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此一来,张入云的寒月剑挡在那少年身前,却又将他疾行中的身势阻住。因未能趁秋暮蝉势弱一举破敌,那少年气得大怒,只扭头冲着他冷哼一声。张入云也料少年多半不会领自己的情,只是他自有主意,先时已然留得力气,当下只恍眼间已是抢至少年身前,出其不意便是抬脚往少年当腰蹬去。
张入云先时时连番运动真力,体内真气已近强弩之末,虽勉力跃至少年身前,但内力不继已是无法提炼提动。但他外门刚力沉重脚法惊人,此刻抢进少年身前,隔空足有七尺便已是一个蟠龙翻身,侧马回踢对方腰际。虽此一脚是全凭外力,但张入云一身外门功夫已得大造,一击之下确有万钧之力,只是他这一脚虽是凌厉之极,但出脚方向却是有些古怪。
那少年身平历任百战,与敌相斗经验丰富之极,见张入云这一脚来得古怪已然明了其中意思。当下也是一个侧马回旋,虽只在当地并未借势,但他腿法也是一般灵动,威力亦是惊人。
但听得平地一声惊雷过后,张入云顾是被少年踢的飞退,而那少年却也得借张入云这一脚之威,好似流星一般的向秋暮蝉身前贯去。他二人脚力都是大到惊人,此番二力相加,力道更是大到无以复加。且张入云这一脚早测算精准,少年方向身势俱被他瞧准,一应杂力都为自己借势收去,当下只权当那少年如炮弹一般的射出。他先时度量准确,见那少年空身还敢相犯秋暮蝉,知其铁拳定是威力惊人,是以才刚这般放心令少年越上相欺。
果然少年一至空中,便是浑身泛起紫霞,但见飞行过处雪原上经年积雪尽皆被其扬起。虽是身在陆地飞腾,却又如踏浪而行。只见得眼见一阵地动山摇,少年一记左拳竟直插入秋暮蝉当胸,把个纵横江湖数十年的老狐狸打了个骨断筋折惨死当场。
张入云见那少年拳毙秋暮蝉时,其人还在空中,他虽知自己与这少年联手威力惊人,但却不意在雪山荒野竟能将此师门大恶处死。一时只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待其落地时竟忘了扭动腰身,却得在地上滑了数丈后仍自瞪大了眼睛坐倒在地。
再见此刻正伏在秋暮蝉尸身上的少年,却是冷汗如雨,气吁了半日方才将已逞赤裸的左臂自尸体胸膛内抽出。未想少年此刻虽是气虚,但那条臂膀却又是一阵紫光泛动。张入云在旁看的仔细,却见手臂已是结起无数细鳞,通体好似生铁一般泛着金属才有的光华。
但见紫光不住运动,少年却又似是苦苦与其支撑,忽得那通臂上的细鳞悉数扬起,当下便将那臂膀上的鲜血抖了个干净,却又溅了少年满头满脸那霞光方才隐去,而少年也同时为之颓然,一跤扑倒在雪地上。
张入云见他倒地忙疾身向前探去,未想身旁彩霞涌动,一阵香风过处已有一道人影抢在自己头里。张入云见状大骇,原来是丽娘已自藏身的巨石后飞出,直向少年扑去。
闪念之间,张入云已是明白她要做些什么,情急之下不及细想,忙取出腰间桃花扇迎风便是一抖。就见扇内一阵乌云翻滚,便听得前后分别传来两声女儿家惨叫声。身前丽娘已是翻身落地,回首便是目光饱含恶毒的怒视着张入云。而后的小雅也已自巨石后扑跌而出,一时为阴雷所伤却将娇躯痛的裹成一团,只一抬头便是怒骂张入云道:“瞎了眼的东西,你惩制艳娘怎么连我也捎上!”虽是小雅言语恶毒,但却面犯寒色,显是色茬内菹,怕张入云再相出手。
正在她气恼处,却见眼前一道白影晃动,便是一枚小小的玄冰落在自己身前,小雅取在手里相看,就见内里正藏得两株胡伶草,当时心里大喜。再回头看时,张入云已行至艳娘身旁,正俯身蹲下与其怒目相对。
不料艳娘却当真倔强,一时虽是自己暗算于人被张入云识破,但此刻仍如没事人一般,眼中不带一丝隐晦的怒视着张入云。
张入云本是满腔怒火,趁此机会欲好好惩戒艳娘一番,未知对方竟仍是一如以往的恶毒。且她心思虽然歹毒,但一张俏脸依然是美的惊人,两潭秋水般的妙目也一样是清澈见底,传眸过处仍就动人心魄。张入云见此,想着本是如此美丽的佳人竟得生的这般歹毒的心肠,却不知她有着怎样的过去。当下与其相视一刻,旋即气势也自馁了,手指牵动,仍是落了两株胡伶草与艳娘,便又向那少年身前探去,却空留下手持胡伶草,满脸迷惑地看着张入云离去的艳娘。
未想待张入云行至少年前五六丈时,却见他已是一个翻身立起,虽是身上疲乏的厉害,但一双鹰目依旧精光四射,纵是张入云与其相对,也觉心底一阵摇晃。正但张入云欲开口与其相询时,却未想那少年已然冲自己讥讽道:“你这手下女奴竟得不听你的号令,我看你这主人当得也是笑话。”语毕,却又冲艳娘冷笑道:“若当真对我一身气血有兴趣,下次可要记得先杀了你这不成事的主人!只是纵到了那时,却还不知道谁吃了谁呢!”说完冲着艳娘周身上下一阵打量,竟也有些垂涎之意。
此时艳娘平生仅见的异人,一时因被对方目内神光直照得自己心头一阵摇晃,气吁不已。正在无法抵挡之际,却见那少年已是颤微微迈动步子向着已被冰雪深埋中的两柄仙剑走去。
张入云见他步子迈得虚晃,本欲上前相助,只是想着那狴犴剑也算是少年的战利品,自己如若贸动恐为人误会自己却有相觑之意,想到此便也随即止了脚步。
待那少年将两枚宝剑取在手底一翻细看时,却是抑天一阵狂笑,他右掌内赤月剑因为其笑声所染,竟也是一般得随之欢啸雀跃,剑光吞吐,赤光四溢。
那少年见状不由赞道:“当真一柄好剑!”却又回首与张入云冷目相视道:“只是落在你的手里却是有些糟踢了!”
张入云闻言便是一触,他因修得秘法,擅观人心理,听少年语气,竟有相夺赤月剑的意思。当下不由被对方斗气激动,一时竟取手紧紧握住掌中寒月剑。二人此刻虽是相隔十余丈开外,但空中凌厉的杀气却是惊人,两人年纪相仿,又是一般的倨傲,目中神光相斗至厉害处,却如刀斧加身一般直刺得对方周身剧痛。
二人相视良久,少年方冷哼一声重又将目光驻在自己掌中双剑上,一时目视左掌中狴犴剑仍自泛着夺目的蓝光,却是满面慎恼,口中喃喃自语道:“老畜牲,竟敢犯我,且教你长些记性。”言毕,便是扬起赤月剑,一个经天赤虹,便向着左手狴犴剑身无锋处斩去。
众人不知他为何竟会出手伤损笑罗汉的狴犴剑,当时不解其意,纷纷口底惊呼。只见得少年人手中两色神光大作,一时竟生出些金属破音,再待其取眼下望时,那狴犴剑倒真为笑罗汉长年累月锻造,终是不同寻常。少年这般猛力的一击竟也只将剑身斩出一道深深的伤痕,并未能将它一举斩断。
当年见此冷哼一声:“倒也亏得这老东西一甲子的苦功,虽是块破铜烂铁却也将它弄的坚实的厉害。”他因自己累番运动大力,已将左臂伤口引动,为防被臂上神龙精气侵扰,倒也不便再举剑相击。且这狴犴剑已受重创,就算稍时被秋暮蝉收回,到时眼见心爱神剑如此惨状也只会令他更加心痛,何况重新修补花得气力只会更大,如此反令少年更加快意。
一时他回头就见先时与秋暮蝉并肩作战的黑衣长身汉子仍是立定当场,如一尊石像般的潜心计算,却又得笑道:“哼!我倒把它给忘了!且拿你试试这残剑!”一声清啸过后,便见他掌中狴犴剑已是化做一道蓝电,真取那黑衣汉子,未想剑光一入对方身体却如无物一般,直透胸而过,一无阻碍,竟得又向前纵起百丈开外方缓缓下落。
再看那黑衣汉被神剑伤后,竟是周身烟岚顿起,黑夜散尽却只在地底留下一缕如猪鬃一般的毛发。正当张入云等人欲上前看得仔细些时,却又见火光陡起,那猪鬃竟在顷刻间烧得干干净净,一阵冷风吹过,所剩的黑灰也已随风飘荡至无影无踪。
少年见此冷笑道:“到底都是些奸狡的小人,逃起来竟都是这般干净利落,不留一些把柄。”当下他只冲着正在一旁替受伤弟子疗伤的天石道人冷声道:“喂!天石道人,且把你武当聚灵丹拿一颗来,我好疗伤!你快些将弟子伤势裹好,即时就走,再往后生死还有更大的灾劫,你且速速逃命,却看你有无本领逃得过那秋暮蝉的追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