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乾坤教下摄魂牌竟然数之不尽,张入云眉头深皱,心焦之下咬得满嘴是血,想到数年辛苦才能有这今日一刻,如今日找不到隐娘禁制妖牌,便是死在当场也算不得什么。胸中一阵翻滚,气往上涌,伸手便是往案上金牌探去,意欲急切之间也顾不得分辩,悉数尽携了出去就是。
不想那金牌不过七寸长短,拿在手里竟重如山岳,张入云内外交困,一身功力剩下不到三成,那有余力携带。可到底他多年来历经生死,越到焦包时刻反越沉稳,冷静下来知这案上定有镇物镇制,取目上下游走,果见得案头案尾均有一本卷册,时到此刻少年人也顾不得多虑,伸手便将一册取在手里,不想只一入手,那铁卷竟传来一声嘶啸,漫天本自沉沦的恶鬼闻动竟又如先时得了混天绫一般,倒拔了身子云涌而至,且少年人此时正在鼎底地面,恶鬼比方才还多了一倍。瞬时间天蹋了一般的倾泄,又是重围了水泄不通。
到了这一田地张入云反不再惊惧,先是将混天绫取在手以备万一,复又将另一卷册取在手中,那想那一卷册竟是先时商暮云与自己同窥的天书,且还多了两页,危急当口张入云那顾得分辨只一取在手便复向金案上妖牌摸索。果然两般卷册一离案头,满桌金牌受了抑制竟如炒爆豆一般抖了起来。张入云随手携取虽轻了十倍但依旧沉重非常,且越是抖的急的越重,而四周恶鬼却是纷纷滚来。无奈张入云只得强将流星指撑动,放开盾光阻拦,可这鼎中恶鬼每一只都是力大非常,受得千百次撞击,张入云只累得吐血。
一时之间正在无计,谁想就在危急当口,少年人腹下竟得一跳,起先将他吓得大惊,只以为自己力竭,丹田有分崩之危。后查觉腹下一阵乱动,猛想起隐娘下于自己体内的蛊虫直到今日也没有收去,此虫与隐娘性命一脉相联,定是感到摄魂牌在左近而生了异像。思忖之下张入云欣喜若狂,一时间将混天绫猛一阵动打出千丈红云,将个自己身前围个密不透风,宝光即时冲天,恶鬼见之也不得不纷纷退避。可如此一来金鼎受其制动,也是冲天的妖气渲泄而出走漏了两人消息。
张入云此刻那顾得这些,一待群妖退避,便挥拳往自己小腹猛击,只打得体内蛊虫嘶嘶怪叫,若不是与隐娘体息相感知张入云不是敌人,几要将少年肚腹咬穿。可也就为毒虫嘶鸣,案头上千百枚金牌里有一面险些跳起有半尺,虽则金海一色,可张入云何等眼力,何等心情,手臂一舒几长了两尺,招手便将摄魂牌取在手里。果然一触手,身体便自电动,犹为觉之际,眼眶已是多了一片湿润。
再放眼看时就见其上刻有一只九头怪鸟,爪下正抹了一道血影,见得了手,张入云欲待振身而起,不想已是强弩之末,那金牌上怪印又重,一些也起不动身子。到此境地,少年猛一咬牙将舌尖咬碎,旋即一道血箭正打在鸟身上,就听得一声怪啸,鸟身即刻黯淡了许多,张入云趁势一抹,又自己精血洗炼金牌,那鸟爪下血影也随之拭去,就见一道青光如电射一般自金牌上惊走,转眼出了宝鼎杳去无踪。
大功告成,张入云欢喜无限,可自己连使真力,外忧内患丹田之内只做了空竹一般,再没有一丝力气,仰望宝鼎则高似晴天,群鬼呼啸而至,身外又被火燎,当真平生无有的险境,幸是自己一口精血吐出,精神振奋一时,趁此机会竟将多时不曾运用的清灵羽祭出,得风力相助总算是平摇直上,将身势飞起。可只才离地不过十余丈,便为恶鬼拦截,张入云纵平生本事趋避腾挪也只闪得数丈便终究被拦了去路。待一挨近,但见千百只鸟爪尽在自己胸膛间撕扯,一瞬过后少年胸衣便成了飞絮,眼看性命不保。
就在这最危急的一刻,张入云先时随意揣放在怀中的四片卷册也同时被扯带了出来,那一卷铁册还不必说。可那三页玉书瞬时间便是生得暖洋洋的一片玉光,虽不过三尺,但群鬼触之便如春雪遇了骄阳,纷纷化做了灰土跌落尘埃。张入云大喜忙举在掌中,一路上行,恶鬼们纵然窥伺其一身宝血,可无奈那玉册只得潮水般的向旁避让。直至张入云行至金鼎不过三十丈时终于油尽灯枯将力气耗尽,一个晃身又往下落去,众鬼欢啸不已又再欺上。到的此时张入云只能长叹一声,看来自己今日终究要命丧于此,不想段惊霆早从鼎上甩出一根百丈的铁索,即时裹在少年肚腹上,长臂一收便带了他破云乘风似的跃出了鼎外。
但见得张入云跌在地上,一头七尺长发只被烧的还剩下三寸不到,周身更是炭黑,焦烟阵阵身上已被燎出了无数水泡。见他死的差不多了,段惊霆眉头一皱。再往回望,殿外早站了无数乾坤教教众,其中更有一身长九尺,腮显虎纹,生的似铁塔一般的大汉,仅一身重铠和身后一柄*少说便有千斤,双目如电,直打了一路赤火,纵是段惊霆与他对视也是一阵头皮作痒,双拳不由间便得擂起,一身战火旋烧翻了起来。
而那大汉自段惊霆将张入云救起后方将指一挥,即刻便从教众中跳出两人,身势比电还疾,就听得丁当两声金击,烟霄过处已与段惊霆拼了一记,待站稳身形,原来是一男一女,且看相貌怕还是兄妹,均是七尺五六极细的身量,手持两把不过一尺六七分的弯刀,俱蒙着面孔,因为两人都是精瘦的厉害,那女子身量还可算是袅娜,可男子看着就是十分诡异了。段惊霆平生大小阵仗比张入云历的还多,一见之下便之二人是双生子,天生异禀所以炼成这一套古怪的双刀。
可还不待他细想,男女便又晃身不见,欺身近前,段惊霆身法也是诡异莫名,三人站在一处直如炒了豆子一般,金击声不绝于耳,就是看不真切交战双方的身形。时间久了段惊霆虽未被兄妹俩降服,可自己也摆脱了不他二人。他本性急,见自己急切间战不下二人,一个嗔怒,手中长剑交了左手,挥巨力挡了女子一刀,将对方震出三丈开外,可只有疏忽便为男子欺身埋近,一刀只掼自己右胸,眼看就要得手。
谁想段惊霆早等他如此,右臂一收便是以肘挡下对方弯刀,当下匕首随即没入段惊霆肘间,一滴血水也没渗出,端的是削铁如泥,切金断玉的利器,可得了此空,少年人将肘间肌肉崩起已将刀刃锁住,男子欲夺见夺不见,一个暗道不好,忙弃刀躲避,可早被段惊霆反腕一拳挥来,右拳背正打在男了鼻梁上,就听得一阵骨头碎裂的响头,那人便作了风车也似,甩了身子飞腾起来,再被段惊霆跃身,一个倒挂金钟踢在其肋下,扯了风一样向那守殿的巨汉打去。得此空段惊霆已甩出龙筋将张入云带起,想也不想便往殿外冲去。
那巨汉见属下呼啸着飞身投到,竟避也不避,取手摘了身后巨刃,一刀挥下便将那男子劈作两截,可刀劲强浑,余势未歇,就听得一个震雷在殿中响起,再见段惊霆与巨汉正刀剑相架在一处。段惊霆脸上尽是残忍的笑容,而巨汉则还是一丝不苟,没有一些表情。二人争架一时,不想寒光剑虽灵异但以刚劲而论竟抵不过对方掌中巨刃,段惊霆力还未竟,剑光便弱了下去。看的少年人又惊又怒,只得一个震手将对方*挡下一线,欲腾身趋转。
巨汉正等他如此,借此空隙自己再是倾力一刀,这一击力道之巨比方才还要大了一倍,全不想段惊霆收了身之后竟没有退避,而是翻身再上,这一回他竟弃了剑只有自己*抵挡对方巨刃。大汉见此久不作表情的面孔,忽然扭了扭浓眉,果然段惊霆再一击直比自己还要大了许多,那一条左臂竟锻成如铁似的,火光四溅,少年人已排开巨汉,裹了张入云夺路而逃。但有教众抵挡的,便是一路人头落地,他又有穿墙地行的本事,只拣了厚臂房殿檐,三绕两绕便不见了踪迹。巨汉大怒一路奋起直追,可纵是他天生神力也不能将地底也打穿喽,无奈只得绕道于殿外。
可段惊霆是什么身法,待出了地面,便择了冷僻道路火箭也似的蹿下山去,再有迷雾荡路也不再遮掩,遂扯下张入云身上混天绫,抖开赤火将迷幛打穿,径自去了。
就在他携了张入云一径飞遁时分,却早有二人隐在一旁,其中一人单膝跪地伏身在一旁禀道:“教主!荆护法失守,恳请容属下将这两个贼子擒拿回来。”
另一人冷声道:“不必了!”跪在地上的听了便不敢再问。那人见了又笑道:“荆护法是得了我的命令故意将这两人放走的,那张入云我还留了有用!”
手下人听了这才明白过来,遂伏身道:“教主圣断,属下莫测高深!只是如此一来实在便宜了他两个,今日从容逃走却还当我圣教无人呢!”
天君笑道:“我看这教中也只有你一人敢在我面前如此胆大妄言,张入云虽受重伤但还有一击之力,何况他身藏夜精石,你虽是飞行绝迹,真要到了生死境地,怕也得身负重伤才能将这二人拿下,实在是你把他二个看的小了!”
那人听得天君说他狂妄,连忙伏身在地,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再看天君却只是由他跪着,双眼只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口中哼声道:“食香那妖妇妄想用此子代我,且看我怎么好好应用这小子,也免得那一众妖妇恶鬼整日妄想!”那属下听得天君话语里好多禁忌,心中害怕,头伏得更是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