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无意的走出,抬头的时候,牧非突然间,惊讶的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不受任何人的阻拦,出了秦军的营地。
此刻,突然间发现,心头阵阵的窃喜,欢喜,与激动,在瞬间,又在心中犹豫与疑惑:平日里,这个时候,秦军的营地,到处都有巡逻的士兵,今天,怎么好似没有见到多少啊?
犹豫迟疑的时候,又朝着四周打量,平坦的水草,徜徉在秋的怀抱,一阔无际,是平原的辽阔,无意间的敞开了心中压抑,一如既往,扑过来的翠绿,是深秋里独具一格的景与色,萧条之下的生机勃勃,颓败背后的隐晦荣光。
一时之间,惬意自在的感觉,被激荡在那绿色环绕的沼泽,依着一弯湖泊,生机勃勃的,被讽刺了的秋,无声的忧伤,无声的掉落,无声的流淌。
一景一情,交叉的端点,有些突兀,也有些畅快流利。
那时,牧非,心中泛着好奇,心情大好,靠近那处沼泽,本能就要去探索,去获知,先时,并没有多少警觉,走近的时候,才突然警觉起来。
视线中,突然发现人的身影,隐匿得精巧,在那水草沼泽之外,不远的一处高地,借着树木的茂盛隐匿,牧非却还是看的清楚,两个身影,背对着他的视线,一个给人沧桑,一个给人沉稳,熟悉的感觉,牧非突然想起,前几日,无意间闯入的魏国的秘密的营地,怎么会是他们?
好奇,谨小慎微的,愈加靠近,便能听见对面传过来的声音,轻微的,但是,在风里传了过来,隐约中,听的见:“……白统领,这次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另外一个声音,透出的是恭敬:“一切颇为顺利。”
“这就好。对了,公子可有消息?”
“已经遣人找到,如今,也已经回来了,不过公子的心思,好似一点都不在意我们所做的一切,他动不动就要离开,司马将军,我们是不是该缓缓计划……”
牧非听到这里,有些疑惑,他们便是司马遽,还有那个白统领,却不知他们口中的公子到底是谁,也不知他们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正要再倾耳去听的时候,远处,忽而传来喊声:“喂,你躲哪里去了,快些给我出来,要是让我找到,一定不饶你。”
牧非听出声音,很熟悉,心头一震,便是方才的那个女孩,转瞬又想到什么,抬头看去,那高地上早就没有人影,心中怏怏,责怪起女孩,要去理论,但是,转念想想,好不容易不受阻拦的逃出来,现在出去,无疑自找麻烦,自投罗网,便轻松的舒了一口气,打算绕开女孩,离开这里,离开秦军的军营。
转身要遁去,却在这时,女孩忽而发现了他,愤慨,再也掩埋不住:“你站住,不许……”
牧非却不及她把话说出口,掉头跑掉,如此的机会,如果,因为女孩的纠缠,再引来秦军,只怕以后,都无法脱身了。
女孩哪里能让他走掉,想都不想,追了上去。
身影渐渐消失,留下连串的足迹,在水草漫过的地方,一连串的狼籍与萧瑟。
秋风拂过,所有踪迹渐渐的被掩埋,沼泽的
高地,树木茂密之处,白统领又走了出来,目光,盯着正在愈跑愈远的牧非与女孩:“想不到,这个少年竟然还没有死?”
回头,看着司马遽的神色,冷峻中闪耀着别样的神采,白统领又补充:“要不要……”
身后,司马遽站立,对秋的愤慨,对现实的怨恨:“大水未能冲垮秦军,今日,我烧了他全军的粮草,天不助我,今日,我便逆天而行!”
牧非跑出那片沼泽的时候,再往后看的时候,女孩穷追不舍,仍在一点一点的接近,她仍旧没有放弃追上他的希望,倔强却让人无可奈何,牧非,苦笑,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这般无理取闹的人,可是,转念一想,那时,分明就是女孩的不对。
不自觉摇着头,又掠去一段距离,想看看自己身处何地,抬头,冷不防,看见迎面走来的一队秦兵,再向周围看的时候,熟悉的景象,心中一凉:慌不择路,自己竟然又跑了回来。
领头的秦兵看见牧非,很是突兀,同时面露喜色:“牧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将军遣人到处在找你呢?”
牧非怏怏,自己这次算是自投罗网了,这一次的逃跑,显得无济于事,又归于徒劳,想想,停下了,苦笑着,不徐不缓,跟随士兵,朝着营地的腹地走去,女孩这时追上来,拦住他们:“怎么叔父,也在找他?为的什么事情,他是齐国的细作么?”
领头的秦兵一愣,摇头否定,随即一笑:“细作?不是,他是将军的客人。曦儿小姐与牧公子有过节吗?”
曦儿沉思,有些生气,道:“当然。正好,我与你们一同去见叔父,让叔父好好惩治惩治他。”
牧非一愣,咧嘴气她,女孩调头,却不理他了。
几人花了一段时间走过营地的外围,来到腹地,一处营帐,特别惹眼,领头的士兵走到那营帐的前面,恭敬道:“将军,牧公子找来了。”
稍候,王贲帐帘挑起,从里走出来,目光冰冷,看着牧非:“你,三番五次的逃跑,果真是想要离开吗?”
牧非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前些日子,王贲一直对自己和和睦睦的,可是,再看去,看清王贲的神情,那分明就是盛怒之下的压制,这段时间,从未见过王贲如此的样子,不免有些恐惧,有些担忧,但是,自己在心中想要离开的念头从未消减过,反而在王贲的强硬态度下,那时,显得愈加浓烈,点头,不惧怕的再看去,他的坚定,任何人都无法阻挡。
王贲的神色却是愈加的阴冷,态度也越加生硬:“好,我便遂你心愿,明日,不惜任何代价,我都要攻下历下,你要相随,在战场上,你如若能够,杀死十名齐国的士兵,我便让你安然离去。”
牧非心惊,心隐隐的残痛,王贲的话,很明显,就是威胁,要自己以别人的死亡来换取自身的自由,这样,真的可以吗?
在脑海中,回想起的那一幕幕,与爷爷在一起逃避追杀的日子,想起来单纯,可是,沧海之后,时间流逝,曾经,过往,变得那般遥不可及,如同生离死别,便要走到绝路才能换取只是一点点的回忆,只是那
时,早就已经身不由己,心死如灰。
不知如何,点头,心却在那一瞬,变冷。
只一瞬,浮现在王贲神色间的笑容,凝固的冰冷,瓦解之后的声响,是那叫曦儿的女孩的声音:“叔父,只是让他杀掉仅仅十个齐兵,便让他离开,不是太便宜他了么?”
王贲一怔,却不去回答她的这番话,眼光变得柔和:“曦儿,你爹爹来过了。”
曦儿愣住,冷冷道:“不过,他又走了是不是?”
“曦儿,其实……”王贲欲言又止,那时,他看见,牧非悄悄的走掉了。
“他答应过的,多少次的许诺,这个时候,会带我到齐国看雪貂的,可是,他一次次的失信了!现如今,我也只好自己来了!”
曦儿擦着流下来的泪珠,却好似怎么也擦不完,泪泉早已绝提,再努力,也是徒劳,也是多余。
转身,就走,这一次,心中果断,她一人来到这里,再也不想去等那个无法兑现的承诺,原本,或者就是一个虚假的谎言。
一时之间,仓促,独剩王贲,孤独,死般的孤独,被天际侵蚀,的深秋,低垂的暮云,色彩鲜艳,留恋着,迟迟却不退去,不死去。
万籁俱寂,涌过来的沉默,在抬头的瞬间,让王贲又是一愣,不速之客,公输挫。
王贲不明他的来意,却实在不欢迎他的到来,皱眉不乐:“公输先生,找我有事?”
公输挫阴沉沉的笑:“我听说将军失了所有的粮草,特意来祝贺将军的。”
王贲冷哼,终于明白了他的来意,不容置疑:“就算失了粮草,我也能将历下攻下!”
公输挫拍掌赞叹:“将军说的对,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未尝不是上策!”
王贲不予理会,冷笑,目光变得深刻复杂,是一种嘲讽:“公输家机关术,号称天下最强,霸道无比,却不知,为何,前两日的突然夭折,难道,这是公输老先生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公输挫一愣,脸色一时阴沉,却在瞬间恢复过来,笑意盎然,他想到,此番的目的,并不是与王贲闹翻,一迎一和,附和的笑:“既然我们都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这历下,何愁不破?”
王贲冷笑,再不搭理他,要独自走进营帐,背后,公输挫的声音:“将军,想不想知道,暗地里烧了粮草的是什么人?”
王贲止步,在心中震惊:“什么人?”
公输挫不假思索,有些戏耍的意味,看着王贲,话里有话:“将军不必知道是什么人,他们已经在掌握之中,现如今,我只是想代别人,求将军的一句话,一个承诺……”
王贲冷笑:“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充当说客,真是可笑,大秦上下,一国只有一君,你们这些暗中的勾当,恕我毫无兴趣,要扶持谁,要拥戴谁,我只看大王的诏书,多说无益,公输先生走吧!”
不顾公输挫的如何,转身离开,就是与之的决裂。
那时,终究,暮色之后,暗夜,降临,无尽,却终究,要消融,便有着一种黑暗,诱人,无法摆脱,且,致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