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今晚说了很多.但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话他问过应亦.今天却又一次说起.尤其是最后那句.苏羽.你认识么.
应亦怔在原地.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愣怔的盯着陆黎的背影.有些事一旦起了头.结尾就不再是他所能预料的.
他洗完澡回來了.像什么事都沒发生过一样.看到应亦还呆坐着.他笑了笑:“等我呢.”
沒有等应亦说话.陆黎径自上了床.一把扑了过去.嘴角勾着笑:“小娘子.咱就寝么.”
仿若当初一样.陆黎嘴角的那抹笑看起來还是那么天真.应亦微微蹙着眉.伸出手却沒有推开陆黎.
“哎哟洗完澡舒服多了.”陆黎握住他的手.指了指自己额头.“给揉揉.疼.”
应亦犹疑.却敌不过他一直注视的目光.手按在他额间.陆黎舒服的叹了口气:“困么.我是不是耽误你睡觉了.”
“沒有.”应亦一边揉.一边说.“也沒什么困意了.”
“那行.”陆黎关了灯.握住应亦的手往上移了移.“这儿.沒想到你手法还挺好.我以为你得给按出半条命來呢.”
他笑了笑.伸手抱住应亦.在他腰间勾了勾手指:“能有两点么.”
“差不多.还能再睡会儿.”
“哦.”陆黎点头.似乎不太满足只是勾着他.趁势就把手伸进衣服里.脑袋凑过去亲了亲.“真不困我们找点事做.”
应亦的手跟着他脑袋移动.感觉到腰上一阵温热时.身子顿了顿.他沒有回应.有点呆滞的望着腰间多出的脑袋.
陆黎低低的在他腰间微笑.震的他有些心慌.应亦给他揉的手也顿住.缓缓开了口:“做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又想着那事呢.”陆黎抬起头.黑暗中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别紧张.我开玩笑.再揉揉吧我不敢睡.我怕再做噩梦.”
他的手在他额间缓缓揉捏.轻轻应了一声.
一整夜.应亦都沒有睡.但陆黎却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他醒时自己是规规矩矩仰躺在床上的.身边已经沒了人.揉了揉脑袋.他下床.看到应亦在逗猫儿玩.
沒他这么愣.那猫也老实.看过去算是一副和谐的画面.尤其是阳光投射在一人一猫身上时.那种惬意的感觉看的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他去拿了手机.给他们这样子拍了照.快门响起的声音让应亦看了过來.陆黎嘿嘿笑了笑:“什么时候我们也合张照.侧脸真干净.漂亮.”
他走过去.伸手也想去逗逗那猫.而黑猫很直接的跳开.窝到另一边趴下打起盹來.
“看样子它还是不太喜欢我.”陆黎耸了耸肩.过去扑应亦.“今天有什么安排.老板大人.”
应亦躲开.眼眸抬了起來:“去郊区一趟.”
陆黎看着他有点愣.盯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但嘴巴却忍不住开口问:“眼圈这么黑.你给我揉到几点.”
“沒多久.你睡我就睡了.”应亦垂下眼眸.沒有要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他沒有再问.两个人吃了早饭就出发去了郊区.应亦说不是个麻烦事.但可能去了他就得被上身.让陆黎做好准备.本來沒太在意的陆黎绷起了声音.在车上一直问被上身之后他会怎么样.应亦要怎么救.然后就是要上他身的是个什么样的鬼.
应亦捏了捏耳朵.陆黎聒噪的令人心烦.但他又希望陆黎一直说下去.
从起床到现在.陆黎除了昨晚那一瞬的不正常.其他时间都很合乎平日的举动.尤其他这样说个不停.更能说明陆黎并沒有受到那场梦的影响.
但是.应亦还是不知道拥有陆黎身体的这个人是谁.
他有一种期望.这种期望让他有种难言的烦躁.
只要不是苏羽.任他是谁都好.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应亦就愣怔了.他说不出一句话.或者说他根本就无话可说.
他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
而且他歉疚.來自内心深处的歉疚.
“还有多久.”陆黎突然的开口让他晃神.
应亦偏头看他一眼.又转过视线正式前方:“拐个弯就到.”
委托人是个农户.住的地方是小村庄.所以一般來说.信鬼神的程度比较高.
应亦和陆黎一下车.就有人围了过來.客客气气的对两人问话.知道他们就是自己请來的人后七嘴八舌就说了起來.
两人被吵的有点头痛.陆黎叫了一句:“别急.一个一个慢慢说.”
最前面的男人应该是整个村子管事的人.喊了一嗓子之后请两人进屋.接着让无关人等退出去.最后就剩下那个男人和一个年长的老人.
陆黎莫名就觉得有些诡异.
门被关的严实.整个房间看起來阴暗潮湿.连个像样的照明设施都沒有.陆黎皱起眉來.这里说是小村庄.其实更应该称之为闭塞的山户.
不是他们那所城市的郊区.而是更远些的地方.到达这里之前走的那条路崎岖不平.车辆几乎不能通行.陆黎都要觉得应亦是不是走错了路.但应亦很确定的在往前开.而且越往里走心就越慌.
“应先生.”老者说.“我们这的情况你大概都了解了.跟我们说句实话.是不是鬼魂作祟.”
男人接着就说道:“刚进村前.就是那条路上的屋子.我们是真沒办法了.你说这出來进去都要经过.想忽略也不行.”
陆黎的视线一直在两人身上.老者因为年迈.脸上褶皱很多.说起话來都会带动额间的皱纹.而且他眼角细纹更多.但眯缝着眼睛的时候却并不像一般老人那样温和.乍一看去还有些凶悍.
那个男人相比倒是温和许多.只是站在老者面前就显得有些沒底气.他说他叫郑军.是村长.老者是他父亲.之前当过兵.还是个军人.
陆黎暗暗点头.难怪看起來不怒自威.
“老爷子不信鬼怪一说.”郑军看着众人叹了口气.“请你们來是逼不得已.都说那间屋子中了邪.而且最近总有人像是被脏东西附了身.”
陆黎接着就问:“怎么个附身法.”
“什么都说.而且是以那些已经过世的人的口吻.”
不自觉的向应亦看去.见他安坐沒有反应才又问道:“都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郑军跺了跺脚.“哪儿不满意了就胡乱说一通.有人前段时间去干农活.一晚上都沒回來.问他话.他说让人给困在了坟头.在那儿绕圈呢.后來说了点好话.白天才给放出來了.”
“有些事.我也沒敢跟老爷子说.”郑军犹豫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老者.“也就是您们來了.就那间屋子里吊死过一个女人.后來小孩子闹着玩跑进屋子里躲迷藏的时候才发现她尸体.”
“平常也沒人和那家有交际.那个女人是后搬來的.经常不见出门.跟她说话一般也沒回应.也就是看她可怜才允许她在这儿住下的.可谁知道她会出这么一档子事.”
“她人最起码死了三个月了.吊死在房梁上那惨状吓的几个孩子大半个月沒回神.后來叫了巫婆给作法才好的.”他又看了看老者.“请巫婆这事都瞒着老爷子呢.他要知道肯定不让.”
“唉.”郑军说着又叹了口气.“虽说那几个孩子当时是好了.但之后总听他们说那间屋子里有人影在晃.这时间久了.杂草丛生.沒人敢靠近.可孩子还说能看见.尤其到了晚上隔很远都能听见女人的哭声.”
“就沒想过把那间屋子拆了.”陆黎问.
郑军一听急了.拍了拍大腿.叹了口气:“谁说沒想过拆啊.但刚动土那天就出事了.”
他压低了声音.盯着陆黎直勾勾的看着.再加上房间的阴暗.陆黎心中一阵恐慌.
“拆房子的几个.当天晚上就呕吐不止.严重的白眼珠子都瞪了出來.我们都以为他要死了.但是隔天他就好了.可你猜到了么.”他靠近陆黎.声音越來越小.“清早他是在那间屋子门前醒的.问他看见什么了.他说.一个女人.长舌头的女人.她在哭.在哭.”
陆黎神经一绷.喉咙有点发干.沒想说点什么.就听那老者突然一喝:“别乱说.”
身子突然弹坐起.那张椅子陆黎觉得怎么也坐不安稳了.索性绕开他走到应亦身边.靠在他椅子后:“这事是真的.”
郑军无奈点着头.对老者说:“我哪还敢乱说.这些都不敢向您提.万一您急了直接去给那屋子砸了.到时候我们家.乃至整个村子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老者气愤的杵了杵拐杖.指着郑军道:“快.给我拆了拆了.”
郑军一边给老人顺气.一边迟疑的对陆黎两人说:“那几个孩子.最近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他回头.眼睛好似突然冒起幽森的光:“他们说.那个女人已经出了屋子.每日每夜的都会趴在窗户边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