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暮身为一国之君,轻易不能离开雪国,否则雪国必定会出乱子。
若是有太子成年,可以暂代国君处理政务倒也还能撑一两日,但雪国离这凌国如此之远,定然不是一两日就能回去的,那雪国如今是谁代理朝政?宰相?
雪莹满心疑问,却不好就在这大殿上直接问出,只能压下这许多的疑惑不解。
坐在雪暮身边,雪莹安静的不说话,毕竟,这不是他们雪国的地盘,上头又坐着一位那样的人物,可不能大意。
现在所有的座位都坐了个满满当当,在尉迟宏泽身边的太监领了尉迟宏泽的意思后便尖声道:“开宴!”
太监话音一落,即刻便有丝竹管弦之声奏起,从殿门进来了好些貌美的女子,在殿中翩翩起舞,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有许多人在打量着雪暮和雪莹。
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二人,不过瞧着贵气十足,不像是无名之辈,尤其是雪莹,容貌堪称一绝。
从古至今,容貌一绝的女子总是会引来羡慕与嫉妒,雪莹自然是注意到了好几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对她的打量。
尉迟宏泽看了雪暮二人一眼,笑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朕就来给诸位介绍一番。”说罢,他站起身,拿起酒杯走到雪暮面前。
“这二位就是雪国的国君与公主,二位不远千里来到我凌国,朕倍感荣幸,自当设宴相待。”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除了陌笙无不震惊。
这是不可避免的,凌国可是有好久都没有别国的国君公主出现过了,上一次出现还是凌国大获全胜,灭了与自己相邻的邻国之时。
雪暮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客气。”
“暮兄不必拘束,只管在朕这里安心住下便是,往后都是一家人。”尉迟宏泽笑着,拿起酒壶,亲自为雪暮倒满。
这又让在场众人好一阵震惊,以至于好些人都没有注意到“往后都是一家人”这句话。
尉迟宏泽何时为旁人倒酒过?未免太过亲和了,与以往的尉迟宏泽很是不同。
但是雪莹注意到了。
一家人?什么一家人?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雪莹下意识的看向陌笙,发觉陌笙也同样在看她,便给陌笙使了个眼色。
于是便看见陌笙慢慢的点了点头。
雪莹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看着雪莹傻眼的样子,陌笙心中有些发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实则是想让自己不要那样紧张。
他实在是担心,雪莹会不会宁死不愿。
更让雪莹吃惊的是,她居然看见雪暮笑了一下,然后看眼陌笙,笑里面又多了几分满意。
“陛下,您这意思是要两国联姻?”一位头发胡须都花白的老者道。
尉迟宏泽转身道:“没错!就是两国联姻。”
那老者立刻笑着摸了摸胡子:“这可是大喜事啊!老臣恭贺陛下!恭贺雪国国君!”他撑着身子对尉迟宏泽和雪暮躬身。
众人这才发觉了尉迟宏泽那句话的重点,登时,所有人便起身齐声恭贺,听着都十分高兴。
只有两人,脸色奇差。
那句恭贺也是强撑着说出,是句没有丝毫真心的恭贺。
“不知联姻的二位是?”坐在左侧的贵妃道。
“想必是三皇子和雪国国君身边的那位,三皇子可都已经过了弱冠了呢,婚事也该有个着落了。”另一位贵妃道,然后看向雪莹,随后惊叹:“呀,公主好生貌美,臣妾前些日子看话本,话本中写着十二三岁的姑娘就倾国倾城,原先还不信,现在看来,是臣妾先前没见着这位公主的缘故,话本中所说的竟是真的!”
雪莹不知该说什么,她还没缓过神来,只能对那贵妃微微一笑。
另一位贵妃也不甘示弱,立即道:“妹妹说的极是,公主天人之姿,就跟那天上的九天玄女一般。”
谁看不出来尉迟宏泽和那位三殿下都十分满意这门婚事,那在这个时候使劲的夸雪莹,等于是在夸奖尉迟宏泽和陌笙眼光好。
尉迟宏泽高兴了,他们就有好日子过。
不管怎么说,这两位贵妃也是在尉迟宏泽身边过了好些年的,尉迟宏泽的心思她们还是能猜到一些。
果不其然,尉迟宏泽笑意更甚。
“你们两个。”尉迟宏泽伸手点了点了两位贵妃,随后朗声道:“都有赏!”
两位贵妃眼睛一亮,起身谢恩。
见有人得了好处,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顿时,夸奖声此起彼伏,夸的那叫一个精彩!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雪莹听着这些人源源不断的夸奖和尉迟宏泽不停的点头给赏,饶是她脸皮厚,也架不住这样的夸奖,一张小脸逐渐红了起来,手揪了揪雪暮的衣袖。
雪暮回头,拍了拍雪莹的手,看起来相当满意。
他的女儿,当然受的起这些夸奖,况且他们说的明明都是实话啊,要不是这是在凌国,他都想赏了。
雪莹欲哭无泪的扶额,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陌笙。
不过想想也知道了,只怕在场的人除了雪暮,陌笙就是头一个希望听到有人夸雪莹的人,又怎会打断这些人呢。
不管是否真心,总归听着身心舒畅!
见无人阻止这一切,雪莹只能无可奈何的自己开口:“多谢诸位的夸奖,诸位……不饿吗?”
雪莹的声音不小,在座的都能听见,夸雪莹美貌的少了些,但是夸她谦虚的又多了起来,夸的雪莹一个头两个大。
真是苍天了……她哪见过这种场面,而且为什么凌国的人,不管是皇室还是大臣都透着一分小心翼翼和谄媚。
她猜想应当是和尉迟宏泽有关系,外界的谣言传成那样不是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别看尉迟宏泽现在一张笑脸,但她始终觉得尉迟宏泽这一张面皮下还有一张猛兽的皮,在蓄势待发,随时都会出手。
尉迟宏泽看雪莹羞的不能再羞了,就好心帮了雪莹一把。
“好了,都吃吧,今日都放开些。”尉迟宏泽说罢对着雪暮轻轻点头然后坐回座位上。
尉迟宏泽的话十分管用,众人便不再继续夸奖雪莹,连连道是,开始用膳。
雪莹脸上的红退了下去,不动声色的边吃边观察众人。
看了一会她就发现,这些人看似吃的高兴,吃的随性,实则吃几口就会偷偷瞄一眼尉迟宏泽,尉迟宏泽的动静稍微大一些,他们就会放慢动作,生怕自己声音太大叫尉迟宏泽不高兴似的。
这让雪莹十分好奇,尉迟宏泽平日里到底是怎样的凶残,竟会把这些人吓成这样。
正事还没完,尉迟宏泽吃了几口就停下继续道:“此事是两国的大事,一定要挑个日子好好办,礼部可以操办起来了。”
雪暮放下筷子即刻道:“不急,三殿下一表人才,而朕这女儿却十分顽劣,还没问过三殿下的意思。”
“暮兄这是哪的话,朕还担心莹公主看不上朕这儿子呢。”尉迟宏泽道。
雪暮笑了笑,转头对雪莹道:“莹儿,这是你自己的婚事,你觉得如何?”
雪莹刚吃进嘴里的饭就被卡住,完了完了,她方才一直在想尉迟宏泽的古怪之处,压根忘了还有这一茬。
她嫁给陌笙?不是吧,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师徒啊,这岂不是乱了。
“三殿下自然是极好的人,只是我与三殿下……年岁是否相差太大,待我及笄还需几年,岂不是耽误了三殿下。”雪莹摆出标准的微笑道。
本来她想说她和陌笙是师徒,但是好像这些人并不知道陌笙是凌山掌门,她要是那么说,可能会给陌笙带来麻烦。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出这些话后,陌笙的心疼了一下,以为雪莹不愿嫁给自己。
“嗯,年岁似乎是相差的大了些,朕这女儿年龄尚小,总不能现在便成婚生子。”雪暮依着雪莹的话道。
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意想不到,毕竟尉迟宏泽刚开始可是说了两国要联姻,他们都以为这事是板上钉钉了,可如今雪暮和雪莹这意思,瞧着并没有很想联姻。
“暮兄,年岁有什么要紧的,这是你多虑了,可以等莹儿及笄再成婚,这两三年的功夫也正好可以用来筹划成婚之事,只要这两个孩子愿意就好。”尉迟宏泽仿佛没看出雪暮雪莹的犹豫,一番话说的像是一位慈父,全心全意的为了孩子好。
“确实,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两个孩子愿意就好。”雪暮应道。
这下雪莹有些摸不准了,她家父王到底是想她嫁给陌笙呢还是不想她嫁给陌笙呢,怎么她说话帮,尉迟宏泽说话也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