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你不认我为师,我还是你的师傅……永远,都是你的师傅!”肖宋在心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萧秋,我让你去外面历练不是为了让你去学这些无用的心思!耍这些无用的手段!你太让为师失望了!”真真是痛心疾首啊!
萧秋挑起一边斜眉,自嘲:“是么,我还以为师傅将我支到外面历练,只是因为不想见到我呢。原来,却是我错悟了师傅的一片……良、苦、用、心!”
这话说得肖宋好不尴尬,饶是她脸皮再厚,被这种似嘲非嘲,似讥非讥的目光一看,也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被别人戳中了心思的淑女真真是伤不起的伤不起!
萧秋少年,你其实是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吧?
明明以前走的一直是含蓄羞射路线啊?怎么突然改走豪放吐槽路线了呢?!
她调整不过来,会不习惯的啊摔!
肖宋深吸一口气,深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是死不悔改,一条路走到黑的节奏,她就算是有通天的口才,说破了天也办法劝他回头是岸。肖宋捏住拳头,脸色深沉,迈开脚,一步一步朝萧秋走去,萧秋毫无反应,脸上一丝惧怕的意味都无,只慵懒地勾了一双魅人的燕眸睇着她。
果然是不能大意的!
肖宋走到白玉床前,与他对视片刻,有一瞬间觉得这货会不会太托大了一点?她有种不受控制地想要掐死他啊怎么破?要是她能学会点穴这门武功该有多好啊!可惜遍览紫清派的藏书,竟无一本是与之有关的。
萧秋赢了,肖宋这贪生怕死……哦,不,应当是珍惜生命的姑娘确实不敢拿自己宝贵的命来赌。
不堪忍受他的目光骚扰,她默默移开目光,矮下身去一把扯开萧秋的衣领,抽出他的腰带,衣衫立时散了开来——他里头只着了一件薄薄的中衣,领口被拉得极开,完全遮挡不住外衫底下的好风光。肖宋看得也有些发愣,没有想到看起来身材有些单薄的少年衣衫底下却是另一番风景,与她想象中的完全无法挂钩起来——少年的身材竟是极好的。
萧秋一动不动,姿态甚是随意,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只抿着薄唇看着肖宋的动作,若有所思:“原来师傅竟是喜欢这般?”
肖宋抽搐着嘴角,少年,你想多了!手上不顿,三下五除二扒下了萧秋的玄色外衫,抓起两肩抖了抖,利索地穿在了自己身上,顺带拿起那腰带自顾自系上——虽说这是深山老林,但她总也不能穿着这沾了血的里衣出去!
在这保守的古代,穿着里衣在外头晃无异于是裸奔!
她也很保守,还不想裸奔。
将长发随意往背后一捋,整理妥当之后,她看了一眼萧秋,潇洒利落地说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转身便走。
少年略带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师傅是想抛下秋儿,独自离开了么?”
肖宋头也不回,运起轻功走得愈发快,若非她腰身笔直,身形丝毫不乱,他几乎以为她是狼狈逃离了。
不过一会儿,肖宋便已冲出门外。
错过了少年最后一句的低声呢喃:“师傅,你欠我的救命之恩,还没报呢。”
他慢慢地坐起身来,内力在体内运行一周畅通无阻,阴阳双煞掌被他彻底化于无形。正了正衣襟,他斜眉微挑——既然已经做出了新的选择,那便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接下来,他该去收获他应得的。
他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会亲手去取得,不计任何代价。
……
十二都天门阵破解起来极为麻烦,比创建起来还要麻烦得多——以肖宋的能耐,就算是人品爆发到死,也是不可能破解的。
不过,想要安全出此阵,也并非只有破解一条路子。
像萧秋那种,只要寻到了生门,过了幻阵就可以;而对肖宋来说,这点恐怕也行不通。她若是进了幻阵,还真不一定能够像萧秋一样活着出来,毕竟她心中执念太多,很容易被蛊惑……当然,这种事情也说不准,搞不好她看起来柔弱,其实内心很强悍,完全不会被蛊惑也说不定。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是不想以身犯险试一试自己的定性和运气的。
肖宋的打算是,既然破不了阵,又没把握能够安全闯出去,那就干脆不要入阵!
这是肖宋两年多研究的结果。
于是……她直接纵身一跃,直接飞过来了←_←!
以她如今完全将飘当作本能的水准,虽说飞得太高消耗比平常要大得多,但是撑过一个阵法范围的时间还是不在话下的。
果然轻功用处多多啊!
肖宋是偷偷摸摸回的紫清派,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正经的主人回自己家像是做贼。
派中安静得好似一座空城,一点人声都没有。以往虽然也安静,但是安静到这种程度,还是有那么点不对劲的。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莫非这群丧心病狂的东西真的把她家的于澜小豆芽以及一干跑腿干杂活毫无存在感的大叔大妈还有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管家给屠掉了吧?!
肖宋心里一紧,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人的心是肉做的,相处那么久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在她的认知里,他们都只是npc,可是两年过来了,她如今就算还坚持把他们当作npc,但至少不会像初始时那么纯粹了。
虽说觉得这件事情大条了,她也隐隐想到于澜小豆芽他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是肖宋心里毕竟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也许这堆性格身份年龄以及……性质迥然不同的人浩浩荡荡一起去外面吃烧烤了也不是一点都不可能啊!
等到看到紫清派南边后院里的一大滩血迹之后,肖宋的心瞬间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再也寻不见,那点侥幸的心理更是消失了个无踪。这个原本堆了假山种了花草挖了荷塘,透着些风雅味道的院子如今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血腥屠宰场,甫一进去肖宋便闻到了一股极浓烈的血腥味。
她皱着眉头往里头一看,整个后院,殷红色的血迹洒得到处都是,分外刺眼。长长的游廊上滴满了淋漓斑驳的鲜血,消失在游廊的深处,没入花丛之间。
肖宋隐在花树后,夕阳的残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驳地照在她的脸上,拢在玄色衣袖下的手指蜷曲起来,慢慢地握成拳,修剪得尖利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也不觉得疼痛。她果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她很想大叫一声,看看究竟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活着?她需要一个人来告诉她,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得如此惨烈?小豆芽和于澜究竟去哪里了?!
她想问,这到底是谁干的?
她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愤怒悲伤的情绪催动了这具身体里暴力的因素,便是自己养了两年的狗被人杀了,她都会恨不得宰了那个凶手!何况这些老弱妇孺都是与她相处了两年的活生生的人!
可是理智还在,肖宋终究是不敢轻举妄动,没搞清楚敌情之前,她不想将自己也搭进去——她想替这些无辜的人报仇,只要情况允许,她一定会报仇。可是在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为了替别人报仇而将自己的性命赔进去,这种事情,她断然不会做。
她向来自私。
说不准……说不准这派里还真有人埋伏着等着她呢!
不得不说,肖宋这乌鸦嘴再次真相了。
她在派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于澜他们,连尸体都没有一具,却在自己住处附近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潜伏者。肖宋没什么记性,别人若是长得太没个性,她恐怕很久都记不住。可是这两个潜伏者委实是光明正大了些,身上穿的胡家制服都懒得换下,统一的灰衣短打,连袖子都不用撩就可以上阵干仗的架势,衣襟上还匠心独具绣了朵金色的菊花。
乍看到胡铃铛这一大美人身后跟着这么四个别出心裁的汉子,肖宋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下。
她想不记住,实在很难。
这件事果然跟胡铃铛有关!
肖宋心里眼里俱是一冷,她被刺杀差点丢了小命,还有这紫清派被灭门的这笔账,她还真得跟这胡大小姐好好算上一算!你不仁我不义,既然这厮千方百计处心积虑想要杀了她,她也没必要对她客气!肖宋姑娘又仔仔细细地毯式地搜索了一番紫清派,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人,胡铃铛姑娘住的厢房早已人去楼空。
怕是以为她死定了,避嫌去了吧。
肖宋冷嗤一声,飘回去时路过厨房,毫不犹豫拐进去拿了一把称手的菜刀,借用这已经算是出神入化的轻功回了住处,估量了一下,瞅准一个看起来更加壮实更加难对付些的,偷偷潜到他的身后,照着那人的颈后跟便是出其不意的一刀,立时就砍得他血浆横飞,一命呜呼去见了阎王。
杀人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只是一刀而已,甚至她自己都还没有回味过来,一条生命已经在她手中消逝掉了。肖宋一边拿眼角觑着刚刚闻声跑过来,现在哆哆嗦嗦地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汉子,一边秉持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好习惯将他彻底除了根,发泄心中怒气似的又狠狠砍了好些刀,越砍越顺手,完全没什么好怕的,她砍人,她杀人,只要主导权在她手里,害怕的该是那些人才是!她怕什么?!
不得不说,肖宋姑娘这是刺激过度,黑化了←_←!
那一个瘦小些的汉子的胆子也是随着身材瘦小了起来,他的伙伴被砍中那一刀时发出的一声闷哼他是听到了的,毕竟两人奉命守在这里监视,为防万一,相隔得不算远,彼此之间也可以有个照应。可等到他看到了这血肉横飞的场面,便再也挪不动脚步。他一直觉得这老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却猜不到她竟是个煞神!
这……这哪是女人啊!
女人都该跟他家小姐一样温柔漂亮,纤巧大方!绝不是这般……拿着把菜刀就可以冲出去把人剁成肉酱!
他家小姐是武林盟主之女,身份之高地位尊崇自不必说,平日里根本没有敢前来冒犯的人,是以他们这几个兄弟说好听点是保护大小姐的安全,说难听点不过就是长得还算威武,拿来充个门面,哪里见过这样真刀*的的场面,当场没像个娘们似的吓得尖叫出声已经是极限。好不容易按捺住了,却也是两股战战,不敢动弹。
肖宋堪称惨无人道地剁了一个炮灰之后,随手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飞速飘过来将那染血的菜刀直接往那毫无反抗能力,甚至连站稳都有些困难的货脖子上一架:“我的人都去哪里了?说!”
冰凉的刀身上沾着的血还是温热的,沾在他的脖子上有种*的触感,让他毛骨悚然:“不……不……不知道。”
肖宋眼睛都不眨,抬手便是毫不客气的一刀,在他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汉子抱着手臂痛得嗷嗷直叫,腿上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想要跌倒在地,肖宋的菜刀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不敢再动。
“姑奶奶,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汉子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涕泗横流地惨叫。
肖宋冷笑一声,还有胆子开玩笑啊!又是一刀砍下,伤在同样的地方,那道口子越发的深,血流如注,瞬间染湿了汉子的半边衣衫。汉子叫得越发凄厉,嚎得心肝脾肺肾都颠了起来。
伤口疼痛得厉害,血还在流,脖子上还架着刀,这个狠毒的女人自始至终连眼睛都没动一下,汉子的精神几近崩溃,可他也知道现在不能崩溃,要是现在崩溃了,他一点不怀疑这女人会毫不犹豫杀了失去利用价值的他。只得强自撑住,压抑着哭嚎,道:“我真的不知道,今日个一早,我们几兄弟就随着小姐下了山,未时过后小姐才让我们上山来,那时山上已经无人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肖宋不耐烦地举起刀作势要砍:“不知道就不知道,嚎什么嚎!你还是不是男人?!”
汉子顿时捂着手臂噤声,只是怨恨的眼神直射而来→_→男人就不能害怕?男人就不能嚎?男人也不能被当作牲口使啊!就算是牲口被这么砍,也是会嚎的有木有?!
肖宋并没打算动手,只冷冷道:“胡铃铛在哪?带我过去!”
汉子一改萎靡害怕的样子,顿时奋起,义正言辞地道:“你这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的老女人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你死心吧!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出卖小姐的!”
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
……老?
她怎么就这么不爱听这些个形容词呢!
“好,成全你!”肖宋从善如流,利落地一刀砍过去,瞬间血溅三尺。
“嗷嗷嗷……”汉子捂住被砍断的一根手指,十指连心,那叫一个痛啊!他泪奔当场,只是意外的还是坚持,“我不会说的!”
肖宋微微一笑:“有骨气!我喜欢!”再次毫不留情的一刀砍下去!
听着汉子的鬼哭狼嚎之声,她有一瞬间的出神,心道:砍人这种事情,果然真的是砍着砍着就不害怕了啊!
“你……你不是说喜欢?为什么……还要砍?嗷嗷……嗷……”汉子受伤了的心灵。
肖宋一愣,随即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没人告诉你,女人的话是要反着听的么?既然你死也不肯说,那我只好成全你的一片忠心,送你去死吧!”说罢再次举起那明晃晃的大白刀再次向他砍来。
汉子抱头惨叫:“我说!我说!我这就说!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呜。”
“你要说么?真可惜,晚了!”肖宋笑眯眯道:“我改主意了,不想听你说了。”
“姑娘!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汉子凄厉地尖叫,想用手去抓肖宋的衣摆,肖宋立即警惕地退开,拿起菜刀抵住他的脖子。“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这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的老女人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_→汉子眼中泣血,心内成灰:“……”他错了,他真的错了!这老女人不但恶毒阴狠没人性丧尽天良天理难容杀人不眨眼,而且还睚眦必报!
肖宋幽幽道:“是谁说就算死也不会出卖你家小姐的?”
一个八尺男儿生生被肖宋姑娘给逼疯了!
肖宋收回菜刀,横亘于胸前:“好,给你一次机会,你说。”
这峰回路转绝处觅生机让汉子愣了一愣,“小姐在……在山下。”
肖宋冷冷一笑,还真当她说话是放屁呢!利落地反手,举起刀就照着他的脑袋砍!
“山下吉香镇镇中最大的万源客栈天字号房!!!”
菜刀闪着寒光的刀尖在他脑袋上一厘米处停了下来,肖宋眯起了眼睛:“早说不就好了?吃了这么多苦头才肯说,说的还不知是真是假……男人,果然都是犯贱!”
姑娘,你这是在迁怒啊有木有?!
“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不敢欺瞒!”
“是真的自然是最好的。”肖宋慢吞吞地收回菜刀,在他的脖颈上磨了磨,蹭掉了那层血迹,森森说道:“若是假的,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你的爹娘要生下你!”
汉子顿时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