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向东对我说再也不要见面的时候,我都没有现在这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如今的我好像被一座沉重的大山给压着,这座山就是我害的匡伊扬从那么好变成这么坏。
我没办法活的像鸵鸟,最起码做不到明知故忘。我开始吃不下睡不着,就连大量的工作也不能让我转移视线。
终于某天,也许是跟匡伊扬见过之后的第四天,也或许是第五天,当我刚刚走到旅行社门口的时候,门内的许一凡一个箭步冲出来,看着我说:“子衿,有个女的来找你,我觉得气氛不对,让她去单独的会客室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最近几天我神经敏感到不行,稍微的风吹草动在我这里都可以随时掀起惊涛骇浪。
闻言,我立马抬眼问她:“什么女人?”
许一凡说:“长头发大眼睛,对了,长的跟你有点像,之前她进门的时候,几个同事差点把她错认成你。就是丧着一张脸,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长得像我……我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匡伊扬身边的那个女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出声说:“她没在社里闹吧?”
许一凡有点担心我,他说:“闹倒是没闹,就说来找你的,我一看不怎么对劲儿,就让她去会客室了,到时候你们要吵也好有个独立空间。”
我真是感激许一凡的周到以及三八。
苦笑了一下,说:“会客室里没安摄像头吧?”
许一凡说:“放心,我给关了。”
多亏了许一凡给我通风报信,让我心里面有了点准备。当我推门进入会客室的时候,看到正对面沙发上坐着个女人。
她穿了件短款的白色棉服,帽子上的长毛拢在肩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下身黑色紧身裤和过膝的长靴,翘着腿倚靠在沙发上,一脸的别人欠她钱相。
走进来,我随手关上房门,出声道:“你找我?”
女人没起身,只是下巴一抬,示意我说:“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迈步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处坐下,淡淡道:“什么事儿,说吧。”
她开口就说:“你离开夜城吧,随便你去哪儿。”说吧,她一直插着兜的手拿出来,手中还多了一张卡。
将卡放在桌上,她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却带着浓浓的嫌恶:“这里是一百万,够你在别的城市买套小房子了。”
话听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可笑,所以本能的勾起唇角,出声问她:“你多大?”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句,顿了一下之后,马上蹙起眉头,不悦的说:“你管我多大?”
她越是这样点火就着,越是让我觉得她不是年纪小,就是情商感人。
见我不出声,她开口道:“你别以为再出现,匡伊扬就会对你怎么样,我告诉你,现在我们两个在一起,你别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说:“你有男朋友还跟匡伊扬在一起,害的他被打进医院,这就是你们之间的感情?”
女人被我一戳,立马瞪眼回道:“你知道什么?我跟他早就分手了,我也把话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他,是他疯了似的总觉得匡伊扬把我抢走的。”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上次如果不是因为你,伊扬会伤的那么重?为什你一出现就要给他添麻烦?你是丧门星吗?”
我沉下脸,冷声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匡伊扬,那就该劝他学好,而不是跑到我这里来没事找事,你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不说这句还好,话音落下,女人马上瞪着我说:“他是为了谁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你以为我不想让他好?你以为我愿意看他嗑药之后抱着我喊别人的名字?我好几次在他手机里面看到你的照片,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答应跟我在一起……”
女人说着说着,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死死地盯着我,像是看仇人,一字一句的说:“有一次他喝多了,拽着我问为什么要跟他小舅在一起,那天晚上在奉宁医院,我看到他小舅坐在你身边,为什么你们这么心狠呢?天底下的男人这么多,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伊扬的小舅?!”
这一点是我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儿,对于骆向东和匡伊扬而言,也是。
如今我们三个陷入了一个不知到底谁对谁错的死局,见了面就往死里磕,我们不希望对方真的死,但又看不了彼此过得相安无事。
我攥着拳头,不是生气,只是强忍着心底急于涌上来的酸涩。
女人见我一言不发,她红着眼睛说:“你走吧,最起码你不在夜城,伊扬也不会那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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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良久,直到压下喉咙处的哽咽,这才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出声回她:“我不会再走了。”
为了这个解不开的死结,我已经走了一次。
而现在……
“我有男朋友,他是夜城人,我这次回来是为他,所以不会再搅进骆向东跟伊扬之间。”
这算是对她的一种承诺,也算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女人蹙着眉头说:“你现在过得好好的,一句不再搅进他们之间就可以脱身,可你想没想过伊扬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问她:“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说:“我要你离开夜城。”
“不可能。”我的来去还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
闻言,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擦了擦眼眶周围的眼泪,微仰着下巴,对我说:“好,既然我好言好语你不听,那你以后在夜城出了点什么事儿,可千万别怨在我头上。”
她背着包迈步往外走,我说:“拿走你的卡。”
她又转身回来,拿起桌上的卡,使劲儿一掰,然后把卡扔在我脚边。
出门的时候,她将房门摔得老响,生怕社内有人听不见。
几分钟之后,房门再被打开,进来的人是许一凡和吕聪。
见我发呆的坐在沙发上,许一凡问:“子衿,没事儿吧?”
我身心俱疲,摇摇头:“没事儿。”
吕聪说:“子衿,你怎么惹上何熹乐了?”
我抬眼看向吕聪,因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许一凡替我问了一句:“何熹乐是谁?”
吕聪说:“我前女友跟何熹乐是一个学校的,她是艺大的学生,才大二吧,以前见过一面。我前女友说她爸是冠美集团的老总,正儿八经的富家千金。”
在这之后长达十分钟的时间里,许一凡跟吕聪一直坐在我面前吧啦何熹乐的家世。
某一个瞬间,我忽然站起身,他们都看向我。我说:“出去工作了。”
我不爽的时候也会放狠话,可我基本上没做到过。但我没想到何熹乐真是有够言出必行的,因为当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小区中的人看我目光怪异,而且一个个指指点点。
正纳闷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我回到家,刚一打开电梯门,眼前的景象给我吓坏了。因为满楼道里面贴的都是我的照片。泼油漆这事儿我只在港片里面见过,如今真的有人用喷漆在走廊里写着我的名字,喊打喊杀。
801住了两个我们社的女同事,见我回来,她们打开一条门缝,然后紧张兮兮的说:“梁子衿,你可算是回来了,今天有一帮人来闹,可吓死人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另一个同事又说:“我们不知道你惹了谁,也没敢贸然报警,你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吧,不能再让他们过来闹了,我大姨妈吓得都快没有了。”
她们嘴上说的还算是客气,可是严重的嫌恶已经不言而喻。
我不怪她们,毕竟这事儿放谁身上谁都不高兴。
道了歉,她们关上门之后,我一个人将走廊墙壁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的撕下来。我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我的照片,不过照片上全是刀痕,还有的被抠掉眼珠子,我看着都瘆人。
照片刚刚撕完,手机响起,我低头一看,是社长打来的。
心里咯噔一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接通之后,社长开门见山的说:“小梁啊,听你们职员宿舍区那里有人反映,说有一帮人上门来胡闹,油漆泼的满楼道都是,有这事儿吗?”
我还站在走廊中,闻言只得应声:“对不起社长。”
社长说:“小梁,你是一凡介绍来的,工作表现一直很好,按理说你的私生活我不应该干涉,可你毕竟住在公司宿舍,这一来二往的……影响不好。”
我说:“社长,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太晚了,我明天请一天假,找人帮忙把这边收拾干净,然后我搬出去住。”
社长说:“小梁,我不是赶你走……”
我说:“没事儿社长,这事儿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跟社长在电话里面聊了一会儿,挂断之后,我迈步往家门口走。
家门口放着一块地毯,还是纪贯新买给我的,此时地毯上面蒙着一块白布,白布下面明显有什么东西。
我要开门必须得把这东西拿走,所以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掀开白布。
“啊——!”
我吓得双腿直接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连滚带爬的往走廊外面挪。
那白布下面是好几只小臂长短的死老鼠。
我头皮都麻了,终是忍不住,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