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龙双娇

黄昏降临,暮蔼沉沉。

方冕、丁香、罗银凤环侍在钟吟周围。

钟吟功行正紧,煞白的俊脸已经转红。

他的头上腾起一团白雾,白雾越来越浓,还有股淡淡的香味飘出。

人们在惊喜、狂欢、激动之后,开始冷静地议论今日见闻。

钟吟的绝世功力不仅使各门大派的俊彦们汗颜,也使老一辈的名家们无限钦佩。

身怀绝世功力的人不骄不躁,虚怀若谷,甘愿忍受人们的耻笑。

何等的心胸,何等的涵养!

这使老一辈的高手们最为赞叹。

丁浩老镖头更是喜出望外,能觅得佳婿如此,夫复何憾?年幼无知的女儿居然有此眼力,莫不是天意使然?他决心尽快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九龙镖局没有他,今日人财两亡已成定局。

他忙着指挥镖伙埋葬了三位老友,立誓为三位挚友索回命债。又忙着安排人烧水做饭,准备今夜的宿营。

疯道爷和独行客公孙磊、醉判官段雄受伤虽重,经调息服药后已经好转,他们不愿在此耽搁,约定在金陵九龙镖局见。

临走时,疯道爷对丁浩说了一句话:“未来讨伐神魔教,钟吟便是主将,切勿让他离去。”

受伤者中,只华山大弟子许天华最重。

究其因,服下的丹药效力不大,血手印已隐现红色。

丁老镖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毛一子走过来道:“丁老镖头,贫道本将敝派丹药至宝保心丸与他,而华山弟子不取,这不是要他们师兄的命么?”

丁浩素知崆峒派长于丹药,赶紧索取两粒,亲自给许天华服下。又以本身内力,助药发散。此药倒也对症,奇效显著,不到片刻,许天华便醒转过来。

丁浩正色对魏山道:“你们差点误了许大侠的命,切不可小视其他门派,须知各门派各有所长,今日之事足以证之,切记切记!”

魏山一时羞愧,便答:“晚辈记住了。”

镖伙们炊事工具一应俱全,又有一辆车专载大米腊肉等食物,饭做好后,大家都吃得非常畅快。

钟吟直等众人饭后方才醒来。

他刚一睁眼,几个声音便争先恐后地问他。

丁香道:“酸丁,伤好了么?”

方冕道:“吟哥,别吓人,到底怎么了?”

罗银凤道:“相公,毒迫出了么?”

三人话虽不多,但每个字在他们的声音里都显得那么亲切、那么关怀、那么体贴。这使自小失去母亲关怀的钟吟,内心充满了温暖。

他柔声道:“我没有事,让你们受惊了。”

丁香又爱又恨,娇声怨道:“酸丁,你骗得我们好苦啊!你、你真坏!”

罗银凤也埋怨道:“钟相公,你让我和师兄惭愧死了。你那天晚上怎么有那么好的耐性啊?幸亏我和师兄没有对你们施刑,要是动了手,天哪,我这条小命早就……”

钟吟笑道:“罗姑娘和毛道人并非恶人,在下怎会下辣手啊?”

罗银凤又对着方冕:“你呀,还和姐姐称姐道弟的,原来也帮着钟相公骗我们,这哪是做弟弟的本分呢?”

方冕双手乱摇:“这可不干小弟的事,都是吟哥他要这么干的!”

钟吟笑道:“好、好、好,就算我是主谋,你也脱不了帮凶的责任!”

两位姑娘开心地笑了。

钟吟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我得去见见丁老镖头和各位前辈去。”

丁香不想放他走,道:“干什么呀?有什么事?”

钟吟道:“向前辈们道歉呀?”

两位姑娘同声问:“道什么歉?”

钟吟不好意思地笑道:“隐瞒武功呀。”

他从地上站起,三人也跟着站起来。

丁香“哎呀”一声,道:“你还没吃饭!”

这一提,方冕立即觉得饥火中烧。

方冕道:“丁姐姐,你别只想到他没吃饭呀,就是你我三人不也空着肚子吗?”

丁香脸一红:“呸!谁只想着他了?我叫镖伙把饭送来。”

不用她喊,人家已经送来了。

几个镖伙都关心着今天这位力挽狂澜的大英雄呢!

带头送饭的是镖伙头目张保,他们把饭菜摆在地上,请四位用饭。

钟吟一拱手:“有劳各位大哥了。”

张保赶紧行礼:“哎,钟大侠,小的们这条命都是你老人家捡回来的,些须小事还敢提得上‘劳’?”

钟吟道:“各位且莫如此客气,今日退敌全仗大家同仇敌忾,不向妖魔低头。”

丁香道:“行了、行了,别酸啦,快吃吧,人都快饿坏了。”

钟吟便不再说话,端起饭就吃。

他边吃边夸饭菜香,把个镖伙们喜得个个笑逐颜开。

丁浩和几位老辈高手也注意到钟吟已功行圆满,便忙着从篝火边走来看他。

钟吟一见众人,忙把碗放下,立即起身迎接。

他先行礼,道:“各位前辈,请恕晚辈隐瞒武功之罪,情非得已,并非晚辈故弄玄虚,有意隐瞒。”

丁浩忙还一礼:“钟大侠该恕老朽眼拙,有眼不识泰山之过。”

钟吟连忙岔断他的话:“老前辈如此说,折煞晚辈了。”

一心师太、田永奎、华山二剑及几位老镖师也都谦逊还礼,也都说自己眼拙。

把个钟吟忙得连连赔礼。

丁香跺脚嗔道:“爹爹,那些话等下再说好么?酸丁还没吃完饭呢!”

丁浩一愣,马上道:“看你爹都老糊涂啦,好、好,爹马上走,只是钟大侠饭毕,就到篝火边一叙吧,有火明亮些。”

大家笑着离开了。

丁香真不愿放钟吟过去,就她们四人在一起聊聊,该有多好啊,这个当爹的怎么就不明白女儿的心事呢?

饭罢,四人一同前往丁浩处。

围着篝火,仰望星空,别有情趣。

丁香默默看看天,不时偷觑钟吟一眼,耳里听着前辈们与他的谈话。

丁浩道:“少侠年纪轻轻,武功却如此了得,不知出自哪位名人门下?少侠可否见告?”

钟吟道:“家师走前曾嘱晚辈不宜轻泄师门,但丁老前辈与诸位前辈不是外人,晚辈自当奉告……”

丁香、罗银凤、毛一子自然都想知道他的出身来历,特别两位姑娘,更是竖起了耳朵。

哪知铁扇书生甘遥、华山弟子及各名门大派俊彦纷纷来到,都想与钟吟攀个交情。

只有铁扇书生甘遥的话有点阴阳怪气:“钟吟深藏不露,今日一鸣惊人,怪不得受到前辈们的器重,甘某十分佩服,待他日定找机会向钟兄领教!”

说完狠狠瞪了丁香一眼,转身而去。

在场诸人十分惊愕,只有丁家父女知其用心,但对其人品愈发齿冷,不过并未放在心上。

以他的修为,再练十年,也差钟吟甚远。

田秀秀也跟着大家来到,她早想与钟吟攀谈,无奈他周围有三个侍卫,只好等着机会。

现在,正是好机会。

她跑到老父脚前坐下,一身大红紧身衣被火光映得通红,衬得她的小脸愈发娇艳。

“钟大哥,”她娇声唤道:“你在哪儿学到这么大的本领啊,教教我好吗?”

她小鸟依人般偎在老爷身前,说出的话天真无邪,谁也不能指责她放肆越规。

老庄主笑道:“钟大侠才不会要你这么顽皮不听话的弟子呢!”

丁香听着这些话心里满不是滋味,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在心里生气。

罗银凤只是在心里叹息,已经有个丁香,怎么又搅进来个田小姐?以后该怎么办?

钟吟不接田秀秀的话,只是微笑不语。

蓦地,一声长啸,发自坡顶。

众人惊得纷纷站起。

“什么人?”护镖的镖伙喝问。

旋见两条黑影箭一般向有火光的地方蹿来,一个雄浑的声音随之而起:“丐帮两位护法何在?”

神行丐应声道:“是卞长老么?”

两条人影随即改变方向朝这边蹿来。

来人是个相貌清奇的中年花子,跟着他来的是一个七袋弟子。

笑弥勒甘石问道:“卞长老,因何到此?”

原来,“寄柬留刀”事发之后,丐帮本该汲取教训,重振纲纪,但帮主和几位护法,只是一味斥责执事弟子,大发一阵雷霆之后,限令执事弟子寻找可疑人物。由于帮中惩处戒律极严,执事弟子们不敢以身试法,情急之下,竟把许多江湖人物当作了嫌疑,以搪塞帮主定下的期限。结果不但找不到正主,反把许多江湖人物给得罪了。

限期过后,丐帮总舵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帮主竟公然宣称:寄柬留刀的乃江湖狐鼠之辈,不值得大惊小怪,对柬上的留言根本不放在心上。

丁总镖头求援信到,帮主认为是得了面子,九龙镖局名头虽响,到底也要托庇于丐帮,于是只准备派出几个外堂执事打发了事。还是甘石认为不妥,几经争议后才请准出来。韩戈接着又派了神行丐赵冲来,目的在于不能让甘石一人和丁老镖头结缘。

没想到两人出来不过几天,丐帮总舵就遭了大劫。甘石弄清了原委,今日又亲见神魔教实力,预感到来日的大劫难,故尔向卞义介绍钟吟,以便今后有借重之日。哪知道卞长老在变故后依然目中无人,丐帮今后当真要沦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此刻,镖伙们已送来了饭菜,卞义和方天恩低头吃饭,再没有一句多的言语。

众人都想打听情形,但人家不说自己也不好问。

钟吟却不懂,他想弄清楚是什么人所为,他担心的是敌方的力量。神魔教今日为劫镖出动了众多魔头,难道还有那么多的高手去挑丐帮总舵吗?如果这样,神魔教的实力就太也惊人了。

“请教卞长老,袭击贵帮总舵的都是些什么人?”钟吟待卞义放下饭碗后问。

卞义眼一翻,阴沉沉道:“不外是劫镖那一伙的同伙吧!”

“对方报以名号吗?”

卞义倏地站起,不理睬钟吟的问话,只朝丁浩一拱手:“多谢丁老镖头款待,改日再在敝帮扫席以待。”

说完又朝甘石、赵冲二人道:“走吧。”

甘石特向钟吟一揖:“来日再向钟大侠请教,就此别过。”

钟吟急忙还礼:“不敢,尚望前辈多赐教益。”

甘石又向大家别过,然后急追先走了的卞义,赵冲等人。

丁浩等人又重新坐下,由于丐帮总舵的变故,大家凭添了一份心思。

神刀田永奎道:“魔道猖厥,我辈无宁日,江湖也无宁日,丁兄,魔教敢挑丐帮总舵,不就是个先兆么?”

丁浩道:“丐帮之事由九龙镖局而起,老朽于心难安。”

毛一子插言道:“丁老镖头,贫道断言神魔教此举并非因贵局引起。”

众人一齐看他,不知因何出此言。

田庄主道:“毛道长之言甚是,神魔教抢夺镖银,自有一番野心,只怕江湖永无宁日。”

丁浩道:“请毛道长指教。”

毛一子道:“不敢,贫道拙于言词,还是请罗师妹代言吧。”

一众目光又转向罗银凤,害她闹了个大红脸。她略一镇定,娓娓道来。

“小女子见少识浅,说不对的地方,请各位长辈和师兄弟们指教。”

“哟,还有这么长的开场白呀!”丁香叫起来,“又不是说书呢。”

她这么说,引得大家大笑。

罗银凤止住笑,正色道:“魔教劫了如此多的镖银,又向名震大江南北的九龙镖局下手,目的不外有二。其一,准备魔教今后的所需用费,其二,拔了九龙镖旗得以显名。至于对丐帮总舵的袭击也不外有二:其一,显名;其二,在杭州站稳脚跟,恐怕是把杭州作为总舵,或是作为一个重要分舵呢!”

这最后一点众人听了尤为震动。

罗银凤续道:“神魔教今日劫镖已出动如此多高手,那么袭击丐帮总舵的必是另一拨人马,由此可见神魔教已倾巢而出,总舵必然秘密设在不很远的地方,杭州地盘他们势在必得。

可惜丐帮长老不愿明言,不能藉此再多得些情况。”

她出言简洁,事理清楚,众人暗赞。

丁香一本正经道:“罗姐姐,神魔教挑了丐帮总舵后”,说到这里一顿,改成罗银凤的口吻继续道:“其一,今后魔教矛头将何指向?其二,我等该有什么对策?”

众人还来不及笑出声,顽皮捣蛋的田秀秀急忙以罗银凤的声调接嘴道:“魔教今后动向,不外乎有二:其一,君临各大派;其二,中原称尊。至于我等之对策,也不外有二:其一,联合各大门派共同对敌;其二,我等也学神魔教,组他一个,什么派什么教……”

两个姑娘学得维纱维肖,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罗银凤嗔道:“两个鬼丫头,找打?”

丁香和田秀秀同时大叫:“姐姐饶命!”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把神魔教布下的阴霾气氛一扫而空。

小白龙丁辰兴奋地说道:“田小姐此言有理,侠义道人士何不组成帮派,对抗荼毒江湖的神魔教!”

毛一子道:“神魔教网罗了无数黑道高手,这是今日众目亲见,已非一帮一派所能抗衡,田姑娘、丁少侠所说,贫道甚为赞同。”

шшш⊙тт kán⊙¢ ○

田秀秀本来是顺口胡诌的玩笑话,没想到小白龙丁辰便奉为知音,而且得到崆峒派名人毛一子的赞同,芳心不禁大悦,不免多看了丁辰一眼。恰好丁辰也投来炽热的目光,四目相遇,双方都觉心中一动,面上一热。田秀秀尽管大方顽皮,也不禁大羞,慌忙把头低下。

这情形恰好被丁香瞧在眼里,心中也是一动,心想,你这捣蛋任性的丫头,和我哥倒是天生的一对,可别再来找我的麻烦,纠缠我那酸丁。

这时追风刀姚刚道:“正道人士集合成力,这确是对付魔教的上上策,不知丁总镖头意下如何?”

丁浩道:“现下只凭你我,人单势孤,此事关系重大,待到金陵后,与无忧道长等前辈从长计议。”

黄山弟子夏子龙说:“魔教势大,晚辈到金陵后,即日奔赴黄山,以所见向掌门禀明,请掌门定夺。也请各派弟子,向各派掌门人请示方好。”

他的倡议得到各派弟子的附和。

华山掌门师弟冲霄剑施永浩道:“在下与师弟也欲赴华山向掌门师兄禀明情势,敦请掌门师兄传出武林帖,与各大门派掌门人商议对策,只要中原各大门派结盟,神魔教就不能再胡作非为。”

田秀秀突然问道:“施叔叔,要是各大门派不愿结成同盟又怎么办呢?”

她少不更事,听施永浩所言,便以为是反对她的结成帮派的佳议,故有此问。

施永浩深知本门掌门目高于顶,将不会赞成丁浩等人组成什么帮派,就是其他大派,也不会赞同此议,江湖帮派素存门户之见,谁又肯听谁的?故尔说得婉转。其实,要真的能组成同盟,却也是很不容易的事。

但秀秀有此一问,他也答不止来,因为这种可能占的成分很大。

“这……叔叔也答不上来,只有尽力而为了。”他只好含糊回答。

篝火燃尽,夜已深。众男女分开,各自打坐调息。

镖车一路不再受到困扰,只在一天夜晚有人试图放毒香,但被钟吟及早发觉,惊退了来人。之后便安然到了金陵。

九龙镖旗未倒,两战群魔的消息由各派门人带往四面八方。

钟吟独斗老魔屠龙太保雷彪并逐走老魔的消息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加上师门尊荣,更是锦上添花。

一夜间,钟吟成为江湖名人。

一夜间,他同时成为黑白两道的目标。

人们给取了一个美号:玉神龙。

何以“神龙”前面要加个玉字?按丁香与罗银凤的议论,“神龙”者有二,一是取其身法快速无比,二是取其深藏不露,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意。至于“玉”,也有二:其一,人俊;其二,人品。

这绰号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恐怕无人知道。

对方冕也取了个雅号:勇剑客。

对此,丁、罗二位姑娘一致认为:这是取他年少英雄,独斗老魔之意。

总之,二位姑娘没有异议。

方冕对自己的外号相当满意,特别对于这个“勇”字十分赞赏,自不免有些得意。

而玉神龙钟吟,对外号不置臧否,却对成千上百的慕名者感到头痛。有的是来一睹丰采的,有的是来求教的,有的是来拜师学艺的,甚至还有来提亲的。

钟吟穷于应付,苦不堪言。

丁香起初见心上人有如此高的威望,自然是乐滋滋的,还帮着劝钟吟不能拒客于门外;等到有人上门提亲后,她才感到大大的不妙,成了“拒客于门外”的主张的最力者。

这是镖车安全到达金陵镖局之后三天内的事。

第四天,丁老镖头传下话来,有见玉神龙者,一律挡驾,或有非见不可者,由小白龙丁辰代见。

这差使是丁辰自告奋勇应下的。

丁辰为人沉稳忠厚,待人诚恳,有乃父之风。自太湖边一役,他对钟、方二人勇战魔头,挽救九龙镖局厄运,救丁家满门于水火,深感铭谢,因此主动亲近,言辞十分恭敬。见钟吟不喜众星拱月之虚荣,于惭愧之中更加敬佩钟吟的人品,所以替他担当了见客的差事。

丁辰从小锦衣玉食,虽然老父管教甚严,但九龙镖局声威太盛,阿谀奉承者比比皆是,多少也惯养成了他的傲气。十八岁后跟随走镖历练,以家传九龙鞭法驰名江湖,可说是托庇祖上,一帆风顺。此番镖局连连失利,势利小人态度也为之一变,使他对人生有了较深的认识。太湖边一战,他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的真正的含义。钟吟从跟随镖车到斗败屠龙太保,整个过程他都目睹眼见,使他从过去盲目的骄傲泥淖中自拔出来,决心以比自己年青的钟吟为榜样,改过自新。这一决定,使他走上了宽敞大道,前程似锦。

丁辰代钟吟见客后,处置妥善,倒也没有得罪什么人。

这天晚上,丁浩总算摆脱了镖局事务,特备水酒,请钟吟、方冕及毛一子、罗银凤小酌,爱子丁辰、丁香作陪。

镖局规模颇大,有五进院子。最后一进附有小花园,建有楼台亭榭,清幽宜人。

大家坐于小亭中,把盏小酌,娓娓而谈。

丁浩先开言道:“今日才得摆脱众务,与各位推心置腹。此次九龙镖局面临覆顶之灾,蒙钟大侠与各位鼎力相助,才幸以免脱,大恩大德,铭感于心,请受老朽一拜!”

说着竟然就推金山倒玉柱,双膝下跪。丁氏兄妹也立即相随跪倒,吓得钟吟急忙下跪,毛、罗、方三人也赶紧和钟吟跪在一起。

钟吟万分惶恐:“丁老前辈,快请起来,折煞晚辈了,叫晚辈何以自处?”

丁浩只得站起,但已是老泪纵横:“为我丁氏一家,烦劳了五湖四海朋友,更有老友姜、伍、马三位命丧当场。丁浩累及友人如斯,愧悔终生。但丁浩决心以有生之年,率犬子、犬女追随钟大侠左右,誓与神魔教血战到底,以魔獠之首,悼祭各分局殉难的镖师伙友,望钟大侠为江湖申张大义,勿拒老朽之请求为幸!”

钟吟被丁老镖头的一番语言所感染,激动万分,他诚挚地说道:“丁老镖头,钟吟少不更事,未涉江湖艰险,还需老镖头多方指教,追随之言恳请收回,晚辈誓不敢当。只要老前辈挥戈所向,晚辈定充马前卒!”

他这番话也说得感人肺腑,丁香早已珠泪淋淋。

丁浩叹息道:“钟大侠太也过谦,视当今江湖,谁能担当群龙之首?非钟大侠莫属!”

话声刚落,突闻钟吟沉声道:“何处高人光临,就请现身一见!”

众人闻言大惊,没人发现有夜行人侵入,莫不是风吹草动吧?不是吗?一点动静也无。

丁香道:“酸丁,没有人,你怎么草木皆兵了?”

钟吟神色庄重,微微摇头,又道:“尊驾藏身于假山之上,还是请出来相见的好。”

随听一个公鸭嗓絮絮聒聒:“好个臭酸丁,道爷躲在这假山上乘凉,碍着你什么事了?

大呼小叫干什么?”

众人一听,是疯道爷,对钟吟的功夫,更是钦佩。

要知假山离小亭是有二十来丈距离,一般武林高手于五丈内能听出飞花落叶就已经不错,要是十丈内能做到这一点,江湖上更是凤毛麟角。

钟吟马上起身赔礼:“晚辈不知道爷鹤驾光临,多有得罪,望乞恕罪!”

疯道爷叫道:“好酸好酸,难怪那小妮子叫你酸丁,她大概就是喜欢你这股酸劲吧!”

丁香尖叫道:“道爷你、你好坏!”

丁浩忙道:“不许胡说!”扬声朝老道邀请说:“道爷请移鹤驾,共饮三杯如何?”

疯道爷道:“我老道早已闻见酒香,只是不好意思叨扰,丁镖头既然再三敦请,老道可不能不给面子。”话完人到,点尘不惊。

道爷这番颠三倒四的歪理,让丁香、罗银凤两位姑娘听得格格直笑。

闻见酒香又不好意思叨扰,这不明明是想喝人家的酒吗?人家只邀请了一次,什么时候有过“再三”?“不能不给面子”岂不是有些勉强?那又何来“不好意思叨扰”?

小白龙丁辰早巳端来凳子,命人添了杯盏,道爷连喝三杯,方才有空说话。

“丫头,笑什么?”道爷一翻眼。

“笑你!”丁香杏眼一飘,状极顽皮。

道爷怒道:“好你个小妮子,惹恼了道爷,道爷就……”

“打人?发酒疯?”丁香接得快。

道爷咧嘴一笑:“嘿嘿,不说也罢,说出来只怕你吓得魂飞天外!”

丁香小嘴一撇:“人家才不怕呢,你只管说!”

“真的?”

“真的?”

“好,你坐稳了?”

“稳得很哩,放心!”

“好,道爷说出来就说出来!……”

众人听老少二人斗口,十分好笑,也想听听道爷有什么新鲜法门降伏这个顽皮姑娘。

“……惹恼了道爷,道爷就不给你小妮子做媒!”

此言一出,大出众人意外,不禁大笑。

丁香羞得头抬不起来,嘤咛一声:“道爷你……不来了,你怎么说这个……”

道爷得意之极,连饮三大杯,夹起一只鸡腿就啃起来。

这道爷虽然穿得千补百衲,但却干干净净,不惹人厌,,只是吃相有些碍眼,不过无伤大雅。

“做媒”的话,点醒了丁浩。他几次三番想对钟吟提出,但都难以出口,咽回了肚里。

要是钟吟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早就直言不讳,甚至有俯就的优越感。可没想到钟吟是空灵禅师与剑神邵天龙老前辈的高徒,又是丁家的大恩人,此后还要多多仰仗,若是招他为婿,不免有攀龙附凤之嫌。而且担心钟吟一口拒绝,叫他怎么下台?因此踌躇再三,终于没有开口。

适才疯道爷虽是顽笑之词,倒不失为一个极佳办法,由道爷做媒,岂不名正言顺?

想到这里,不禁大为高兴,忙向道爷频频劝酒,两人都是豪饮,十分尽兴。

年青人不胜酒力,各自回房安歇,只剩老道和丁浩,还在对阵。

酒一灌多,藏在心里的话便顺着酒呃到了嘴上,到了嘴边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丁浩从女儿心意讲起,直到自己的难处为止,点点滴滴不漏。

谁知道爷听了一笑:“我老道早知一切,所以……”

丁浩喜道:“如此说,道爷愿做大媒?”

道爷又是“嘻嘻”一声:“这酸丁让你一家独占可不行!”

丁浩愕然道:“道爷何出此言?”

道爷笑道:“你没看见罗银凤那丫头也惨兮兮的吗?她无爹无娘,师门又遭大劫,今后也得仰仗酸丁,这孤男寡女在一起,诸多不便,所以……”

丁浩恍然大悟:“道爷说得是,就由道爷一手成全吧!”

道爷忽又大摇其头:“糟糕,大呷酸醋的人来了,老道我可吃不消啦,还是逃之夭夭的好……”

人影一闪,丁香一把揪住道爷的袖子:“哼!你逃不掉啦!你干么背后编排我,我什么时候喝醋的了?不说清楚我可不依!”

道爷连连叫屈:“老天在上,道爷什么时候提你小妮子的名字了?……啊呀……”

道爷喊叫个什么?

原来丁香揪住了他那一绺少得可怜的山羊胡。

“快放手!道爷的美髯被你糟踏啦!”

这个专门爱捉弄人的疯道爷,今夜也吃了大亏,这大概就是所谓报应吧!

丁浩连忙制止道:“香儿,怎么没大没小的?还不快放手!”

丁香回道:“谁让道爷编排我!”

疯道爷只好认错:“好,好,你小妮子不呷醋,那酸丁再多几个也无妨……”

“你再敢说!”

“道爷鸣金休战,高挂免战牌!”

丁香这才罢手。

她怎么会听到那些话的?

原来她回房后,本想就寝,又担心老父酒醉,便折回来看看。无意中听到有关自家的终身大事,又喜又羞躲着听。至于罗银凤,她也颇有好感,又听说她是孤女,更予同情,她知道罗银凤对钟吟也是一片深情,将心比心,要是酸丁娶了别人,自己又将如何?所以,她接受了疯道爷的安排。

其实,她藏在花丛中岂能瞒得过疯道爷?

道爷故意让她听听这些,好有个准备,免得弄出个凄惨结局来,老道可不愿这些英雄儿女有这么不好的下场。

疯道爷既然挂了“免战牌”,丁香也就放了手,一溜烟似的逃走了,她怕道爷再说出些不好听的来。

她与罗银凤同宿一屋,见罗银凤拥被而卧,却面对孤灯沉思。

丁香道:“罗姐姐,想什么?莫不是为了那个酸丁吧!”

罗银凤给道中心事,脸热心跳,赶忙掩饰说:“香妹,休要胡说。钟相公人中龙凤,姐姐不过路边小草,哪里配得上他。只有香妹出身名门,才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说着,眼眶也红了,拼命忍住才没有掉下泪来。

丁香道:“姐姐,你的话出自真心?”

罗银凤一惊:“姐姐如骗你,就天打……”

“雷轰”二字未出口,早被丁香小手掩住:

“姐姐,小妹逗你玩的:不过,请问姐姐,你愿与小妹我……”丁香说不出口了。

“干什么?”

“与小妹……”

“结拜姐妹吗?你我不是已经姐妹称呼了?”

“不是的,是与小妹……”

“哎呀,香妹,你倒是说呀!”

“我、我……我说不出口。”

“咦,你我都是女儿家,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个……这个很不同啊,难开口的……”

“这就奇了,姐姐我猜也猜不到,可急死人了!”

“嗯,我写给姐姐看吧!”

“好的,姐姐倒要看看有什么使妹妹这么害羞的。”

丁香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出了这么几个字:“共事一夫!”

“啊,妹妹……”罗银凤刹时全都明白了,一把抱住丁香,低声啜泣起来。

丁香也跟着她哭了。

哭够以后,丁香钻进了银凤的被窝吹熄了蜡烛,叽叽呱呱把在花园听到的话全都说了,直把个罗银凤听得又惊又喜,又羞又乐。

两个小儿女直唠咕到半夜,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兴尽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丁浩将钟吟单独请到自己屋中,说是疯道爷有话相商,然后避去。

疯道爷也不知对钟吟说了些什么,等钟吟出来时,脸竟红得像只大虾。

随后,丁浩又与疯道爷叨咕一阵,然后丁浩兴冲冲通知大家,连北京总局镖师和金陵分局镖师一起,晚上在大厅举行酒宴,命厨房及早准备。

诸事完毕,丁浩才又到房里见疯道爷,没想到房中多了四位老人。有两位认识,是独行客公孙磊,醉判官段雄。另外两位气度不凡,特别其中一位粗眉煞目,不怒而威。

经疯道爷介绍,原来是十几年前退隐江湖名重一方的四海游龙喻梦诗,天煞星朱瑞祥。

两老武功高绝,嫉恶如仇,是疯道爷极少挚友中的两位。

论辈份,他们高出半辈,丁浩以晚辈礼参见。

四海游龙喻梦诗道:“丁老镖头不必客气,我等愤于凶魔的横行,愿以这把老骨头,再斗凶顽!”

疯道爷道:“懒龙,我们这几个老东西,就数你肚里墨水最多,你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喻梦诗笑道:“如此,老朽就把几位商妥的办法一一道来,不妥之处,丁老镖头只管直抒己见……”

几位老人直到开饭时间,才纷纷含笑从房中出来。

一进饭厅,就见丁香和银凤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把疯道爷挟出门外。

疯道爷大吃一惊,直嚷:“救命啊!毛丫头们欺老犯上,了不得啦!……”

钟吟、方冕、毛一子和丁辰正好来饭厅看见,不禁莫名其妙,纳罕不已。这位不可一世的疯道爷,居然受这两个姑娘的摆弄。

丁浩虽也见了,却来不及阻止,只是摇头苦笑。

众人入席坐好,还未动筷,却见两位姑娘笑嘻嘻走了进来,更令大家惊异的是,后面不知跟着个什么法师,也是一脸喜气洋洋。

这位身穿一件新道袍的大法师究竟是谁?

“哈哈……”大厅里爆出一阵大笑。

原来这位大法师不是别人,正是疯道爷他老人家。

众人这才明白两位姑娘玩的把戏。

疯道爷见大家笑他,鼠眼一瞪,怒道:“笑什么?道爷我就不能穿件新道袍么?难道我道爷就只有穿破道袍的命吗?知道么?道爷我替两个小妮子作成了大媒,她们敢不孝敬道爷么?你们以为这件新道袍这么容易到手?”

两个妮子本来正得意于自己的杰作,一听道爷揭了她们的底,羞得没命地逃了出去。

座中人除了钟吟笑不出来,余皆捧腹。

疯道爷一生奔波江湖,劳顿风尘,向来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交往。他出身清寒,幼丧双亲,被观中道人收养。后因上山拾柴,被一异人看中,授了他一身绝世武功。从此,他嘻笑怒骂游戏人间,伸手管世上不平事,对人古道热肠。然而尽管他生性豁达,看破世情,也总免不了有一种孤凄之感。他一生中救人无数,然有何人又能帮他驱除心中的寂寞?上了年岁以来,他更是狂放不羁,懒修边幅。今日他也料不到两个小妮子的一点温情,居然也会施于他老道身上,不禁受了感动,只是他不形于外,别人看不出来罢了。

饭罢,撤去碗盏,自有仆役送上香茗,然后由丁浩主持议事。

丁浩道:“各位英雄,神魔教崛起西北,现又大肆侵入中原。据几位前辈的消息,神魔教将荼毒武林、凌驾各大门派之上,称尊江湖。该教所作所为,各位已经领教。丁浩奉几位前辈之意,决心号召天下武林正义之士,合组‘侠义会’,以抗神魔教。丁浩决定关闭北京及其他省会分局,变卖资产,除偿还去年所失镖银外,盈余均作会费。‘侠义会’会址设在金陵,杭州等地只设暗桩,以通消息……”

话刚到此,镖伙通报:“龙马庄田庄主到!”

丁浩当即出院迎接。田庄主带着儿子田超、女儿田秀秀,徒弟吕振飞、何大忠一行已进了第四进小脘。彼此见礼后,携手共进大厅,免不了一番引见。

田庄主道:“各位咸集一堂,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么?”

丁浩将刚才的话又述一遍。

田永奎作色道:“丁老哥,如此大事,怎不照知兄弟一声,莫非田永奎当不得‘侠义’二字,进不得‘侠义会’么?”

丁浩赔笑道:“田兄息怒,与魔教相拼,这身家性命危若累卵,田兄乃金陵世家,何苦累及大好家业……”

田永奎道:“丁兄,你我相交多年,兄弟的为人你还不知?兄弟既已参加护镖,神魔教又岂能放过兄弟?丁兄不必多言,田永奎身家财产性命,都交与侠义会了!”

众人不禁一起鼓掌,为田永奎豪言叫好。

田家兄妹也十分兴奋,田秀秀更是雀跃欢呼。

于是,会议继续进行。

丁浩道:“‘侠义会’加入自由,但一进会后不准叛会。待神魔教覆灭,侠义会便功德圆满。镖师虽属镖局,今后统由侠义会主持,有不愿入会者,厚金酌送辞行。”

与会诸人,莫不踊跃入会。

然后,由四海游龙喻梦诗宣布“侠义会”机构及主持人。

“会主,玉神龙钟吟……”喻老话才出口,就被欢呼声打断。

钟吟急得面红耳赤,他不管人家还在欢呼,略运功力,让每个人在喧闹中都听得清清楚楚:“各位前辈,钟吟无德无才,年少无知,怎能担此重任,依晚辈之见,前辈们出山才是正理,一则……”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

喻老阻止了他:“钟贤弟休要再说,这是我们五个老人与丁镖头商议的结果,古人曰:

‘英雄出少年’,你是空灵老禅师和剑神老人家的嫡传弟子,空灵老禅师按辈份高于我们一辈半,而剑神老人家则高我们一辈,这样的门第充当会主还有何不可?何况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决不置身事外,你尽可放心。”

钟吟还要申说,疯道爷却不耐烦了:“酸丁,这会主又不是做官,你以为是好差事么?

哼,好差使还会轮得到你?我老道就不眼红?告诉你,这会主是魔头妖邪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割舌挖肝……”

“哎呀,道爷,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怪吓人的呀!”丁香双手捂住耳朵。

疯道爷不理,继续说:“瞧,小妮子心痛了,她心痛你,道爷我可不心痛,人家老魔找的是你不是我,你不当这个劳什子的会主,莫非叫我们几个老家伙让魔头捉去剥皮抽筋、挖肝掏心、剥手指甲、剐肉……”

“哎呀,不要听不要听!”

这回不只丁香叫了,罗银凤、田秀秀也发出喊叫,捂住了耳朵。

道爷不动声色,只管说:“酸丁,你想想,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吧,酸丁,你当也不当?”

疯道爷有疯道爷的歪理,可谁又说得出反驳的话来?

钟吟没话可说,只得站起向道爷拱手行礼:“道爷,钟吟愿给魔头抽筋剥皮、挖肝掏心、剐肉剔骨……”

“呸、呸、呸,怎么又来了?”

一串姑娘们的娇啐声响彻大厅。

道爷眼一翻:“这个会主你当了?”

钟吟愁眉苦脸:“做了。”

“不后悔!”

“那你小子怎么愁眉苦脸的?魔头现在还没把你捉去剥皮……”

“又来了,又来了!”丁香大叫。

“不要听、不要听!”罗银凤嚷嚷。

“恶心恶心!”田秀秀跳脚。

钟吟道:“反正要被捉去挖肝什么的,能笑得出来么?”

真绝,钟吟跟道爷泡上了。

一阵哄堂大笑。

事关侠义会以后发展的会主,在笑声中终于决定下来。

第10章 黄山奇遇第14章 我不下地狱还有谁第22章 玉神龙显威第17章 五个叶片动地天第5章 凤求凰第10章 黄山奇遇第18章 破解凫中机密第11章 绿肥红瘦第20章 他拉她并肩而去第17章 五个叶片动地天第10章 黄山奇遇第21章 正邪决胜第9章 白衣女郎第11章 绿肥红瘦第15章 华山受奇辱第11章 绿肥红瘦第4章 逃之夭夭第22章 玉神龙显威第8章 姑奶奶第23章 对联中的秘籍第10章 黄山奇遇第9章 白衣女郎第6章 石破天惊第3章 红衣少女第15章 华山受奇辱第18章 破解凫中机密第13章 众侠女失踪第16章 天竺魔哨第21章 正邪决胜第3章 红衣少女第3章 红衣少女第17章 五个叶片动地天第15章 华山受奇辱第12章 汤姑娘第18章 破解凫中机密第10章 黄山奇遇第8章 姑奶奶第19章 遭伏第8章 姑奶奶第9章 白衣女郎第1章 一副对联第4章 逃之夭夭第14章 我不下地狱还有谁第4章 逃之夭夭第2章 天香楼第19章 遭伏第10章 黄山奇遇第14章 我不下地狱还有谁第16章 天竺魔哨第4章 逃之夭夭第9章 白衣女郎第3章 红衣少女第1章 一副对联第10章 黄山奇遇第6章 石破天惊第11章 绿肥红瘦第20章 他拉她并肩而去第6章 石破天惊第13章 众侠女失踪第1章 一副对联第1章 一副对联第8章 姑奶奶第7章 一龙双娇第22章 玉神龙显威第13章 众侠女失踪第14章 我不下地狱还有谁第1章 一副对联第17章 五个叶片动地天第1章 一副对联第13章 众侠女失踪第16章 天竺魔哨第20章 他拉她并肩而去第19章 遭伏第22章 玉神龙显威第8章 姑奶奶第3章 红衣少女第21章 正邪决胜第9章 白衣女郎第20章 他拉她并肩而去第13章 众侠女失踪第16章 天竺魔哨第4章 逃之夭夭第2章 天香楼第20章 他拉她并肩而去第17章 五个叶片动地天第11章 绿肥红瘦第19章 遭伏第16章 天竺魔哨第12章 汤姑娘第6章 石破天惊第9章 白衣女郎第2章 天香楼第9章 白衣女郎第4章 逃之夭夭第3章 红衣少女第9章 白衣女郎
第10章 黄山奇遇第14章 我不下地狱还有谁第22章 玉神龙显威第17章 五个叶片动地天第5章 凤求凰第10章 黄山奇遇第18章 破解凫中机密第11章 绿肥红瘦第20章 他拉她并肩而去第17章 五个叶片动地天第10章 黄山奇遇第21章 正邪决胜第9章 白衣女郎第11章 绿肥红瘦第15章 华山受奇辱第11章 绿肥红瘦第4章 逃之夭夭第22章 玉神龙显威第8章 姑奶奶第23章 对联中的秘籍第10章 黄山奇遇第9章 白衣女郎第6章 石破天惊第3章 红衣少女第15章 华山受奇辱第18章 破解凫中机密第13章 众侠女失踪第16章 天竺魔哨第21章 正邪决胜第3章 红衣少女第3章 红衣少女第17章 五个叶片动地天第15章 华山受奇辱第12章 汤姑娘第18章 破解凫中机密第10章 黄山奇遇第8章 姑奶奶第19章 遭伏第8章 姑奶奶第9章 白衣女郎第1章 一副对联第4章 逃之夭夭第14章 我不下地狱还有谁第4章 逃之夭夭第2章 天香楼第19章 遭伏第10章 黄山奇遇第14章 我不下地狱还有谁第16章 天竺魔哨第4章 逃之夭夭第9章 白衣女郎第3章 红衣少女第1章 一副对联第10章 黄山奇遇第6章 石破天惊第11章 绿肥红瘦第20章 他拉她并肩而去第6章 石破天惊第13章 众侠女失踪第1章 一副对联第1章 一副对联第8章 姑奶奶第7章 一龙双娇第22章 玉神龙显威第13章 众侠女失踪第14章 我不下地狱还有谁第1章 一副对联第17章 五个叶片动地天第1章 一副对联第13章 众侠女失踪第16章 天竺魔哨第20章 他拉她并肩而去第19章 遭伏第22章 玉神龙显威第8章 姑奶奶第3章 红衣少女第21章 正邪决胜第9章 白衣女郎第20章 他拉她并肩而去第13章 众侠女失踪第16章 天竺魔哨第4章 逃之夭夭第2章 天香楼第20章 他拉她并肩而去第17章 五个叶片动地天第11章 绿肥红瘦第19章 遭伏第16章 天竺魔哨第12章 汤姑娘第6章 石破天惊第9章 白衣女郎第2章 天香楼第9章 白衣女郎第4章 逃之夭夭第3章 红衣少女第9章 白衣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