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从医院逃跑的嫌疑人是直接布阵之人,还是受他人指使的布阵之人,我都必须到断肠谷去破阵,摧毁禁锢弟兄们魂魄的后台。这次,我吸取了以前的教训,让许华二迅速赶回“钟馗堂”,请师傅和黔州的专案组帮忙,我们当晚子夜同时在断肠谷和乱葬岗行动。
虽然我们一致判断掘坟盗尸人、布阵嫌疑人再来医院争抢魂魄的可能性极小,甚至不可能,但我出发前还是在医院四周布下了“镇鬼符”,江处长在医院周围布下了十多个暗哨,既可保弟兄们平安,又有可能发现甚至抓获掘坟盗尸人、布阵嫌疑人。
为了避免跟踪,当天上午,我在酉州城接连换了十多次车出租汽车、公交车,才到达一个乡镇的路口,专案组的几个弟兄早在这里等候着,我们迅速赶往秀洲。
去秀洲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掘坟盗尸人或者布阵嫌疑人被吓跑了,争魂抢魄的骷髅老鬼也被击毙了,断肠谷的摄魂阵会不会出现?会以什么方式出现?是悬棺上的骷髅老鬼?还是其他僵尸?还是其他怪物?是以花朵形式出现?还是以其他什么形状出现?如果出现骷髅老鬼和绚丽花朵,我有一定斗争经验;如果是其他形式,我把握两条,按照鲁王和鲁瑶瑶的吩咐,一是努力清心寡欲,不受外界干扰;二是迅速使全劲、拉满弓,毫不犹豫地将“诛鬼箭”射像目标,在确保自己不被摄魂的同时,摧毁禁锢在断肠谷昏迷弟兄们魂魄的后台支撑。
下午时分,秀洲专案组的弟兄们将我送到断肠谷口,虽然在江处长提供的照片中见识了断肠谷的风采,但在现场看起来,这里更加恐怖阴森。远远望去,这断肠谷确实像一截盲肠,两、三公里长的峡谷突然被前方蓦然出现的悬崖拦腰截断,峡谷中的河流从拦腰悬崖底下一个黑咕隆咚的山洞流出去,感觉断肠谷一切的一切都必须进入这个山洞,据说在二十公里以外的的悬崖的半山腰上飞射而出。
胎尸堆放现场的背后是一仞悬崖,黑白相间,像一副水墨山水画。我支起望远镜仔细搜寻,悬崖上至少有三十三口悬棺。如果摄魂鬼怪继续以六福摄魂阵的形式出现,最多只有五朵鲜花,比黑木崖还要少一朵,对我的威力自然要小一些。
子夜时分,我悄悄摸到胎尸堆放地,这里的胎尸没有黑木崖的胎尸保管得好,有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我立即服用了两粒“败毒散”。刚一静下来,谷里山风吹进峡谷的怪叫声,以及谷中那条河流突然钻进山洞的怒吼声,让我头皮略微有点发麻。
我立即深呼吸,运气平静心跳。突然,峡谷谷里传来“啪”地一声枪响,紧接着又响了五声,这六声枪响从六个地方传来。
我大吃一惊,难道专案组的弟兄们在谷口遭遇了歹徒,或者在围捕布阵之人?
我伸长脖子向谷口方向望去,不但一遍黑灯瞎火,并且没有出现开枪后应该出现的警告声、追击声。
正在我狐疑之时,突然,峡谷里传来两挺机枪或者微冲点射“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的声音,还有子弹射到石头上叮叮当当的弹跳声,以及子弹钻进泥土里的“噗噗噗噗”的闷响声。
我眼珠不由自主地旋转着,在峡谷里搜寻,照常是一遍黑灯瞎火,照常没有应该出现的警告声、追击声。
奇怪了,弟兄们既然开枪了,既然还用上了微冲,一定遇上了劲敌。但是,为什么他们不发声追赶、不打开强光手电追赶?
在我更加狐疑之时,突然,长枪、短枪的射击声,手榴弹、炸药包的爆炸声,砍刀与砍刀的撞击声,人的惨叫声,马的嘶叫声,等等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并且离我越来越近,断肠谷瞬间变成了一个战场。同时,子弹从枪口飞出的火光,刺刀与刺刀砍击溅起的火星,数十栋燃起的房屋,上百个身上着火奔跑的百姓,火光交相辉映,不掩于目,让我这个从小赶在乱葬岗行走、敢在死人堆中过夜的人两腿发软,几乎抬不动步子。
突然,眼前一个虚影一晃而过,我认清那是我的地魂,猛地清醒过来,知道摄魂阵启动了,已经摄走了我的地魂。
我立即念动“魂魄归位咒”,地魂慢慢回归元窍。
但是,断肠谷的枪声越来越密集,火光越来越大,人被砍杀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多,关键是离我越来越近,我努力迈动脚步,但根本挪不开步子。
突然,我发现自己三魂之一“天魂”从眼前飘过。当即打了一个寒颤,才想起出发时,专案组弟兄们给我讲过,解放前,两股土匪在这里火拼,发生了一场恶战,双方死伤百余人,一直没有人掩埋,尸体就这样腐烂在断肠谷的荒草从中,恶臭了大半年。
看来,布阵之人在断肠谷没有豢养悬棺中的骷髅老鬼,而是豢养了荒草从中的土匪鬼魂来摄魂,被昏死的七位弟兄一定是前后左右打听什么地方发生了战争时,三魂七魄在恐惧中慢慢出窍的。
我立即念起“魂魄归位咒”,让自己的天魂回归元窍。然后咬破舌尖,将舌血喷在“诛鬼箭”上,立即支起“诛鬼箭”,看谁是正义一方,谁是邪恶一方,准备将“诛鬼箭”狠狠射向邪恶一方。
我正想着下一步将出现什么变幻时,漫山遍野突然亮起了上百个火把,上百位端着枪、举着刀、土匪打扮的鬼魂一边朝我射击,一边嚎叫着向我所在的地方合围过来,离我只有三、四丈远了。
又仔细一看,这些鬼魂没有像黑木崖五个小鬼拱卫着一个大鬼,而是分成了六个纵队,喘着粗气,吐着尸气,慢慢向我走过来。
再仔细一看,仔细土匪全部被打得血肉模糊、衣衫褴褛,很多还缺了一只手,或者少了一条腿,血液正从伤口汩汩外流;有的一手杵拐杖,一手端枪或者拿刀,还在像独脚鸡一样蹦蹦跳跳地向我冲来。
它们纵然伤残成这样,双眼都射出通红的目光,满满的仇恨,义无反顾地向我所在的方向前进。
这绝对是布阵之人豢养的数百支土匪鬼怪,想在这里结果我。即使我法力再高、法器再多,也敌不过这上百位荷枪实弹、久经沙场的土匪鬼怪。但是,我绝不能因为这惨烈的战场被吓昏,绝不能在昏迷中被摄走三魂七魄。
我急忙四处观望,发现只有悬崖底下暂时还没有出现鬼怪,立即向悬崖底下撤退。
还没有走出几步远,我三魂之一的的“人魂”和七魄之一的“吞贼”从眼前飘过。
我突然清醒,知道自己刚才一定产生幻觉了,魂魄在幻觉中悄悄离体,当即又是一个寒颤,立即让“地魂”和“吞贼”归位。
魂魄刚一归位,我看到那些舞刀弄枪的鬼怪离我只有六、七米远了,个个争先恐后,立即使出全身力气,将弓拉到最大限度,成扇形向前方连续向土匪的六个纵队射出六箭。
箭一停,我立即抓出几把“阴弹子”,铺天盖地砸下山坡。
一阵惨叫之后,围向我的鬼魂少了许多,火把少了许多,声音小了许多。但是,血肉模糊的土匪还是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奔向我。我接连砸出几把“阴弹子”,山坡上只剩下十几个土匪鬼魂了。
我突然想起昨晚在医院一心贪念杀鬼,没有留活口的教训,立即一手拿“阴弹子”,一手拿“捆鬼绳”,在几个土匪向我射击后,“啊”地一声惨叫,仰面倒在荒草从中,头上矿灯光像一支利箭,僵直地射向夜空。
山坡上顿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狂妄的狞笑,四个血肉模糊的土匪端着枪,举着火把靠近我。离我三、四步远时,我突然抛出“捆鬼绳”和“阴弹子”,走在前面的两个土匪当即燃烧着、惨叫着滚下谷底。剩下的两个土匪知道中计了,立即丢下枪,一跃而起,跳上上百米高悬崖,借助悬崖上凸起的石块,几大步接爬上了一口悬棺地下,抓住一口支撑悬棺的木棒,双脚向上腾跃,准备翻进悬棺里。我立即朝它们射出“诛鬼箭”,“当”地一声扎在悬棺上,悬棺当即抖动起来,险些跌下悬崖。两个土匪可能早在“诛鬼箭”的放弦之声响起时就吓破了胆,立即松手,跌下悬崖。
我迅速抛出“捆鬼绳”,将一个土匪牢牢捆住,另外一个跌在地上后,像皮球一样弹起来,像刺猬一样抱成一团滚下山坡。
看到这四个土匪的下场,山坡下还没有爬上来的土匪吓得抱头鼠窜,断肠谷顿时恢复了宁静,只有山风刮过峡谷的怪叫声,以及河水流进山洞的怒吼声。
我的头脑突然完全清醒了,将抓获的土匪鬼魂捆着装进“收鬼袋”,像兔子一样跑向谷口弟兄们的等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