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还沉浸在余音未散的忧伤曲调中之际,莺莺的手指轻拨,一曲真正的《断肠曲》又从她的手中流淌出来,只听她曼声唱道:
凭栏日日望归驺,书来了报潇洒游。
卷书默坐泪自雨,弹向花上花替愁。
想郎快意杨州鹤,风光何地非行乐。
妾肠寸断郎岂知,独步苔阶空听鹊。
风滤碧纱夜窗深,弄针灯下无心情。
蜀罗一段茸五色,看定鸳鸯绣不成。
妾貌留春春要去,妆镜孤鸾无力舞。
辘轳咿哑残梦惊,晓嘶似是郎马声。
卷帘无人帘再下,遣童水东占打瓦。
……
这一曲比之刚才的《胡笳十八拍》又有所不同,歌中描述的是纯粹的男女之情,莺莺的曼妙歌喉将曲中痴情女子对情郎的苦思之情与哀怨情愁表达得淋漓尽致,再配合着她精妙绝伦的琴技,令场中的所有人都生出了肝肠寸断的感觉。我对爱情还处于懵懵懂懂的阶段,再加上心有旁骛,因此虽然也感到一阵心旌摇动,但所受的影响还不太大,而红色精灵她们几个MM已然是听得如醉如痴,泪珠如雨般顺着脸庞滑落。
我急忙偷眼向鱼鲛望去,发觉它的神情呆若木鸡,庞大的身躯僵立在水柱之上一动不动。当莺莺的歌声由凄婉的倾诉转到深锁的叹息之时,它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一颗拇指肚大小的晶莹泪珠从右眼角滑落下来,闪着奇异的五彩毫光滴向了漆黑的海面……
“鱼鲛之泪”!我的心中一阵狂喜,立刻通过组队频道轻叱了一声,只见一团黑影从“月光女神号”的中部侧舷突然冲出,如炮弹般射向了毫无防备的鱼鲛……
我们在事前仔细地讨论过了抢得“鱼鲛之泪”的各种方法,根据弗罗特提供的信息,“鱼鲛之泪”遇物会立刻凝结成珠,如果让它落入到海中的话,那只有海族的水性恐怕才能取回。因此我们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在一开始就抢到手,即使是拼着挂掉一级也要成功。“月光女神号”上正好有专门弹射人的装置,可以将人如炮弹一样弹射至二、三十米远,这是为了在海战中突击他船而设计的装置,现在却被我们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那团黑影正是阿默,因为我要在船长控制台上主持大局,因此突袭的重任落在了身手最敏捷的他身上。刚才鱼鲛一出现的时候,阿默就偷偷的溜下去进行准备工作,此时见到机会来临,随着我的一声令下,他立刻像“人弹”一样被弹向了目标……
鱼鲛本来离弹射器的射程有一定距离,可是莺莺的《断肠曲》吸引得它越听越不知不觉地靠上前来,当它眼泪滑落的时候,已经距离船身不到三十米远,恰好进入了弹射装置的射程。
此时在我们暴起发难的情况下,鱼鲛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愣神的功夫间阿默已经旋风般扑至眼前。古人有诗云“仰手接飞猱,俯身揽马蹄”,此刻阿默的身手为我们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诗的意思。只见他的右手闪电般地一捞,“鱼鲛之泪”被毫厘不差地抓在了手中。这时候他的冲势已尽,只来得及对鱼鲛做了个鬼脸,身体就像石头一样朝着海面坠去……
鱼鲛和护卫的“剑齿鲨”们终于反应过来,愤怒地咆哮着对阿默发动了攻击。海面上陡然拔起了一面宽达百米,高二十米的水墙罩向了阿默,几条海水幻化的水龙也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身在半空中的阿默根本无法应付这种攻击,眼看着就要葬身在滔天的水浪之中。船上的众人也以为阿默必然无幸,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阿默的身体神奇地一闪而没,取而代之的是身穿“玄天战甲”的我,而此时“玄天战甲”所变化的正是当日在“血海”中救粉红豹时所化的黑甲战士造型。这也是我们事先就计划好的,由阿默出手抢得“鱼鲛之泪”,而我则用“移影换位”的技能将两人的位置互换,确保阿默能够安全地回到船上,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应对。
见对方的攻势如此猛烈,我无奈下发动了“玄天幻晶盾”的技能。如山般的水浪和合抱粗细的水龙与透明的晶盾交击之下,“玄天幻晶盾”立时被打得粉碎。我只感到眼前一黑,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出。如果不是“玄天幻晶盾”先接下了大部分的攻击、弗罗特又替我分担了一半和“玄天战甲”本身的高防,刚才的一击足以令我立刻去复活点走上一遭。
但此刻我毕竟是缓过了一口气,身体也借着冲击的反作用力向后飞去。不等鱼鲛和他的护卫队第二波攻击发出,我强忍着体内的气血翻涌左臂向后挥出,臂甲中的飞索登时“嗖”地钉入了“月光女神号”的船身,下一刻飞索回收,我借力一个倒翻,稳稳地跃回了船长控制台之上……
众人顿时爆发出如雷般的彩声,为我们刚才一连串惊心动魄的表演击节叫好。刚才虽然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但我和阿默已经是各自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如果不是事先的计划周密和我当日与弗罗特变化的金刚追逐中所练出的敏捷身手,此刻的结局殊难预料。
鱼鲛看见我们所表现出的身手,轻轻一摆手止住了“剑齿鲨”的追击,也没见它有什么动作,身体下的水柱自动地缓缓升高,达到了与我们同样的高度,微微俯视着我们一言不发。
我已经换回了“银灵铠”,暗暗的接过阿默递给我的“鱼鲛之泪”,连同所有值钱的装备全部收入了“须弥手镯”之中,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剑齿鲨”此时已将“月光女神号”团团围住,从它们刚才所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可以轻易地把这艘著名的快舰变成一堆废柴。事已至此我反倒冷静下来,反正“鱼鲛之泪”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下一步就看能不能钓出“海王勒古”有更大的收获了,因此我也是一言不发地静静与鱼鲛对视,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着对策。
终于还是鱼鲛率先用闷雷般的声音开口说道:“我乃‘海王勒古’座下的十二海将军之一的‘鱼鲛霍拔都’,尔等是什么人?居然胆敢闯入‘魔域海’,而且还盗取我的泪宝!看在刚才那一曲的份上我不与你们计较,赶快交出泪宝我就放你们出‘魔域海’,否则的话叫尔等全部变成‘剑齿鲨’的食物!”
我闻言心中大喜,心说弗罗特给鱼鲛脑袋是一根筋的评价还真准确,如果他上来就不问青红皂白的将我们全部消灭在“魔域海”中那问题就难办了,可是现在霍拔都主动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又询问我们的来历,等我报出鹰神使者身份的时候就该轮到他难做了。
大喜之下我连忙通过组队频道让少阳帮助我清场,索伦和他的船员自然是毫无异意,立刻退回舱中乞求他们的海神保佑去了。红色精灵和唐乙男等人以为我要和鱼鲛霍拔都激战一番,知道自己在这里反而会成为累赘,因此也都退入了船舱去和索伦一起商量该如何应战的问题。转眼之间,控制台上就只剩下了我、凌风和阿默三人。
我见已经没有外人在场,再次暗暗嘱咐少阳一定要把众人都留在船舱中后,抬头望着霍拔都微微一笑,将眉心处的金焰神鹰标记显露出来说道:“原来是海将军霍拔都大人,在下失礼了!我叫剑飞扬,是战神西帝亚大人八使者之一的鹰神使者,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海将军大人见谅!”
霍拔都的脸像是被“梭鳍鲸”的巨尾拍了一下般扭曲起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说道:“你……渺小的人类……居然是鹰神使者?唔,没错,怪不得刚才我闻到了一丝神界的味道,你穿的那件战甲一定是西帝亚大人所赐!可这是我们龙界所管辖的海域,鹰神使者大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抢夺我的泪宝又是什么意思?”
对于他的实心眼我只有暗自偷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不知这个泪宝对于海将军大人你又有什么用呢?”
霍拔都微微一愣,随即瓮声瓮气地说道:“当然是很重要了,我们鱼鲛一族只有经过结成泪宝才能完成终极形态的进化,否则只能永远停留在次级状态,真正的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哼,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一直是十二海将军里最没用的一个。现在可好了,我看海妖将那家伙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我!不过我们想要结成泪宝是非常困难的,普通的忧伤曲调根本不能帮助我完成最后的进化,所以我刚才才破例肯放你们一马,否则我早就让船上的人都去喂我的‘剑齿鲨’了!”
说着,他的身体突然慢慢起了变化,下半身的鱼尾神奇地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粗壮有力的人类双腿,随后整个身体也披上了一件华丽、拉风的海王战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