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白亭如慌乱起来。
她本来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报纸看到新闻很气愤也很伤心绝望,想要找他求证一下,然而当真的求证出了结果,他也承认了的时候,她不但没有得到答案的如释重负,反而更加绝望更加迷茫了。
“做我该做的事。”他说,“小如,是时候了,我也该走了!”
他转身走向衣柜,将身上的浴袍脱掉,拿下衣柜里的衣服不紧不慢的换着。
看着他的脊背,他的背影,每一根线条都写满了决然和坚定,白亭如的心里突生绝念。
随手从床头抄起一个烟灰缸,朝着他的后脑就砸了过去,“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
手臂高高的扬起,却被紧紧的握住。
裴斯年猛然转身,牢牢的抓着她的手,目光如炬。
他神色陡然变冷,沉声道,“你还想让我再失忆一回,是不是?还是说,你想干脆将我砸死在这里?!”
声音清冷,他气势凛然,白亭如这一砸没有得手,也不可能再有得手的可能性了,目光转而变得凄婉,“三哥,你留下来好不好?你现在的样子也不一样了,他们不会认得你的。你留在我的身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吗?”
“小如……”唤着她的名字,将她手里的烟灰缸夺了下来,随手丢在了一旁,“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我觉得你太可怕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省省吧,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他收回手,扣上自己衬衫的最后一个纽扣,“白亭如,就算看在小时候的份上,我也算对得起你了,日后,可不能怪我不念年幼旧情!”
说完,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这句话一出口,差不多就等于是跟她决绝的划清界限了,白亭如心慌意乱的追了出去,“不不,三哥,裴斯年,阿耀,你回来,你回来——”
整栋房子,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般,佣人都休息了,爷爷也没听到一样,死一般的沉寂。
裴斯年下楼的脚步声很快,清脆的声响很快就到了一楼,然而脚步声却是戛然而止。
白亭如飞快的追了下去,却发现客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
“是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堵在客厅的门口,洪瑛脸上似笑非笑。
“好一个环环相扣的局!”裴斯年微勾唇角,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反正大家都已经挑明了,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
“对付你这个精明的小狐狸崽子,不下点狠工夫怎么能行!”洪瑛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不无得意的说,“裴三啊,阿姨早就说过,你是阿姨看着长大的,你身上有几根毛,阿姨心里都一清二楚,你那点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呢?”
“白姨的嗜好果然跟常人有所不同,居然喜欢看人的体毛。”他
嘲弄的说道。
“你——”洪瑛深吸一口气,又笑了起来,“不要紧,你现在也就能逞逞口舌之快罢了。论口才,我是说不过你,可是又怎么样,你现在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
“你想怎么样?”沉静的看着她,裴斯年冷静的问道。
“妈?!”白亭如没想到母亲居然回来了,看上去只有她一个人,“爸爸和大哥呢?”
“以白竹宇的反应来看,他染上毒0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情况,想让他戒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你那个爱子如命的父亲,自然是不能离开半步的。”不以为意的说,裴斯年料定了白竹宇的毒瘾已深。
洪瑛面色一变,似乎戳中了她的痛处,“你怎么知道小宇有毒瘾?这件事我们做的保密非常好,连小如都不知道!”
“保密?”挑了挑眉,裴斯年笑道,“白姨,这样的事还用保密吗?白竹宇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透着颓靡消沉,一个人跑出去一夜以后,回来就能精神奕奕容光焕发,他的脸上已经刻着‘我有毒瘾’这四个字了!”
“不会的!”洪瑛不肯承认,“小宇只是一时行差错偏,他能戒掉的,他不会有事的!”
“戒掉?”嘲讽的笑,裴斯年笑得意味深长,“掐不掉的龙头断不掉的根,戒掉?天方夜谭!”
“你不用在这跟我耍嘴皮子,很快,你会连笑都笑不出来!”发了狠,她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你继续做你的方耀,踏踏实实跟小如结婚,做我白家的女婿,从此以后忘掉你以前的身份,你只是方耀。”
“二呢?”他却问道。
白亭如摆了摆手,“不要,没有二。三哥,这是一条最好的路,连妈妈都愿意支持我们在一起了,你就不要再说了!”
没有回应她的话,甚至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一直盯着洪瑛,似乎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洪瑛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更透着些狠厉,“二,我会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从此以后,没有裴斯年,更没有方耀!”
“妈——”白亭如尖叫一声,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纵使她知道他早就恢复了记忆,知道他一直在骗自己,可依旧不想让他死啊!
当初费尽千辛万苦把他救了出来,又想法子偷天换日换了他的脸,换了他的身份,带他去加拿大,她这样大费周章的忙活了这么久,绝对不是为了让他死啊!
一张开手挡在他的身前,“妈,你不能杀他!”
“我没想杀人,不过想不想死,那就要看他自己了!”扬了扬下巴,示意裴斯年的方向。
“白姨的手段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没想到您不但生意上杀伐果决,连杀人也这么痛快,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着她,裴斯年面上没有一丝的慌乱和犹豫,显得是那么的镇定。
“贤侄,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什么
时候看到我杀人了?我有说过我要杀人,我会杀人吗?这么血腥的词,怎么能用在我的身上呢?”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她继续说,“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我想,你应该有了最正确的选择了吧!这是道送分题,简直毋庸置疑!”她肯定的说,甚至面上已经浮现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你的才干白姨一直都是很欣赏的,如果你愿意心甘情愿的跟小如结婚,一辈子都对她好,忘了你以前的身份,白姨保证,绝对拿你当自己的亲儿子看,月白的生意,以后将会越做越大,小宇现在这个样子也指望不上掌控大局,将来没准还要仰仗你的!”
“白姨这是威胁诱惑全用上了,我简直不能不心动啊!”他笑了笑,“可是,如果我不同意,白姨又能如何?难道凭您一己之力,能拦得住我出这个门不成?”
“我一个人当然不行,可你不想想,我一个人又怎么会在这里堵你?”洪瑛打了个响指,立刻从屋子的四周窜出来几个彪形大汉,个个面相凶悍,身形壮实。
“原来如此。”他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白姨,看来今天,我是没得选择了。”
本来白亭如还是很紧张的,她生怕会闹得太僵失去了他,可是现在看情形,似乎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三哥,我妈妈也不是真的要逼你。现在你也是骑虎难下,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裴斯年已经死了,死了一年多快两年了,你现在就算离开了能去哪儿,回去告诉他们你是裴斯年吗?他们信吗?就算他们相信,对媒体对外界怎么公布?留下来吧,我们全家都会对你很好的!”
白亭如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如果你不习惯留在这里,我们就去加拿大,去澳洲,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听起来很诱人,也好像很有道理!”他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道,“可是白姨也说了,您看着我从小占大,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天生反骨。从小我就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长大了更是如此。既然今天撕破了脸,我也做不成这个方耀,我怎么可能顶着一个莫须有的身份过完下半辈子,是不是?”
本来还有些得意的,听到后来,洪瑛的脸色越来越沉,“这么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要自寻死路了?”
“白姨这么慈善的人,怎么会把人逼上死路?我生平不喜欢赌,今天就破例赌上一把,白姨不会那么狠心对我这个从小看到大的贤侄下手!”他淡定的扫了一圈,然后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白亭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是宁死也不肯娶自己吗?
眼看着他即将要走到门口了,洪瑛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手指也攥紧成了拳头,扬起手来,用力的一挥——
那些彪形大汉便冲上去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洪瑛厉声道,“贤侄,你知道的实在太多了,白姨就算舍不得,也不能冒这个风险,只能对不起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