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初,星河高中,25班教室。
正烦恼着怎么把手中厚得可以当作巨无霸的英语课本塞进背包里,玲珑被“啪!”一声拍在自己桌子上的手吓了一跳。
“喂!”莹笑着望着她,“放学快乐~”
“快乐你个头……”玲珑懒得理会她,自顾摆弄着课本,“天天都祝我快乐么?”
莹故意提高了声调:“先做好预备工作嘛,要知道过一个月就是——”
“嘘——”女生抬起食指示意噤声。
再过五天就是自己的生日,她总不能高调到让全班都知道,至少不会放纵莹把自己的生日当成自己祭日来过,知道了,总会不好。
“这烂课本,装不进去撒……”她转移话题道。
“少装勤奋了,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晚上给我发短信来着。”
“谁说的!我是一边发短信一边看书!”莹以一种不可相信的眼神望过来,她只好换个借口,“反正拿去当枕头总可以。”
莹“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中午吃什么?”
——作为几乎可以用“形影不离”来形容的朋友,“吃什么”的问候也成为每天的必备课程,尽管只是刚开学。
“今天吃少点,想吃泡面。”
“垃圾食品!”莹摆摆食指,“会发育不良的,会变成O型腿,会变矮,到那时候就别想跳舞!”
“少废话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你没看人家雨燕,一身赘肉还能飞来着。”
“我只是可怜你嘛,既然怎么样都不能变瘦,那又何必亏待自己。”
“还吵……”此话明显刺到她的痛处。
莹刚想再说什么,教室第一桌叫声打断了她。
“玲珑!”
玲珑转过头,两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生站在面前。
她把背包搭在背后,整整长发,走过去。
她站在女生面前,自己169的身材,在眼前的丽瑶眼中显得更高挑,但是按气势来讲,那就是荷花与霸王花的区别了。
玲珑知道,面前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好事。
“怎么?”她问。
“问什么,跟我出来!”叫丽瑶的女生冷冷地抛下一句话便掉头走出教室。
玲珑二话不说,拿着背包跟她走了出去。
“班长……”莹叫住她。
“今天午饭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她转头给同桌一个眼神,笑着走了,楞得莹后边的“别跟她们走”都没来得及说。
一路上玲珑并没有问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她也没有怕,只是觉得很没那必要,女生之间的羁绊,其实不必要用威胁、打骂的事情解决,但是有些事情只会是按照无奈的一边发展。
玲珑没有怕的意思,对于可能发生的事情,尽管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所以一路上和几个路过的男生打招呼,她轻松地笑了笑。
三人来到学校围墙的某个角落。
玲珑不疾不徐地跟着,直到前面的两个女生转过身她才停下,看着站在前面的丽瑶瞪着她。
她们身后,还站着六个女生,有三个是跟自己同班的“姐妹”,有三个则是身着奇装异服的女人,手上指甲涂着各色的指甲油,正吊儿郎当地摆弄着手中石头,不用猜也知道是社会流中的太妹。
面对八个人气势凛凛地站在面前,她怔住。
“既然敢来,就要负起责任。”丽瑶说,正对着她。
“我有什么责任?”
“你还敢狡辩?”同宿舍的其中一个女生说道,“晚上和丽瑶男朋友打短信,上课两人装作毫不相干,也不知道放学在哪里鬼混了!”
“证据?”
女生二话不说,揪起玲珑的书包就往下抖,玲珑愣是被拉得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几本书从书包里抖出来,然后就是红色的nokia掉下来,从半个人高的地方摔下,机子发出“啪”的一声,玲珑想要上去捡起来,但是被女生抢先捡到。
女生在上面拨弄着什么,然后递给了丽瑶。
丽瑶眯起眼睛:“昨晚的短信,要不要我读给你听?”
“不用。”玲珑看着那个揭发自己的女生,想到昨天的手机一直是给了她借用,直到今天早上才换回来,拿到手时,玲珑忘了看短信箱。
“谢谢,你真好!”女生当时满脸的感激和诚恳让她觉得温暖。然而——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太过于信任这个她了。
玲珑望着她,没有话说,这些话说出来又什么用?
那女生与她对视,昂着下巴,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你最好给我听清楚点。”丽瑶盯着玲珑。
玲珑看她,不说话。
“以后安分点——你勾引的男人跟你一样贱!有没有点教养,真不知道你妈是不是跟你一样是只狐狸精——”
“啪——”
话还没说完,一道力度极大的巴掌往丽瑶的脸上掴去。
这回轮到旁边揭发的女生吓了一跳——本想借这次的事情吓吓玲珑罢了,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而且在那么多人面前!
“我他妈的!”丽瑶捂着被打红的脸骂道。
玲珑双颊因为愤怒憋得红红的,但是眼睛却没有湿润,她瞪着丽瑶,嘴唇颤抖。
眼前气极的丽瑶哪还管得这些,骂了一声“想死”,然后揪住自己的衣领。
稍后的事情似乎自己也失控一样。
她长大后很少打架,此时却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掉丽瑶的蛮力,丽瑶被她推得后退几步,幸好有身后的人扶住才避免了摔倒。
“贱货!”其中一个小太妹吼一声,用力将手中的石头砸了过来!
玲珑哪里躲得过迎面飞来的石头,额头上就是挨那么一砸!
脑子顿时嗡嗡作响,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甚至把痛楚都忘了。
三个小太妹一起拥了上来,踢的踢,抓的抓,看的旁边的几个学生都闭上眼睛,又不敢走开。
玲珑脑子里已经装不下剧痛,只是坐在原地,想要站起来却被一道巨大的力气揪住头发甩开,想要换成蹲的姿势护住身体却连动都动不了!只能咬着嘴唇不至于哭出来。
耳边的打骂声此起彼伏,她身上任何一处都被踢了两次以上。
似乎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声“啊”的惊讶的发了出来。
声音不是她发出,而是在旁边。
“干什么?!”声音带着惊慌却理直气壮,“再打我就打保卫室电话!”
小太妹听到这句话方才停手。
玲珑顿时觉得身体上的触碰停止,全身都变轻了。
小太妹似乎是没有打够,喘着粗气,指着跪在地上的她说道:“下次见到我,小心点!”
“哼!”丽瑶瞪了她一眼,也和几个女生走开了。
过了一分钟,玲珑才恢复了意识,深吸一口气,撑着地上坐起来,然后捋了捋头发,让垂下的头发遮住脸,然后捡起书本和手机,轻轻按了按烂掉的手机屏幕,无奈把它放进了背包里。
当她要扶起墙壁,站起来,却因为手肘处的旧伤口被太妹的指甲划破,又开始发疼,弄得她手一软又跌了下去。
幸好一双手及时扶住,要不然一身校服也要废了。
“你没事吧?”关切的声音,是男生中特有的沙哑又清脆的音质。
玲珑意外着那个人怎么还没有走开,男女之间不适应的触摸刺激她把那双手拿开,然后扶住身子,道了声:“谢谢。”然后抬头。
眼前是一张清俊爽朗的脸,有着未成年的稚气,但可能是由于眼袋大的缘故,一双眼睛却显得很成熟,或者说,沧桑。
——总之,是一个很帅气阳光的男人,不,男生。
“我……还好。”玲珑再次低下头,只想要快点走开。
她不想再和一个男生独处,特别又是这样脸蛋长得不错身材又好的男生,要是让其他女生再看到,对她不好是其次,要是害了无辜者就惨了。
“你这还叫好?你走路都走不稳了知道不?额头上流血,手上全是那群妖婆的指甲印,还有腿上……我虽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男人,但是你这么个女生毁容了,真是对不起世界。”
“喂……”玲珑转头,无奈看着他,“管你什么事?”
“没管我什么事,只是想帮帮你。”
“你真想帮我?”
“想啊。”
“那就离我远点啦!”
“为什么?”
“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打我?”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她们为什么打你?难道不是你先打她们?”
“我没有!……”算了,看来是个新生,懒得跟他解释,“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不想在啊——只是刚翻墙进来,就……”
“你……”玲珑摇头,“算了,拜拜。”
“走了?”男生拦在她面前,整整凌乱的头发,看样子是昨晚上刚从网吧通宵回来的,“先告诉我你在哪个班的吧。”
“你又不是老师!”她不耐烦说,“难道你还要告诉老师?你敢。”
“喂……”男生双手挡在胸前,没想到弄得这么狼狈的女生说话还那么不客气,“那你好走。”
玲珑抵着头,挎着脏脏的背包走开了。
她记得身后的男生还是悄悄的跟着她,她懒得理会,走自己的路。
听到那男生的最后一句话是:
“小心!!我靠,早就说过你走不稳了,还逞什么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