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声响穿破了整个云霞宫,宫中的人脸色一变,心中大喜,看来主子有救了。芳华听到宇文晟到来,面上不悦,他怎么会挑这个时候来。
“爱妃,停手吧,若是这云昭容死在了云霞宫,朕可是没办法给老爷子交代。”宇文晟悠懒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声明黄的男子从门外走进,看到现场没有任何表情,倒是对芳华话语间多了几分玩笑,不过他口中的老爷子芳华还是明白的。
“皇上救命啊,皇上快救救臣妾,那个贱人要杀我。”原本都没有力气的云晚衣在听到宇文晟的声音之后,立马有了精神,大声的呼救,这声音在芳华耳中听得是格外讽刺。
“给我打,不准停。”今日就算将那云晚衣打死,也在所不惜,敢那般欺负阿彩,就要用十倍的代价偿还。
宇文晟失笑,觉得眼前人正在跟自己吃错,笑着朝着芳华走去,准备拉住她的手:“好了,别怄气了。冷雪,停手吧。”
那冷雪果真就停了手,宇文晟看着芳华:“好了爱妃,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总该消了。”
芳华虎着脸,不想跟宇文晟沟通:“皇上,你若是宠幸女子我不管,可别什么样的货色都进宫,二品昭容也是那种人可以胜任的,皇上莫要只顾着看折子,而瞎了眼。”
“哈哈。爱妃说的有理,说的有理,既然你不喜欢,张德全,传朕的意思,云昭容以下犯上,动用私刑,即日起废除昭容身份,贬为采女,搬离这云霞宫,不要出现在皇妃的面前。”
“奴才领旨。”张公公没有丝毫犹豫,领旨就离去。云晚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了,爱妃不要生气了,太医这会已经到了荣华宫,阿彩定无性命之忧。”
“紫羽、冷雪我们走。”芳华不理会宇文晟所说,朝着荣华宫的方向走去。这么戏剧化的一幕让整个云霞宫的人都愣住,谁也没有猜到会是这般下场。
宇文晟难得见芳华这般生气,看也不看身后的云晚衣,追着前行人的背影离去。云晚衣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明明昨日那人还要留住自己,今天就是这般场景,为什么皇上要这般戏弄自己,比起身上的疼痛,更痛的是心里,云晚衣扬天长叹,哭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听着闻之悲伤。
荣华宫。
芳华赶到之时,果真如宇文晟所说,几乎是太医院所有太医到来此,当然阿松也在众人之中,太医为阿彩治疗,自翎在旁边帮忙,因为伤的部位比较特殊,阿松没有入内,而是站在内室之外等待着芳华。这云霞宫的奴才下手也是重了些,阿彩娇滴滴的身子愣是被打得皮开肉绽,幸好这会昏了过去,不然啊,非得要痛苦才对。
阿彩在门口徘徊之时,瞥见了芳华归来的身影,面上大喜连忙迎了上去:“主子,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阿松的声音,芳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转继明白过来,上一次阿松有给自己提过自己在太医院的事情,今日在场也不足为奇:“阿松,阿彩的身体如何?”
“阿彩已经没事了,伤势不严重,太医已经在里面治疗了,紫羽在旁边照顾。”
芳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不由松了口气:“阿彩没事就好。紫羽,你也进去帮紫翎的忙吧。”芳华讲紫羽支开,询问自己父亲的情况。
“老爷他在府上住的可习惯?”芳华对着阿松,低声询问。
阿松自然会意芳华所言之意,连忙如实禀告:“主子回宫之后,淳于公子十分担心你的安危,老爷在府上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念主子。”
淳于焱担心自己,芳华心中懊恼,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淳于焱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回去告诉淳于公子,说我一切都好,让管家好生照顾老爷,我会想办法出去探望他的。”
阿松点了点头,正准备应承被芳华一个手势止住,跟在芳华身后的宇文晟,此时已经在两人身后不远处,芳华也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阿彩没事就好,本宫也就放心了。”芳华扬起头,看都不看阿松一眼,大步朝着内室走去。
阿松在芳华的手势之后,同样也看到宇文晟的身影,立即就明白过来,连忙恭送她:“恭送娘娘。”他的话语刚刚结束人还没有直起身来,视线内出现一双明黄龙靴,连忙反应过来径直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宇文晟并没有让阿松起来,而是双眼直直盯着他,那眼中闪烁着不明寓意。阿松低着头,心中已经七上八下,难道皇上刚刚听到了什么不成。
“太医院内如何,你可还适应。”
“啊。适应,阿松多谢皇上提拔之恩。”阿松微愣,没料到宇文晟会这般询问自己。
“那就好,你可有全名,阿松这两个字还是太随意了些。”
“回皇上的话,阿松自幼无父无母,跟随师父学艺多年,师父离去之后,若不是遇到主子,也就没有今日的阿松。”
“若是你不介意,朕会跟你主子商量赐个全名给你,若是日后为宫中正式御医之后,总不能这般让人称呼。起来吧。”宇文晟口中似乎随口一说,大步朝着内室走去,这阿彩受了伤,芳华定是不悦,惹了美人生气,怕是要费心思安慰。
阿松跪在地上,回味着宇文晟所说的话语,良久反应过来,面上大喜:“谢皇上恩典,谢皇上赏赐。”
芳华进了内室之后,太医也刚刚结束手中的工作,起身看到来人,连忙行礼:“参见皇妃。”
“都起来吧。”芳华径直走到床边,伸手摸到阿彩的手,认真的号脉,良久才放下,没有什么事就好。
“皇妃,姑娘伤及了气血,臣开了些补气血的药物,还有金疮药,内服外用,很快就能痊愈,期间要禁止姑娘下床。”
“有劳太医了,紫羽送太医。”芳华坐在床边,紧紧握住阿彩的手,这双手没有了往日的纤细,手指明显粗大了不少,不用询问也知道阿彩在洗浣局的日子过得多么辛酸,紫羽起身去送太医离去,紫翎也下去煎药,屋子里只剩下芳华一人,宇文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芳华的满脸担忧的脸。
挥手让众人下去,来到床前,刚想开口。
“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
“华儿,我知晓你对我心中有怨言,那日是我失了理智,你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你不用多说什么,出去,荣华宫里的人都不想看见你。”若不是她,阿彩能够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现在还有什么颜面出现在她面前。
“云晚衣也都按照你的意思处置了,若是你心中不快,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够了,你当我是什么,挥之即去召之即来,你想要好好对我便就好言相向,你若不想对我暴力相向,我芳华瞎了眼,难道心也瞎了不成。你若是真的后悔,废弃我让我离开,这皇宫我再也不想留下。”
“不可以。朕说过你休想离开,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阿彩的事情我很抱歉,修冥他们也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今日我还想跟你商量阿松的事情,芳华,我们别闹了好不好,坐下来好好谈。”听到芳华要离开,宇文晟不禁着急起来,他们之中有太多误会,再不解开,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你是天子,何错之有,修冥算什么,阿彩算什么,我又算什么,你根本就不在乎。用心良苦,你的良苦在哪里……”
“修冥他们根本就没有死。”芳华怒火丛生,正要对着宇文晟发火之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瞬间浇灭,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看到原本发火的人没有了怒气,宇文晟这才放下心来,上前拉住芳华的手:“走,给我去书房,我给你解释所有事情。”随不及防,芳华就被宇文晟拉着,两人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
荣华宫的所有人只看到皇上拉着自己的主子,匆匆赶到了书房,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书房门被关上,里面发生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到了书房,宇文晟将芳华拉倒凳子面前,让她坐在椅子上,开始解释所有的事情。
“修冥他们没有死,那日你告诉我说父王被杨家陷害,我起初是不相信,因为毕竟是亲眼所见你拿着剑刺穿了父王,事后在我守灵期间,我冷静下来,想了很久,后来我也询问了张德全,也去牢中见了修冥他们二人。起初没有人愿意对我解释,当我说你才是杀害父王的真凶之时,他们立马开口自己包揽了所有罪证,当时我便就肯定不是你们所为,再从他们口中听说了事发当时的场景,还有你说的那些话,我心中就有了答案。”
芳华听着宇文晟所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停止,这个人到底隐瞒了自己多少事情:“然后呢。”
“因为父王已死,死无对证。若是真如你所说,是杨家所为,以杨家对你的仇恨,那日没有要了你的性命,自然是想要进行栽赃陷害,你身边的两个人已经暴露,杨昌云那个老狐狸,暗中推波助澜让我给群臣关于父王死讯一个交代,我便有了主意。行刑前夕,命令手中暗卫潜伏进了狱中,将修冥、鬼狱两人用死囚替换,并用黑头套蒙住两人的头,修冥两人换了狱卒的衣服,跟着前来押解烦人的狱卒身后出了大牢,与外面的人接头之后,便被带到了安全地方。”
“那么说,修冥跟鬼狱两人真的没有死。”芳华语气间有些欣喜,不过还是不解:“宇文晟,你莫要诳我,以杨昌云的计谋,他又怎么不会知道修冥两人被换走一事。”
眼前的女子不相信,宇文晟也是意料之中,摇了摇头,忍不住上前摸了摸芳华的脸:“有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杨昌云是知晓你有两位暗卫,可是别人不知晓,他们两人又是耶律齐训练的死士之一,普通的牢狱刑罚怎么可能套出消息。他们入狱前所有消息都是封闭的,若是杨昌云动手追究,岂不是暴露了自己。按照他那多疑的性子,自然会猜到这点,但同时他也能够意识到这个危险,所以不会开口。那日杨文山埋伏了千军万马就等着将你一网打尽,结果整个过程十分顺利,想必回去告诉自己的父亲之后,杨昌云就已经知晓我将修冥他们已经救走一事。”
“原来真相是这般。”芳华有些恍惚,想起那日的场景,自己担心修冥他们的安危,在御书房杨昌云的面上那般,险些暴露了自己,若不是宇文晟,现在想来,还真是错怪了他。
“那日那巴掌,也是我情急之下所为,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任何真相,一来是为了迷惑杨昌云,二来是时机根本不成熟。”
“现在他们安然无恙对不对,那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找我。”
“他们二人在牢中受了些刑罚,想必是躲在暗处养伤去了,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如今定是痊愈了。迟迟不现身的话,也许是耶律齐的旨意,当时你失踪三日,那紫翎、紫羽等人定是给耶律齐送过信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不久大辽可汗便会出现在扬州城内。”
芳华的面色不对,宇文晟为什么全部知晓,不,确切说知道的太多,紫羽、紫翎她是吩咐过不能将自己的事情透露给耶律齐,可是她们还是会偷偷传递些消息出去,这件事自己是知晓的。宇文晟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是:“宇文晟,你安排人监视我。”
“我没有。芳华,身后保护你的人太多,要伤害你的人也太多。那耶律齐让你带回来的人,紫翎、紫羽武功不差,修冥、鬼狱也是高手,就连你那府上的管家,武功也非同一般。这些还都是摆在明案之上,淳于焱的那些人在暗中,他为你找寻神医的事情我也知晓,那日你会出现在府上,看来他已经为你把神医找寻到了。你看他们都在保护你,我自然也有权利保护我的妻子。”
宇文晟这么解释,芳华脑中一片空白,管家也是武功高手,为什么她不知道,淳于焱的人也在暗中保护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察觉,宇文晟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为何从来不告诉自己,她一直以为自己瞒着所有人做事,没想到,反倒是自己被蒙在鼓中。
“我府上你也监视!”这话中有些恼怒。
“我没有监视你,这些都是在保护你,我们任何人都不想你受到伤害,可能做法不同,但都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既然淳于焱找的神医已经到了,我这就宣旨让他进宫,为你治疗眼睛。”
“够了,宇文晟你把我当傻子,原来从头到尾我都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芳华知道真相之后没有任何欢喜,而是觉得难过。
“你,当初我瞒着你不告诉你真相,就怕你这般想法,如今你果真是这般。耶律齐他们在你心中或许是朋友,可是在我心中他们是情敌,华儿他们一个是姜国的太子,一个是大辽的可汗,哪个不是野心勃勃,你心性单纯,被他们骗了都不知晓。”
“骗我。哈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被杨文秀那般折磨,救我的人是耶律齐,为了让我重见光明,费尽心思为我找寻光明的人是淳于焱,而你宇文晟,到底为我做过什么,你除了伤害我还有我身边的人,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又岂能什么都没做,我由着你的性子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说你要报仇,我不阻止,那刘茹之事,是你安排,今日云晚衣欺负了你的丫鬟,我废除她的位置为你出口气你暴露了紫翎、紫羽等人的真实身份,明日的朝堂会掀起怎样的风波,你可曾想过。新进宫的所有才人,都是我为你准备,想让你扩充后宫势力。就连阿松,我也准备让他荣升为御医,以保你后宫之路无忧。我做了那么多,你可曾真正理解过。误会我杀了修冥,以死相逼不愿见我,禁足之时你跟着淳于焱离宫,你可知若是被杨家发现,朕如何能保你周全,如今朕对你百般纵容到最后却成了你恨朕的理由。”
其实这些话,宇文晟并不想告诉芳华,可是看着如今他们之间越走越远,亦如他所言,再不解释,他们两人只怕是再难重修姻缘,芳华觉得心痛,他的心更痛。
显然芳华没有猜到所有事情背后的真相会是这般,原来,原来他们之间从头到尾都在相互怀疑,倘若能给彼此多一点的信任,也不会走到现在的这般田地。
“母后离世,你怨我不信你。如今你秦芳华被仇恨迷惑了双眼,又可曾信过我。朕,已不想再多说什么,所有事情朕已经解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该怎么做你衡量罢了。”
宇文晟心中难过,他没有想到解释了真相之后还是这般,不愿在此多逗留,起身离去,云晚衣给的惩罚也够了,剩下的事情还是让她慢慢想吧。
芳华耳边开门声响起,宇文晟头也不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