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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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北京，朝阳区。
朝阳楼。教师休息室里面，一位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站了一个学生。学生的头发长到了肩膀，最为怪异的是染成了蓝色，而且是全染的，站在后面看过去的话就像是在看一片蓝色的校其他的学生一样穿着那种老式的运动衫式的校服，上身套了一件不伦不类的老式的中山装，下身却穿着一条高档的牛仔裤，脚上瞪着一双耐克篮球鞋。上衣很大，几乎把牛仔裤的挡都给掩住了。就是这么一个怪异打扮的学生愣是没把坐在他面前的老师给气背过气去，稍稍走近点，竟然依稀可以听见老师微微打起的鼾声！
“喂，大牙哥，你把我叫过来就是看你表演如何随时随地都能睡觉的本领嘛？早跟你说过了，我学不会！”学生见老师半天一直是在闭目养神，而把自己干晾在这，满是不爽的对着面前的老师说道。
老师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在假睡，学生话音刚落，他就立马直起身子。可能是因为个头太矮的原因，腰板直起来之后他的头也只是刚到学生的裤腰带，属于“残废”级别的身材。老师看上去年龄不是很大，约莫也就三十好几四十不上的样子，但是头上的毛发已经很稀疏了。
“叫你小子过来是因为最近你太嚣张了，我虽然答应过你在学校里面帮你打掩护，但是你要是不收敛点的话我不说自然有人去告诉你爷爷。”老师语气很是严肃的张口说道，听上去正气凛然。不过配合着他那缺少了一颗大门牙的满嘴的黑牙，怎么着都让刚才的那番话听上去有一番喜剧效果。
学生叫张浩，是朝阳中学初一四班的一名新生。坐在他面前的老师是他们班的班主任，说是班主任，但张浩从来就没把他当老师看待过，整个学校上至校长下至学生除了张浩敢大牙大牙的叫他，其他人对待这位除了长相方面不尽如人意的老师那个不是带着尊敬。
大牙哥曾经也为了这件事情和张浩严肃的讨论过，就和现在的氛围一样。大牙哥也是异常严肃的说：“张浩同学，难道你连最起码的尊师重道都做不到吗？你难道不知道在学校公共场合肆无忌惮的拿着老师的生理缺陷当外号叫的十分损害老师的形象吗？”张浩一句话就把他堵死了，说道：“大牙，我从8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叫上了，现在让我改恐怕还真改不掉啊！尊师重道我懂啊！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听你罗里吧嗦半天。生理缺陷你也好意思说，那年我上小学的时候拿我的零花钱让你去镶牙你丫死活不肯去，我有什么办法呢？你欠我的钱到今天还没还呢，你丫自己说改咋办？”
当时大牙听到这话就想骂人，本来他也是想着补颗牙了，但是和这小货走到大街上发现去的不是医院而是一个路边摊。这就不说了，这小王八蛋好像已经和老板商量好了，老板一见他们走过来就把他们带到了屋里，然后老板竟然捧来好几科闪闪发光的金牙！这他妈带上去之后那还不丢人丢到家啊！而且如果以后找到了好的牙在想镶上去的话还得再把原先的那颗给拔了，所以大牙火箭似的窜出了小诊所。本来这事就这么算了，谁知道这小王八蛋背着自己选了一颗大金牙，然后买下来了。回来之后死活要给自己带上去，大牙哥当然没带。所以张浩就一直拿这个说事，说：死大牙，你要是不还老子钱，等你以后有了女儿的时候，老子一定把她尽早的办了！还好大牙还不曾结婚。大牙当时心想爱咋叫咋叫去吧，反正又不少块肉。
学生见老师醒了过来，也不再站在，一屁股坐下去，还嫌不舒服似的扭了扭，倒是把一边做着的大牙给挤到一边去了。嘴里还满不在乎的说道：“行了，大牙，咱们之间就别来这套了，你要是也变得这么古板那这个世界也无聊死了。”
这话刚说完，大牙立马就换了一副表情。一张笑脸，脸上的褶子立马就堆起好几层，老师的风范全然不见。翘起二郎腿，两只眼睛因为太小的缘故几乎消失在脸上，笑眯眯的说道：“草！你以为哥哥我想这么干！还不是你家那个老不死的，要我好好的看住你。我小心翼翼的帮你打着掩护，你***倒好，成天给我惹事，这要是叫你舅舅知道了报到了老爷子那边去，哼哼，我没好果子吃你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提到自己的舅舅，张浩明显的脖子缩了缩，心有余悸对着大牙说道：“不提他，不提他，咱们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扯上这货就太影响心情了。”大牙一脸鄙视的瞥了一眼张浩，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个小王八蛋也只有那个变态才能制得住你，唉，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张浩两只眼睛睁的老大，狠狠的瞪着大牙。大牙道：“你个小王八蛋再敢这么瞪我，我现在就打电话叫那个变态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个王八蛋。”张浩立马求饶。
两个人闲扯了几句，临了张浩要走的时候，大牙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恢复了之前严肃的语气道：“浩子，咱们之间不说假话。”张浩也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你说，我记下。”大牙接着道：“浩子，你爷爷最近几年的身体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你要是能多担待着点家事就多担待着点，也让你爷爷省省心。我们毕竟是外人，就算有心要参与到你们家来，也没有那个资格。有许多事情你也懂的，我也不想多说了。”张浩轻轻点头，走出了教室休息区。
一道人影在张浩开门之前迅速的闪到一边，大牙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我还能回来吗？”
“为什么不能回来？就因为干了这么件破事！”
“嗯。”
“你要是觉得害怕的话，那干脆就别回来了，我们不喜欢废物也绝不会收留废物。”
“没有，只是怕引来麻烦。”
“只要不是欺负平民百姓，不管你们做了什么事情，惹出来的后果我都给你们兜着，只要我还在世一天！”
“好吧，那我明天早上就回去。”
“回来之前通知我一下，我好做些安排。其他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吧。”
“那好，我先挂了。”
夜晚，南方的某座小城正下着漂泊大雨，一个一身黑色打扮的男人提着一个军绿色的旅行包撑着一把伞缓步走进了一座略显破旧的小火车站。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坐定。一个小时候，男人踏上了北上的火车。而同样是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面，一个小女孩透过医院的玻璃大窗户看着外面夜色中的雨，眼神坚定。
晚自习过后，张浩背着一个没装几本书的单肩包耳朵上架着一个大耳机，路边的行人甚至都能听到耳机里面传出来的轰鸣声。张浩大摇大摆的走着，在靠近他身旁两米的范围之类，甚至都看不见一个学生。走到校门口，见到一个带着头发已经全部花白的穿着一件老旧的衬衫的老人正站在门口仔细辨认着蜂拥而出的学生。老人一下子就看见了那片空白地中央的张浩，朗声喊道：“浩子！在这。”张浩显然也看见了老人，快步跑了过来。一路跑过来甚至没有感受到一点拥挤，因为前面的人都很是自觉的让路给这位混世小魔王。
“爷爷。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来接我的吗，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张浩明显对于老人来接他感到不满，不过脸上却是很开心。
老人从张浩身上解下来书包背在自己的身上，书包略显小了，背在一个成人的身上稍稍有些不合。但老人却是怡然自乐：“叫你听音乐的时候把音量调小点，就是不听，年级轻轻的把耳朵给弄坏了看你以后怎么办？”说着又是把张浩架着的耳机给摘了下来，放进了身后的书包。张浩并没有反抗，而是很顺从的把口袋中的mp3也卸下来交给了老人。
“爷爷，今天有人骂你是老不死的，你知道是谁吗？”张浩略显邀功的说道。
“反了他了，敢这么说我！让我知道了是谁非给他点好果子吃才好。”老人口气很是愤怒，但却是满脸的笑容。
“嘿嘿，我不说您肯定是猜不到的。”
“哦？是不是你在学校里面和人打架骂人家，然后人家就顺带着把我这个老骨头给一起带进来骂了啊？”老人转过头来故作疑惑的看了张浩一眼。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在学校里面和人打架呢？而且如果是那帮小犊子想骂您我还会让他们把话给说出来？”
“哦？刚刚你不是说你在学校里面是不打架的吗？怎么现在又说遇到要骂我的人就把他们打得说不出话来了呢？年轻人啊，功力还是太浅了啊。”老人呵呵笑道。
张浩也不怵，赶紧转移话题说道：“爷爷，宵夜煮好了没，我现在回家就想吃了。”
老人笑道：“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等你这个小祖宗回去把他消灭了！”
一老一小在夜晚的京城中一边说笑一边往回走，路灯下面一老一小一长一短的影子正慢慢的向着前方前进。“爷爷？”“嗯？”“没事，就是突然想叫叫。”“呵呵...”“嘿嘿...。”北方夏季的夜晚明月高悬，天空中飘荡的微风带走了两人身上的汗渍，也将他们的笑声传出去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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