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慈宫内,皇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到访的儿子,手中的茶杯有些不稳,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放下茶杯,出声问道:“熙儿,你怎么会再这里?”
若是没有记错,今日是心田公主宴请青年才俊游湖玩耍的日子,儿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不是应该陪在心田公主身边,争取到与晋国联姻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皇后又忍不住出声道:“熙儿,现在我们已经落后了沧语那个小杂种,今日刚好有个机会,你怎么能不去争取。快,块去,让百合去替你叫马车。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百合看见自己主子着急的模样,素来干练的她应声道:“是,娘娘。”
“站住!”沧熙叫住了百合,眼神里尽是不悦,他讨厌这种连自己做什么都要被人指使的感觉。那黑衣人说的没错,他身为一国太子,本该是号令群雄,指点江山的。现在,却还要让人指手画脚,这种感觉不爽极了。
他手指摸了摸至今仍然带在身上为给出去的双鱼佩,眼底腾起一股阴鹜:“百合,你先下去,有什么事情,晚些再叫你。还有你们,统统给般太子滚下去!”
太子发号施令,那些下人又怎么可能不理。只是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温厚有礼的太子,竟然会有如此凶恶的时候。
这些宫女当然不知道沧熙的本性,但是百合是知道的。她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她是皇后的陪嫁丫鬟,曾经受过她天大的恩惠。在她还是孩童的时候,是还未进宫的皇后娘娘救了她,赏了她一口饭吃,她才没有饿死街头。
那一年,她六岁,而皇后娘娘十四岁。
那时候的她,还很单纯,很善良,一直都对她很好。现在的她会变成这样,全都要怪这无情的皇宫,将一个天真善良的普通千金小姐变成了吸血吃人的妖魔。
但是,不管如何,她的命始终是皇后娘娘给的。她曾经发誓会永远忠于她,至死方休!
看着皇后娘娘如此帮衬太子,太子却冷言相向,她只感觉刺骨的心寒。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就话真的没有说错。
有些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皇后现在一心扶持太子,助他夺得天下;可太子,他的心根本没有她的地位,甚至只是将她当做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枚越来越看不顺眼的棋子。
他若是真的有大德大能也罢,可在她看来,这位太子根本就难成气候。
若非往日皇后娘娘四方打点,笼络人心;现在又孜孜不倦,苦口婆心的教导他,现在的他又怎么可能爬上太子的位置。现在的他,却好似翅膀硬了的雏鸟,想要抛开一切自己飞,却完全不清楚这天究竟有多高!
可是,这些她又有什么好评论的,她不过一个奴才而已。
当所有的人都离去以后,皇后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熙儿,你怎么能当着外人面前无故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百合是自己人,你要说什么不能当着她的面前说呢?”
“行了,我让她走自然有我的目的。”沧熙听见皇后又在与自己说教,脸上的厌烦更甚:“我这么大了,难道我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这句话,是他的心声。
皇后听见儿子对自己的咆哮,一张脸变得有些苍白。她总感觉只从白薇出现以后,沧熙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恶劣。
沧熙看着自己的娘亲被自己吼的脸色大变,又咬了咬牙跪下了:“母后,孩儿不是有心的,只是最近烦心事比较多,说以脾气难免暴躁了一点。”
他必须忍,他这次来还是有目的的。
皇后听见他如此说,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一点。不管如何,他毕竟是自己的亲身儿子!她抬了抬手,示意沧熙起身,继而说道:“熙儿,快起来。我们是母子,又有什么好见怪的。但你刚刚如此对待下人,还好这祥慈宫大都是自己人,否则你一直以来伪装的文雅敦厚的形象,岂不是要全毁了?
沧熙现在冷静下来了,态度又恢复了往昔:“是,儿臣知错。”
他刚刚态度如此恶劣主要在进宫之前那蒙着面说的一番话。
“熙殿下明明贵为一国太子,在以后甚至是一国之君,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在自己背后指手画脚?所谓皇权继承人,就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然,还包括自己喜欢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点中了沧熙的心。
他一直都觉得夜沫应该是他的!若不是她的母后,夜沫就不会记恨他,肯定一早就投入了他的怀抱。
再加上,今日他刚刚一进宫,他的母后就又要他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去陪那个他不怎么喜欢的心田公主。只是那一瞬间,他便火了!
皇后看见自己儿子认错,心底也有些软了。她的丈夫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她,她现在以及将来唯一可以指望的便是他的儿子:“好了熙儿,我也就是说你一句而已。你要知道,你是将来要当皇帝的人,不能事事都任性而为。”
一句好意的劝告在沧熙的耳朵里就成了发号施令。
他垂着头,不怀好意的冷笑。冷笑过后,从怀里摸出一瓶药丸,脸上带着往日母后交给她的笑容,走向前将药瓶递给了自己的娘亲。
“这是什么?”皇后拿着那只朱红色瓷瓶的药丸,只是轻轻一打开,便嗅到一丝馨香。“好香!看起来很像一种补药。”
听见皇后如此一说,沧熙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继而说道:“娘亲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一种补药。男人吃了他,会感觉心神荡漾,哪怕面前之人是只母猪,也可以看成那倾国倾城的美人。只要半刻钟,变会把持不住,化身成狼。”
“什么!”皇后听后大为惊讶,她有些不可置信,儿子竟然会为她送来一瓶春药!她表情便了又变,结结巴巴的说道:“这是一瓶春药?”
其实,她听见儿子的话,心理还是有一丝期盼的。深宫寂寞,能够从新得到沧徽的宠爱,是她曾经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用这种药来达到目的,会不会有些下作?那么,她与自己口中的那些狐媚胚子,又有何区别?
“娘亲还在犹豫什么?若是能够得到父皇的宠爱不是你一直期盼的事情吗?”沧熙看见自己娘亲的犹豫,继续蛊惑道:“这药不止可以让父皇宠你一时,多用几次还会让父皇越来越惦念你,这可以算的上是一味神药!”
皇后显然是被自己的儿子说动心了,脸上露出几丝红霞,只是那眉头上却有一丝凝结,似乎还有什么放不下。
沧熙是她的儿子,恍然知道了她在郁结什么。
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使用手段谋取父皇心的下作女人,所以她心中当然不想做这样的女人。
沧熙上前一步,在她耳畔说道:“那些狐媚子下药勾搭别人的男人叫下贱,娘亲只不过想要挽回自己夫君的心,那本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一句天经地义,瞬间打开了皇后的心结。
皇后轻咳一声,一张原本已经红颜凋零的脸上出现了少女时才有的心神荡漾的表情。
“既然熙儿如此又孝心,那母后姑且一试。”说罢,便将那瓶药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沧熙看着自己娘亲的动作,笑了。只是,那笑容带着一丝冰冷,一丝嘲笑,一心只惦记着药和沧徽的皇后却没有看见。
他忘了告诉他娘,这药有副作用。不过,是刻意忘记罢了。
游湖宴上,夜沫原本很是气恼,却因为紫苑的话而怔住了。
沧国沿海,所以对于船只的制造很是精通。而这画舫,也是精品,又大又豪华。而此刻船上少说也有上百号人,就连仆役都有几十,更别说周围围着画舫的小船上来来去去的护卫,想要仅凭气味找出一个人并不是特别容易。
“你说这里有狐族的人,那么你可有感觉到那个仇人的气息。”
紫苑突然遇见自己的族人,夜沫自然是万分高兴的。只是,上次紫苑说嗅到了灭族仇人的气息,还是小心为妙!
紫苑仰着脑袋,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摇摇头:“没有,一点都没有。”
听见紫苑如此说,夜沫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因为听紫苑的说法,他当日只遇见过一个黑衣人,那么大的事情,当然不可能是一个人做的,因此说不定周围就有紫苑从未见过嗅到过的仇人。
“紫苑,你一定要小心,不管你如何兴奋也好,都不能表现出你是狐族之人的特征。”
紫苑听见夜沫如此说,它也明白她是为它好,于是点了点头:“好的,沫姐姐,我知道了。苑苑什么都听你的。”说完,咧开嘴,露出一个讨好一般的笑容。
接下来,夜沫便带着紫苑晃了一圈,这对于她这样一个不怎么喜欢人群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牺牲。
但是这牺牲,却没什么意义。
疑问一圈下来,竟然一无所获。紫苑所谓的那昙花一现的狐族气味,竟然再也没有出现过!
夜沫挑了挑眉,将紫苑圈在手臂之间甩了甩。紫苑一条毛茸茸的紫色尾巴,就好像夏日里风中飘扬的狗尾巴草,摇摆不定。
“你是不是太想念族人了,所以生出了错觉?”
“不会的!沫姐姐,我敢肯定!”紫苑说的认真。他明明就是嗅到了,怎么可能有错!他不知道为何那个味道很淡,但是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味道的来源并不远。
夜沫听见它的话,锁了眉。
它如此肯定,她便相信它。只是这漫无目的,实在是无从找起。
“咦,好漂亮的紫色狐狸!”一声惊喜的叫声,在夜沫身侧不远处响起,声音不大,在丝竹的掩盖下刚刚能听清楚。夜沫还未看清楚来人,便听见又一声感叹:“咦,我怎么觉得这只狐狸好面熟,好像曾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