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潜入(上)

夜幕渐渐降临,最后一丝橘红消失在远方之后,世界被寂静和黑暗统治。

恶魔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肆意宣泄着自己原始的破坏欲而已。因此在护城部队拼死的拖延下,大部分的居民成功地撤离了城市。带着为数不多的生活物资,背对着自己长大的城市,走在泥泞道路上的人们眼中有些担忧和悲伤,但在那深处仍旧可以看见一丝希望的火光,这是人类的本性,善良而又坚强。

那些未能撤离的人,则和城市内几乎所有能够被破坏的东西一起,被恶魔不断举起落下的动作砸成稀烂。2500人,这是整个碧洛迪丝守军的数量,而现在,仅仅剩下不足50人。

‘噼——啪‘细小的树枝被踩断,年轻人整个身体僵硬了起来,不敢动弹。巨树之下建立的城市或许看起来美丽,但倘若没有庞大的专门人员来时刻处理,光是掉落的叶子和树枝,就足以让这座以美丽清新著称的城市变得像潮湿的雨林一样充满腐臭气息。

当然现在的碧洛迪丝也好不了多少,即便是充斥着各种危险魔兽的黑森林,也从没有这么多的死尸同时堆砌,发出阵阵恶臭。“贝迪小子,过来!”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在几米外的拐角处响起,留着西瓜头,脸上有些痘痘的年轻人咽了一下口水,轻轻迈动脚步。

“怎么样,那些恶魔还在么”那人约莫25岁上下,留着一头精神的褐色板寸。左脸处有一道划痕,上面干硬的血痂表明他是在今天的战斗中获得这‘勋章’的。“在的,小队长…呼”西瓜头的年轻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刚的行动让才加入护城部队不足一个月的他有些心惊胆战。“我至少看到了三头蛮魔,和四十几只劣魔。天上还有魔龙骑兵在巡视”年轻人按着自己的胸口,刚刚的刺激感让他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现在只觉得浑身发抖。

“大小姐,情况就是这样”小队长回头,看向身后。接着苍蓝的月光可以看出这里面藏着不下30人。“你想怎么办?萨妮娅”奥兰多看着一旁的黑发少女,对方正在往自己脚上套着一双略显肥大的皮靴。“潜入”萨妮娅皱着眉看着松松垮垮的皮靴,这让她感觉很不好。“喏”旁边伸出一只温润白净的手,张开之后掌心放着几条细细的皮绳。萨妮娅转头,看见红发的魅魔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就不怕自己暴露了么’黑发的女孩皱着眉接过皮绳,光滑而强韧的触感让她明白这些皮绳是士兵用来固定肩甲的,想必魅魔是在哪里顺手拿来的。‘这些人类的心灵能力还不足以感受到我的真体’像是刚刚半睡不醒时产生的幻听,红发魅魔妩媚的声音在萨妮娅的脑海里响起。

‘心灵交流还真是便利啊,虽然一开始用的时候我有点头晕呕吐的感觉’萨妮娅把皮绳交叉着绑在脚上,皮靴内衬的柔软毛面紧贴在她光滑的小腿上。‘没关系么,地狱之门摧毁了的话,你可就什么能力都没有了’靴子是从附近人家的鞋柜里翻出来的冬靴,现在的天气穿肯定很热。奈何翻找了这么多,也只有这一双符合自己的尺码。

‘没问题的,魔王大人会保护我的,不是么’红发的魅魔安静地站在一旁,眯着眼看着萨妮娅一脸笑意。‘你不是说…我现在的能力,碰见厉害一点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么’缠紧之后拉了一下,确认不会乱晃之后,萨妮娅活动了一下身体。‘嗯,魔王大人的资本非常高,但可惜在力量的运用上还略显幼稚’魅魔睁开了眼,莹绿色的瞳孔在月光下微微发亮。‘个人的建议是去人类的学院好好进修一下,丰富自我’

‘我原来就有这个打算,只不过…’黑发少女站了起来,看着身后残存的士兵。‘眼下先把这件事解决掉再说’

“姐姐,把范围缩到最小的话,你最多能同时维持多少个水雾术”萨妮娅看着白发的女孩,压低声音开口说道。“17个,不过我的魔力只能维持半个小时,怎么了?”奥兰多的表情有些疑惑,她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那好,算上我、萨芬妮还有你,再带上14个士兵”萨妮娅轻轻嗅着夜晚微凉的空气,这个时期南方的空气之中总是带着淡淡的水汽,加上炎热的天气,平常百姓总要担心食物和衣物会不会发霉腐坏。而现在,则成为了他们的优势所在。一部分的恶魔对人类的味道非常敏感,神殿建立在一个小型广场中间,特殊的设计使得夏日清凉的风会从各处吹进主建筑,降低温度。因此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进攻都会被发现。

能够完全隐蔽气息的法术需要7阶以上的高阶法师才能够施展,并且过程繁复。然而7阶的法师他们眼下根本没有,更别说如果有的话,直接让他简单粗暴地一个禁咒砸光那些个部队反倒轻松得多。水雾术和烟雾术类似,一般是用来掩盖己方的进攻或者撤退,技巧高明的法师可以将它的范围任意放大抑或缩小。

只是比起轻飘飘的烟雾,这些由魔力操控着凝结的水汽,有着不错的阻止体味溢出的功效。现在潮湿的空气打消了那些敏感的恶魔因为忽然出现的湿润气息而警惕起来的可能性,潜入的难度也稍稍降低。“她也要去么”奥兰多皱着眉看向一旁的红发女人,对方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个柔弱无力的‘旅者’而已,除了拖后腿和养眼似乎没有其它作用。

“萨芬妮是游吟诗人,她知道不少关于恶魔的事情”黑发女孩环视了一下面前的士兵,她需要的是有责任心,有胆量又有理性的人。可是面前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吓破了胆、有些神经过敏的新兵,那些真正能够冷静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好吧”知识就是力量,深刻明白这个道理的奥兰多不再多说,而是解开了自己的发带,学萨妮娅那样将头发在脑后扎成单马尾。

一片静谧,萨妮娅最后只挑选了7名士兵。队伍安静而迅速地在小巷之中前进,本地人出身的护城部队士兵对这些自幼玩到大的小巷了若指掌,这让萨妮娅有些惊喜,因为这样又稍微降低了一部分被发现的可能性。

“姐姐,现在开始加持水雾术”黑发的女孩贴在墙壁上,微微探脸看了一眼数百米外的神殿。“好的”奥兰多一脸严肃地举起双手,恶魔对魔力的感应也非常敏感,她必须非常小心地控制自己不溢出一丝一毫。

“呼、哧”强大的精神负荷让白发少女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她小心翼翼地将魔力输出控制到最小,并且按照复杂的规律间断地施法。这种控制技巧被发明于150年前,当时的首席皇家法师被帝国宰相陷害。就在他即将被处斩时,这位被反绑双手的天才法师透过手指细微的动作,瞒过了在场的三位9级导师,向远在千里之外的帝皇魔法传音汇报了宰相窝藏叛国贼的地点。从此这门手法就列入了各大学院,成为法师必学的自保之术

“好了…”奥兰多喘了一口气,接过红发魅魔递来的手帕,感激地看了一眼对方之后站在一旁休息起来。“听好了”萨妮娅回过头,看见身后护城部队的小队长低声对着其它几人吩咐道。“披上斗篷,把盔甲什么都都遮挡住,尽量轻装上阵,武器的扣子都给我扎好了,没有大事不要拔出来”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小队长细心的吩咐着,对方显然有一些夜战的经验,只不过恶魔可不是人类。

萨妮娅在脑海里开口,让红发的魅魔解释一下——她现在的身份是对恶魔很了解的旅者,而且比起自己这样的小丫头,那副成熟知性的模样也更有说服力一些。“打扰一下,队长先生”红发的萨芬妮上前微微行礼,然后开口道。“恶魔的视力比人类要好得多,即使在夜晚,借着微弱的月光它们也可以看出很远”魅魔对着眼前的几个男人微笑了一下。“因此你们只需要像白天那样就可以了,现在这种天气披着斗篷,聚集起来的体味反而会让被发现的几率大大提高的”

“……”留着板寸的小队长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小姐。“听她的”奥兰多对着他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对付恶魔,法师的藏书的确很多。但恶魔主要是神殿的问题,而且只有中阶以上的法师才能自由查阅文件。

“巡逻换班了,出发”一直贴着墙观察的萨妮娅忽然开口,低阶恶魔十分混乱,即便迫于高阶恶魔的淫威组成了小队巡逻。但要规律和组织之类的东西是别想有的,因此把握住机会就必须立刻出发。

“难度不小啊…”萨妮娅瞄着足足有上百头各类恶魔的小广场,好看的眉毛皱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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