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里的美人儿却在此时挪着舞步上前,与萧御面前,腰肢轻扭,笑颜如花,又俯身靠近萧御,咫尺之间。
美人儿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带着香味渡进萧御鼻中,好不享受,本就带着些许醉意,一时间萧御心里的烦闷消散无踪。
斜眸睇了楚昭一眼,见楚昭无甚反应,萧御眉头一挑,心中刚平息的烦闷又涌了上来,恰巧美人儿递来酒杯,萧御便也顺势由着美人儿将美酒喂入口中。
紧接着,那美人儿冲着楚昭勾了勾唇角,像是挑衅般的妖媚一笑。
楚昭却是看也不看她,只盯着殿下,萧耿纯又将杯中酒饮尽之后,便起身出了昭阳殿,萧耿纯一脸醉意,行走间亦有些摇晃,可一出昭阳殿却是朝着承德殿的方向去了。
楚昭此刻也顾不得美人儿的挑衅,凑近萧御耳语了几句,只见萧御看了眼原本萧耿纯所坐的位子,旋即点了点头。
得了应允,楚昭这才起身出了昭阳殿,朝着萧耿纯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见楚昭中途退席,路也是越走越偏僻,将近绕了半个皇宫还没走到,愈加疑惑,便忍不住开口问她
“夫人,我们这是去哪儿”因是在外边,便是恭恭敬敬的姿态,不敢呼楚昭的名字。
霜岚这一开口楚昭才意识到有人跟着,可走了这般远了也不好再让人回去“长公主中途离席,我看她那样子像是喝醉了,有些担心她会出事”
萧耿纯虽然答应了和亲之事,可任谁都知道她是不乐意的,若是当真想不开,在今天出了事,那明天不就喜事变哀事了,也没法子向燕国交代。
故而,对楚昭这番回答霜岚半点也没怀疑,静了声默默在楚昭后边跟着。
没一会儿便看见承德殿的殿门赫然呈现,一时间,楚昭的步子缓了缓,即便想着再也不见柒夜白,可今日看见萧耿纯朝着承德殿来却还是忍不住跟着来了。
倒不是真的担心萧耿纯,而是担心柒夜白,萧耿纯明日便要嫁去燕国,可万不能在今日出了岔子,否则,定会连累柒夜白……
霜岚眼尖,借着月光看清了承德殿殿门虚掩,旋即对楚昭道“夫人,那殿门像是虚掩着的”
闻言,楚昭略微一愣,想要迈开的步子却是迟迟没有移动半分,心中莫名有些害怕……
若是过去了,看见萧耿纯与柒夜白卿卿我我的模样,她不敢保证还能这般淡然,不会让霜岚看出异样。
可见楚昭没反应,霜岚却是又一次出声提醒她“夫人?”
“嗯”闻声,楚昭旋即应过神来,道了句“进去瞧瞧”便率先迈开步子,朝着承德殿殿内去。
进了殿内,空空矿矿的,哪里有萧耿纯和柒夜白的影子,只是寂静的夜里,柒夜白的房中点着烛光,有隐隐的喘.息.呻.吟之声从里边传出。
听见声音,楚昭脚下便像是灌了铅一般,再不能挪动半步。
那声音霜岚自然也是听到了的,犹豫的看了一眼愣在边上的楚昭“夫人,还要进去吗?”
到并非是没有看见楚昭的异常,只是没有往深处想,在霜岚眼里,楚昭受尽萧御宠爱,也处处关怀萧御,现下的异样,只是因为殿内传出的声响罢了。
这样暧昧的声音,她在关雎殿不知听了多少次,可那时候她听到
这样的声音是在高兴自家主子得宠,此刻……却是心里不安得很。
萧耿纯明日就要启程去燕国,要是在这当口出了这样的事情,嫁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到燕国去,燕国国君难不成还会忍气受了?
思及此,霜岚又问了句“夫人,许不是长公主,我先去瞧瞧”说着,霜岚便要朝着那声音源头的房间走去,却是让楚昭叫住。
“霜岚,让本宫去”说着,楚昭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朝着柒夜白的房间过去。
透过窗户,楚昭看见屋内的榻上,两具半.裸的身子交缠在一起,准确来说,是萧耿纯衣衫半解,发髻凌乱……
就这样,萧耿纯覆在柒夜白身上,素手握着柒夜白的衣襟,朱唇亦在柒夜白的唇上流连。
这样一番情形暴露在楚昭面前,不禁令人有些心疼,若是她今日没跟着萧耿纯来承德殿,是不是就不会看见?
柒夜白,柒夜白……
楚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凤寰宫的,也不知道在她走后,房内,柒夜白猛地睁开眼将身上的人推开。
萧耿纯霎时愣住了,却见柒夜白缓身靠近自己,手一伸,却是替她将半解的衣衫重新穿上。
“白哥哥……”即便不敢相信柒夜白在这样的关头还能忍耐得住,可萧耿纯却又不得不信,眸中水雾渐重,不受控制般的垂落下来。
“长公主明日便要嫁去燕国,我岂能毁了你的清白”柒夜白满眼柔情的看着萧耿纯,又抬手替她抹去泪珠。
即便他曾想过要利用萧耿纯,让萧耿纯助他回北国,可现如今,萧耿纯与他成了一类人,都是被抛弃的棋子……
可柒夜白的柔情却是让萧耿纯哭得更是厉害,她不舍,万万分的不舍。
最终,却只是扑进柒夜白的怀里,双手缠在柒夜白的腰上,紧紧将人抱着。
没一会儿,自皇城城门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天上泛起白光,炸开一片绚烂。
皇城上,站着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皇城下,近乎聚集了邺城所有的百姓,人头攒动,呼喊谈笑,好不热闹。
今日是大年初一,历代帝王先是在昭阳殿大宴群臣,紧接着便是在皇城接受百姓跪拜,以谢这一年里在帝王的通知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尽管萧御接受了百姓跪拜,可在烟火升上天的时候,皇城上,却是没见了萧御的身影,尽管如此,百姓们似乎更是放得开了些,只是那些带着女儿来的官员们,却是有些失望了。
凤寰宫内,楚昭呆愣的坐在贵妃椅上,脑中尽是柒夜白与萧耿纯在床榻上的身影,一时间有些烦闷,好似日日呆在萧御身边,她的脾性也与萧御一个模样了……
烦闷之际,连萧御从外边进来也没察觉,萧御一进偏殿便看见楚昭自顾发愣,眉头一皱,上前将人环住“怎么回来了?”
见楚昭神色不对,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方才跟着耿纯出去,是她惹恼了你?”
闻言,楚昭摇了摇头“不是长公主惹恼了臣妾,是臣妾恼了自己,臣妾在想,是不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进言让长公主嫁去燕国?”
信口拈来的谎,楚昭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变成满口谎言的样子,这样的她,甚至疑惑萧御究竟为何这般将就她,这
般宠爱她。
萧御却是挑眉,对楚昭这番言语有些不解,遂疑问了句“怎么了,是耿纯做了什么?她去哪里了?”
楚昭却是摇头“长公主只是去了御花园,臣妾看她的样子像是很伤心一般”
结果,还是不忍说实话,生怕自己将在承德殿所见到的说出来便会连累柒夜白,故而,情愿说谎。
萧耿纯不愿远嫁燕国,席上灌了自己许多的酒,饶是没长眼睛也能看出她心情不好,萧御此番对楚昭的话未存半点怀疑,只是拍了拍楚昭的手
“此事怪不得你,你也是为了朕着想,昭儿,你也别委屈了自己,耿纯是公主,和亲是她的命”
闻言,楚昭也不愿多说,只是‘嗯’了一声,旋即靠进萧御怀里,在萧御看不见的地方,黯然垂眸,强忍泪意。
第二天一早,萧耿纯着上嫁衣,去祠堂拜别先帝及列祖列宗,又在金銮殿前接受百官祝贺,最后才跪别了司马太后及萧御。
一想到自个女儿就要远嫁,尚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原本是喜庆的日子,司马太后却是落了泪,看萧御的眼神也尽是失望。
而对着萧耿纯,却是满满的不舍,拉着萧耿纯说了许多后宫生存之道,如何识人认人,收买人心。
固然说的小声,可楚昭却偏偏听到了,不禁挑了唇角,心内嗤笑。
司马太后的一生便是从太子妃到皇后,再到太后的历程,论心机手段肯定没几个人能与她比,可后宫之事,前朝帝王又岂能不清楚,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司马太后以前有司马一族撑腰,倒也顺风顺水,得先帝相敬如宾,可萧耿纯嫁去燕国。
潇国势力再大也无法伸进人家后宫,若是都学她那一套,将夫君当做物件来与别的女人相争,少不得得受多少委屈。
好比司马太后争了一辈子,可先帝最宠爱的还是娴太妃,临死了也帮娴太妃好生打点,让她不止可以在宫里安度晚年,若是愿意,还能跟着萧泽同去封地……
思及此,楚昭不由得看了眼站在后边的娴太妃,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见她看过来,也朝着楚昭回以一笑。
萧御在不经意间提到过,先帝让萧泽将娴太妃带去封地一事,而那时候萧御在场,也许诺先帝会答应送走娴太妃。
而萧泽也于前些日子向萧御求了此事,以自个儿幼时曾在娴太妃宫里由娴太妃抚养过一段时间为由,萧御知晓其中缘由,自然不会拒绝。
再看一眼司马太后,相比之下,比起后宫争斗谁输谁赢,讨得了夫君喜爱才是最重要的,可怜司马太后到了现在也没明白这个理。
甚至现在,还想着要将自己女儿也教的如同自己这般……到了最后,还是萧御打断了二人“母后,耿纯该启程了,不能误了吉时”
如此,司马太后才不舍的将人松开,萧耿纯也没急着走,而是朝着萧御说了句“皇兄,前些日子是耿纯太过任性,如今耿纯要走了,以后请你好生照顾母后”
闻言,萧御点头,抬手拍了拍萧耿纯的肩头“你放心,到了燕国之后便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燕国皇后,好好的相夫教子,莫要再胡思乱想”
萧御的意思萧耿纯自然明白,旋即点了点头,固然不愿,却还是轻声道“我知道,皇兄,我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