两人同床异梦,况且如今也早已并未同床了,还是觉得介意。于是便旁敲侧击地让薛慕和他分手。

明明自己也觉得薛慕对自己并非无意,他却突然往自己头顶扔了道炸雷,要撮合自己和毕常?让自己和毕常终成眷属?

亏他想得出来!

于是便有心要晾他几日,让他自己想通,来别庄给自己服个软。谁知没晾着他,反而是自己抓心挠肝不上不下地悬着,于是今天接到宫中密令,便急忙赶了过来。

薛慕见苏帷抱着自己不言不语了站了快一炷香时间,不知在想些什么,心说,任他这么发呆下去,不得站一夜么,于是略微动了动胳膊,问道:“你来有什么事情么?”

苏帷回神,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没事儿就不能来见你?”

薛慕:“……”

苏帷捏着他下巴让他转头面对自己,对着那殷红的嘴唇亲了亲,不依不饶道:“不能么?”

薛慕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便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任由他在自己脸上唇边亲着,“能。”

苏帷本以为他还要别扭两下,没想到这么痛快,于是放开他下巴,对他挑了挑眉,“想通了?”

薛慕点点头。

苏帷拉了把椅子坐下,让薛慕坐在自己腿上,揉捏着怀中人白生生的耳垂道:“毕常那里如何处理?”

薛慕犹豫了一下。

苏帷将他耳垂含入口中,手在他腰间抚摸着,含糊笑道:“薛公子你可得给我一个名分呐。”

薛慕被他弄得腰软,只得道,“我给他写封信笺,把前因后果和他说明罢。”

苏帷笑道:“如此甚好!”

于是苏帷研磨,薛慕提笔,一封分手信便热乎着出炉了。苏帷打了个响指,门外一条黑影闪入。苏帷将信笺递给那人,命令道:“送到京城毕翰林府上,亲手交给毕常毕公子。”手下应了声是,行了个礼,便即闪身而出。

薛慕心道,难怪一直觉得门外有武功高强之人的吐息,原来是苏帷的手下。于是便放下心来。

薛慕收拾书桌,苏帷道,“等下收拾。”揽着他腰又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摩挲着他腰间,眼角瞥见地上桌上白瓷残片,问道:“那是什么?”

薛慕奇道:“你送给毕常的笔筒啊?自己送的都认不出了么?”

苏帷:“……那笔筒不是我送的……”

薛慕疑惑:“前日里我问他是谁送的,他说是你。”

苏帷无辜,“真不是我送的。”

薛慕:“那是谁送的?”

苏帷嘴唇张了张,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忍了下来,亲了亲薛慕脸颊,“……我承诺过不能说的,你若想知道,往后亲自问毕常吧。”看了那笔筒残片一眼,又道,“他也是个想不开的。不过,他若是只管自己想不开,那倒无所谓,但偏要花言巧语拖着别人,就不大地道了。”

薛慕听得似懂非懂,腰间被他摸得阵阵发软,便也没心思多问。

苏帷手上动作不停,自顾自开口道:“今日来寻你,其实还有一事。”

薛慕略有些低喘道:“何事?”

苏帷道:“跟我去无灵谷一趟。”

薛慕转头看他,“取药?”

苏帷对着他唇上亲了一口,表扬道:“聪明!”

薛慕:“……”

苏帷又舔了舔薛慕唇瓣,才正经道:“毕孤鸿中的是‘木石散’。”

薛慕听说过木石散,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但却也棘手得很。中了木石散之人,便如同失了神智,成日里木木呆呆,不言不语,便像那榆木顽石一般,吃喝拉撒皆要人手把手地侍候。解毒之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无灵谷的无灵丹,外加两滴晨间白露。

白露易得,无灵丹难求。

虽然有些不敬,但薛慕还是不得不腹诽一句,三天两头遭人下毒,毕大哥也真是个倒霉催的。

薛慕问道:“为何非要我俩同去,不能让你下属去么?”薛慕倒不是想要偷懒推脱,只是御剑城与无灵谷相距甚远,他俩就算星夜兼程快马加鞭,怕是也要小半月才能到达,而后再从无灵谷折返长平,一路耗时甚多。这求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怎经得起如此耽搁。

苏家天下各处产业不少,倒不如直接让地处无灵谷附近的手下取了丹药,再径直送往长平。

苏帷拍了他下屁股,笑道:“就你聪明。”

见薛慕脸红了红,苏帷笑道:“木石散不是什么剧毒,死不了人的,只要家人悉心照料,就算拖个三年五载再解也无所谓,中毒之人不过是觉得睡了一觉做了一场大梦罢了。况且无灵谷主性格喜怒无常,你真当随随便便派个下人就能成功取回丹药?陛下亲下密函让我前去谷中取药,我能推拒?”

薛慕道:“那为何……为何要我一同前去?”

苏帷笑笑地看着他,并不言语,手上动作却越发放肆,薛慕忙道,“我懂了我懂了,不用解释了。”

苏帷笑得更欢,“真的不用?”手上动作却未停歇。

薛慕正脸红间,突然听得细微的破空之声传来,大喝一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