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一走的不见了身影,陌笙开口道:“很舍不得?”
“没有。”雪莹倔强道,却还是背着身,偷偷擦眼泪。
陌笙走到雪莹面前,拿出一帕子,雪莹道了声谢,擦干脸上眼泪。
“养个徒弟当真是费帕子。”
雪莹大窘,看了看手里的帕子,这已然是陌笙的第三条帕子。
“师父我会洗干净的。”雪莹道。
“送你了,洗干净也全是你的眼泪,不要。”陌笙道。
那你上次还叫我洗帕子,我说怎么洗完给你之后就没见你再用过,合着还是嫌弃,雪莹腹诽。
“不若徒儿给为师绣几条帕子吧。”
雪莹感觉这仿佛是老天给她开了个玩笑,忙道:“师父,徒儿女红着实是差,绣出来的东西我自个都看不下去,不然徒儿下回下山给师父带几条来?”
她这话可是真的,平常她都用铃璞绣的帕子,而她绣的……不堪入眼啊……
“徒儿是要为师等一年?”陌笙道。
“不不不,徒儿不是这个意思。”雪莹摆手。
“无妨,你只管绣,为师绝不笑话你。”这丫头鬼机灵多,况且,雪莹不是出身高吗,绣的能有多差?而后来当陌笙拿到雪莹绣的帕子时才不得不信了雪莹的话,是他天真了,那是他见过最丑的帕子,也是他后来最珍爱的帕子。
雪莹笑了几声,只能认命。
“好了,将书看了,为师有事出去几日。”陌笙抖了抖衣袖,拿出三本书丢给雪莹。
雪莹接过,心中却想陌笙为何时常要出去,而且这么久了,她从未见过陌笙管理凌山事物,只是每天盯着她学,大长老二长老也没来过墨殿,倒是三长老来了几回。
不由得感慨,这掌门当的真是轻松。
她先前一直不懂陌笙是如何当上凌山掌门的,直到有一日偷偷问了三长老才明白。
陌笙虽才弱冠,但修为在三位长老之上,先前是先掌门的弟子,极得先掌门宠爱信任,先掌门临去前将凌山托付给陌笙,陌笙这才当上了掌门,听说大长老还闹了一阵子,但也无济于事,陌笙还是稳稳当当的坐稳了掌门之位。
雪莹总结,陌笙当上掌门是因为实力强,靠山硬。
陌笙离开这几日,雪莹看了其中一本书,谁知一翻开就傻眼了,一张张一页页全是草啊,花啊,果子的,就是一副图,旁边写着这叫什么,有什么用处,有好几种雪莹翻来覆去看了许久都没看出差别,一度怀疑这是不是画错了,其实真的是一种东西,只觉得头疼。
再看其他两本,还是草啊,花啊,果子啊,还多了树,雪莹苦兮兮的趴在桌上,碎碎念了许久,引的阿荷一阵发笑。
这几日雪莹不下山不知道,凌山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不,阿荷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雪莹,在门口徘徊。
雪莹见门口有人影晃动,便道了一声:“阿荷。”
阿荷这才推开门进来:“姑娘。”
“有什么事你便说吧,有什么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你。”雪莹放下书,见阿荷面露难色,以为她是遇上了难事来找她帮忙的。
“我不是来找姑娘帮忙的,是凌山近日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想着要不要来告诉姑娘。”阿荷刚开始听到这事时还不相信,打听了好几回,又特意去看了一遍才信了。
“什么事?你说吧。”正好她看这书也看累了,当做休息了。
“是……喜事。”阿荷道。
“喜事?”雪莹思索一翻,狐疑的看了眼阿荷,若是喜事,阿荷便不会这幅神情,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是白一和王流月的喜事吗?”
“姑娘您知道啊。”阿荷诧异道,她还以为姑娘不知道。
得了阿荷这句话,雪莹便知自己是说对了,心里又是一阵烦闷,“不知道。”
“啊,阿荷还以为姑娘您知道。”见雪莹面色不佳,阿荷突然后悔告诉雪莹这件事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雪莹道。
“是前天定下的,昨日我去拿物件的时候听几个弟子说了几句,以为是胡说的,后来回了院子,又听见门外守门的那几人说了这事,说的头头是道便特意去查探了,竟是真的,原也不想告诉姑娘您,怕姑娘您知道了难过,但白一公子找了我,跟说我想见姑娘你一面,这才今日来找姑娘了。”
阿荷想起昨日白一言辞恳切的样子,想着是真心想和雪莹见上一面,才答应了他替他传话。
“不见!”
雪莹拍桌而起,心中火的不行,察觉自己失态,冷着脸坐下:“我已拒了他,他要娶谁都与我无关!你去告诉他,相见就不必了,等他成婚那日我定备上一份厚礼,恭贺他得了个美娇娘。”到了最后一句,雪莹几乎是咬着一口银牙说完了。
这才几日便娶了王流月,自己在他心中果真是一分地位也没有吗?
后又想,既然自己当日说要断了这段情,他要娶谁她无权过问,也与她无关,自己干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只觉得他说的以命相搏实在可笑至极。
“姑娘别气,是阿荷错了,阿荷不该一时心软替白公子传话。”阿荷后悔不已,当日的情形她也是知道些的,当时也觉得白一过分,姑娘委屈,白一只不过说了几句软话她便心软了,平白让姑娘烦闷,是她的不是了。
雪莹见阿荷如此,面色缓和,叹了口气:“我不怪你,只你记得一点,你是我院子里的,咱们只管好好在凌山生活,旁的人旁的事不必去管,有难处有不顺心之处都可以跟我说。”
“阿荷记下了。”
雪莹看着面前的阿荷,开口道:“阿荷,若是有一日我要离开凌山,你可愿意跟着我?”
她三年后要做的事不能害到别人,她倒是能跑,阿荷呢?阿荷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她就怕到时候凌山的人找不到她拿阿荷出气。
“愿意!姑娘是阿荷的恩人,姑娘去哪我都跟着姑娘。”阿荷点点头。
她原是山下村里的一个村民,家中穷困潦倒,兄弟姐妹却有七八个,一家人吃饭都困难,这么多兄弟姐妹中,最不讨爹娘喜欢的就是她,于是便被爹娘卖了出去。
爹娘把她卖给人牙子,人牙子又把她卖到青楼里,好在她长的不好,青楼的管事便让她去侍候那些楼里的女子,后因为她一手好厨艺被管事的看中便专门去做饭,原以为她会这样过一辈子,没成想那青楼竟被火给烧了,她运气好逃了出来,遇上凌山招人,便又到了凌山。
半山腰那些人嫌弃她待过青楼,时常对她冷嘲热讽,这也就罢了,还动辄打骂。
雪莹那日去半山腰处选人,问了几句谁做饭好吃,她便自荐,旁人同雪莹说她是待过青楼的人,雪莹也没觉得她不干净还是把她带上了墨殿,她心里一辈子都感激雪莹。
“你去吧,我要看书了。”见她愿意,雪莹点点头,这样一来她心里就有数了。
阿荷转身告退,找了白一,将雪莹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告诉了白一。
“她真的不肯见我吗,我……我是有苦衷的……我对不起她。”白一一脸沮丧。
想到雪莹听见这个消息后的生气模样,又想到白一做的那些事,阿荷觉得自己先前答应帮他传话是猪油蒙了心,学了几分雪莹的硬气样子开口道:“公子知道自己对不起姑娘就好,没事的话阿荷就告退了,等公子成婚那日,阿荷会带姑娘的礼来的。”
白一心痛不已,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再怎么心痛也不能再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