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日落,金黄色的阳光向着大地尽情地挥洒着那最后的光亮,拼死地不愿坠入漫长的黑夜。
殷暗阎茫然地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色已快晚了,想来他工作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已经久到不知道时间的匆匆流逝。这几天,他不分昼夜地工作,他想要浑浊的脑袋清醒下来,让自己冷静地掌控搜寻泪影的工作。
悬崖下并没有发现泪影的踪迹,只有不见尽头的溪水,上官阙推断泪影想必是被水冲走的了。殷暗阎听到此消息以后,并没有太大的激动,既没有发疯,更没有失控,他还是那完美的殷暗阎,只有上官阙看出他强忍着的悲伤与哀痛!
殷暗阎知道大家都猜想泪影大多都是凶多吉少的了,对于一个刚刚流产且身负重伤的人,跌入了那万丈的深渊又焉能不死呢?但殷暗阎却始终没有放弃过,他从来都不相信他的影子会弃他而去。
自小与她相依,他与泪影之间自有常人无法比拟的默契与心灵相通,他能感觉到她还尚在人间,只不过是她还没有原谅他,所以偷偷地藏起来了,就好像小时候她甩小脾气,暗暗地躲起来一样,他只要静心地等待,安心地期待,她就一定会回来的,绝对是这样的!
这世间上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她的一切,不管她身在何方,她都不会把他忘怀的,过去就算他再无理,她都会一声不响地辅他,绝对没有半点的怨气,这次事情虽然严重了点,但他相信她只不过是跟他呕气而已,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到他的身边的,他只会静静地,静静地等待着,总有一天泪影会想通回来的。
“殷爷——”门外传来了奴婢的叫唤声音打断了殷暗阎的痴情妄想。
“进!”殷暗阎不耐地命令。
门应声而开,几个奴婢托着精致的饭菜进来,带头的奴隶恭敬地说道:“殷爷,门主让我们送饭菜——”声音哑然而止,因为今早送来的饭菜还是原封未动,这……
“殷爷……这饭菜……”就算殷爷再有能耐,这样子进食未及时,就算铁打的身子还是受不了的。
殷暗阎阴冷地看了奴婢们一眼,冷道:“放下就快滚!”他的事,除了泪影之外,最敢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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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们都惶恐之极,急忙把新鲜的饭菜换下,急急忙忙地退下。自从二夫人失踪以后,殷爷的性情就更加的残忍暴戾,稍有不慎,性命堪忧。还是赶快把此事禀告门主,让门主自行处理方为上策。
经过上次殷爷受伤,门主下令歼灭龙啸堂一战后,众人方知门主的能耐不比殷爷逊色,办事能力可能更甚于殷爷。
众人退下,室内又恢复了空灵的悠冷,殷暗阎漠视那香气扑鼻的食物,轻轻地推门而去,离开了朱雀堂,慢慢地朝暗宛走去。
他已经几乎忘记了多久没有回暗宛了,没有了泪影的暗宛就如一座苍凉的孤宛,没有了让他回去的气息,只有无尽的悲痛。那里的一
草一木都充满了他与泪影的回忆,有喜,有悲,他不想触景伤情。但思念的愁绪又驱策他的步伐,让他不由自主地朝留有她气息的方向而去。
殷暗阎抬头看向满园的枫树,突然发现枫叶不知何时已经褪下了火红的外衣,剩下了一层层暗淡的泥黄色,垂死地挂在树杆上,随风飘散,这种悲凉的凄景还真是挺合他此刻凄惨的心景的。
他悲凄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心中凄楚万分。脚步轻转,他改了方向,不想回到暗宛伤情,他来到了相连的院落——影宛,那是他为泪影与灵舞打造的成长之地。
当年这座别院只不过是朱雀门一处没人打理之地,影宛的名字是因主人之名而改的,当时亦不觉叫影宛有何奇怪,如今来,当时泪影在他心中已是特别,不然为何他并未以灵舞之名来为此宛命名呢?现下想来,多年来他确实把泪影带在身边,却丝毫未曾动过灵舞之念,只当她是工具杀手一名。原来这么多年来,他已经私心地衡量了孰轻孰重了。
不同于枫叶满门的朱雀门,影宛内种的植物是梅花,满园的梅花,盛开之时犹如白雪般无暇,那是泪影与灵舞亲手种下的梅花,也是他交与她们的第一个任务。可惜他从来没有好好的欣赏过,一次都没有。
过去情景,沥沥在目——
“这便是你们以后住的地方。”殷暗阎带着小泪影与小灵舞来到了这荒凉的院落。不同于朱雀堂的富丽堂皇,这里显得寒酸而又破败。
灵舞怯怯地靠近妹妹,朱雀门光亮漂亮的地方何其多,她想不明白殷爷为什么把她们带来此地,这里连一丝人气也没有呀。
泪影没有姐姐的感受,她还是不变的冷漠,住哪里她都不在意,重要的是她可以跟殷爷在一起。
殷暗阎满意地看着泪影的态度,他俊容冷笑:“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你们,你们可以在这荒凉的花园种上你们喜欢的植物,但不能假手于人,把这花园种满,你们要花种我会让人准备。”这是他给她们上的第一课,凡是只能靠自己。
“这里吗?”灵舞傻眼地看着宽敞的空地,这地方也太大了吧,凭她们姐妹俩何时才能种完呀!
“没错,时间是两天,两天以后我来验收。”殷暗阎淡淡地道,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任务艰难。“没有我的允许,这旦的人是不会帮你们的忙的。”意思是想找人帮忙的机会是不可能的。
“种什么都可以吗?”泪影还是不慌不忙,冷静地说道。
“没错。”轻松地抛下此话,他冷漠地离去,任她们自生自灭。
结果两天以后,他见到的是满园的梅树,没有其他的品种,只有梅——
“为什么种梅花?”,灵舞禀告他说,是泪影提议要种梅花的,而这最后一株梅花,更是泪影坚持要亲手种下,不许她的帮忙。挥手让灵舞去休息,他悠闲地来到泪影的身边。他向还在努力种着最后一株梅花的泪
影问道
泪影抬起满脸污垢的小脸,惊喜地看向他,轻唤:“爷——”
不同于对灵舞的冷淡,殷暗阎伸手温柔地抚过她脸上的污泥,不介意让她弄脏身上的华服,“你姐姐说是你建议种的梅花,何解?”声音是只属于她的温柔。
泪影眯着水眸,乖乖地让他清理,发现姐姐已经被他叫入内堂休息,花园内只剩下了她与他。
“爷——”她轻唤,继续手边的工作,“爷你说过,要我像梅花一样长大,寒冬傲梅,像梅花一样在艰难的困境中仍能开出最美的花。”
殷暗阎挑眉,深邃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小人儿,他记得这些话是他与她在床上闲聊时随意说的,想不到她却牢牢记在心中。
“为我而种的花吗?我有这么重要吗?”从来没有人会对他如此用心,真诚的,单纯的,没有任何杂质。
“爷为何认为自己不重要呢?”简简单单的回话,触动了他的心弦。
因为从来没有人认为他重要过,就连门主上官阙也没有正面地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本是无所谓的,反正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焉能在意他人的感受呢?
心中不觉泛起从未有过的甜酸之感,眼前这奇特的女孩带给他的吗?见她努力地扶着摇摇欲坠的树苗,辛苦地堆着土,如此辛劳的工作,小脸却没有丝毫的不满。
意外地伸出手,帮她扶正小树苗,偏心地打破了不许帮忙的命令。泪影惊讶地抬头,然后笑了,她的笑容很美,但很少笑,他知道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笑,在其他人,甚至是她姐姐灵舞面前,她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他有点高兴成为她的例外。
“爷,你有为了别人愿意做任何事的冲动吗?”继续未完的话题,她天真地问道。
“有,我可以为了阙做任何事。”只因上官阙是他一生的兄弟。
“那——那个人有回报你吗?”
“这——我不知道。”因为他未曾想过要上官阙回报,他只想做他想做的。
“那泪影做爷的回报之人,可好?”天真的童言让他轻笑。
“哦?你要怎么做?”他实在好奇。
“爷为门主做任何事,那泪影也可以为爷做任何事。”每晚的同床共枕,让她了解了他许多不为人知的温柔,她决定守护他一辈子,“我来当爷的影子好了,从此保护爷,所以泪影要像梅花那样长大,才有能力保护爷。”
大言不惭的童言,让他第一次感动,他把她抱起,与她平视,道:“承诺了我的事,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你还愿意成为我的影儿吗?’
她轻笑,绝美的笑容绽出纯真动人的笑容,伸出泥泞的小手指,拉过他的大手,小手指与他轻勾,她坚定地道:“娘说过,这是约定的证明。”
如此幼稚地行为,成为他多年的回忆,那一园梅,那温暖的笑意,那相依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