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夺了秦承手里党子,也随手举着隔空一口狂饮,末了笑道:“先生,我就是在为自己活。你们就是我喜欢的,追求的,在意的,人生在世不就是有身边的几人记得,看着,要是真的离开你们,谁知道我是我,谁还惦记着我?束缚啊,人要是没有几道束缚和牵绊,那才真是寂寞难受。”
秦承芯,又是欣慰又不甘,更悔恨。当初他怎么就为了自己私怨就眼睁睁看着漪苓着道,好好的丫头跟着受罪。
这丫头不同,很不同。她不该是单单给人玩乐的,更不该只是传宗接代的,甚至不该是被天地伦理束缚的。她本是鹰,该飞,看尽天地广阔,展翅高鸣。
谁说女子不如男,只是时不待人,道德定论。
红鸾慵懒起身,身子摇曳下才站定,鹅黄雅而不俗的颜色在月色下更添上了朦胧温馨。仰头望着漫天星辰碎亮,堪若无骨的站立不显疲是淑逸闲华的优雅,蛊魅神清昭容在月色突展笑颜,耀如春华稻:“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腻味,美,真美……以前哪里能看到这样干净的漫天星河。”最后一句,喃喃的,轻轻的,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
秦承将最后的花雕喝完,坐了一会,然后将桌上的残余收拾了。抬头对草地上观星的红鸾喊道:“热水也该好了,夜里凉,将自己梳洗好了快些休息。”
“知道了,先生。”红鸾就回着头,酡醉的眼眯着好看的弧度,微嘟勾着的唇,懒懒拖着音,有对长辈的淡淡撒娇与温馨的笑意。
秦承端着盘子离开心想着,这丫头其实是最喜欢平静自由的生活的吧。
红鸾醉了,她只要喝酒就畅快的喝,从来不会节制也不会酗酒。她醉了就喜欢随着心情做事,但是心底总是清醒的,甚至比平时更清醒,更冷静。这清醒是隐晦的,也是纯粹的,更是不会冒头,难以察觉的。所以到底是醉了还是醒着?谁也不知道,或者是半醒半醉……
夜里回了厢房,红鸾还没有忘记给秋雨桐传信道了自己的去向,让信鸽传信出去也做的没有一点过错。这才褪了衣裳泡入热水里,温热的水在响虽然有些热但是更多的还是舒服,只觉得酒气也随着热气给蒸发出去,全身软绵绵的只想躺在床上就睡到天亮。
这一觉她也的确睡到了太阳上了正空才起来,一起来就换上衣柜里的红裳。出门看远处青山流水,近里绿曼篱笆,重重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笑着靠在林间阳光正好蒂摇椅上,看着医书,不时摆弄摆弄花草,举手投足都是缓慢的惬意。
秦承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作为,自顾自的在河边垂钓,到了下午日头收敛了一些就跟她随意比划几招,指教一番。
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过了三日,直到第遂清晨红鸾就招来火羽大雕准备离开。
站在山野山头,红鸾便抚着大雕光滑如墨的玄色羽毛,看着站在身边看送自己离去的秦承,挑眉笑道:“先生,要不要我帮你带什么话给母后啊?”
赵兴越来昏庸,萧漪苓将心思都落在儿女身上,两人本来情意就不深,更多是两国联姻,到现在赵兴是完全负了萧漪苓。她看得出来不止是秦承对萧漪苓有意,萧漪苓对秦承也是有几分不一样的,只是她是个理智自强的女子,向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说是利用秦承也好,萧漪苓的确凭借秦承对自己的感情与愧疚让他做了一些不伤他本身的事情,对此秦承明明知道也做的心甘情愿,比如他到了如今也没有松懈一分帮红鸾寻找治疗身中蛊的办法。
红鸾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嫁人后只有被休或夫死才能再嫁,不过这样的女子一般不会有男子再娶,哪怕是娶了也只能作最低等的妾。妾地位不过比丫头好一些,说难听点也不过是个陪床爹身丫头,说嫁娶是明面,其实妾是不能正门入的。
这些都不关她的事情,她看的出来秦承是个痴情专一的,要不然也不会放着好好的秦国大将军不做来做个山野先生。这等着,护着,就是十几年,甚至可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样痴情的人在这里少之又少,他是真的爱惨了萧漪苓,不管他们最后能不能在一起,红鸾也不做太多的劝说,只是偶尔不打紧的帮助一下,毕竟感情的事情真的是最帮不得但深,最终是得靠当事人双方。
秦承怔了下,张口又沉默了,最终摇了摇头。
红鸾微笑,转头就踏上火羽的爪,扶住它的腿,示意一眼它就会意的展翅。
飞沙走势腾空起而起时,下面的秦承抬头喊道:“鸾儿,回去时路过南离城的程祥记买只脆皮烤鸭……”顿了顿,他眼里浮现酝酿不开的温柔,复杂喃喃道:“你娘爱吃。”
“知道了。”红鸾微笑,身影就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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