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追寻

沈司宇打电话给纪文楷:“你不是说让我休息吗?把之后两个月的活动都推了。”

沈司宇丢下这句话, 就马上飞往米兰,循着当年一样的路线,去一样的地方。从米兰驱车一个小时就到了道罗麦特山, 这一路他一刻都没有停歇。

他到道罗麦特山的时候, 距离他看到古安萱发照片的时间已经快两天了, 他不确定她是否还在那。

道罗麦特山依旧巍峨耸立, 一眼望去山底下都是长满青草野花的山坡, 再高一点的山腰上长满了树,房子沿着蜿蜒的道路建在两边。这里还是当初那个宁静的地方,还是那个童话世界里山脉。

好像一切不变, 再次踏上这里,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他无暇欣赏这里的美景, 到古安萱有可能去的地方找她。之前古安萱让他对着当年那些偷拍的照片讲当时的心情, 他直觉她会去照片里的地方。

当年因为得罪裴元海, 业内开始谣传他这个新人和裴元海的关系,难听的话就当着他的面说, 他在剧组也是被人指指点点,所有人都带上有色眼镜看他。他受不了,一气之下逃到了国外,来到道罗麦特山。这边是一个乡村,他想人不会太多, 不会再听到那些话。刚来这里的时候, 他也无心看风景, 只是想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待着。

他觉得烦闷压抑, 百无聊赖的走在那些乡间小路上。路过一个小教堂, 忽然看到一个女生独自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异国他乡看到同样肤色的人,他不禁停下脚步。

那女生拿着相机, 时不时拍拍周围的风景,但总是低头的多,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

心情不好,同是天涯沦落人。

也许是失恋了?他当时猜想。

那女生长得很漂亮,会是失恋吗?他觉得自己实在无聊,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去猜想一个陌生人的遭遇?

他只笑笑,就转身回去。

来这里他根本没有规划什么,睡到自然醒,出门之后朝和昨天不同的方向走。沿着路走出一段还是当地的民宿。路上也有一些人,是当地人,也有外地游客。才走了几分钟,他又看到了那个女生。

她在一座房子外逗一只小猫玩,玩了一阵拿起相机给那只猫拍照。

看着她,他又停下了脚步。那女生往前走,他也跟了上去。她去了山腰上的树林,在树林里裙子还被树枝勾住了。她停下来,蹲下去整理,头发很长挡住了一点视线,就顺手挽在耳后。

他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忍不住对着那女生拍了几张。那女生站起来时好像朝他这边看了看,他有些心虚,拿着相机马上转向另一边,假装自己在拍风景。他庆幸自己带着帽子,不那么容易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树林里有其他人在写生,也有当地人在这边的石凳上聊天。她逛的很慢,在这个不算很大的小树林里,一路走一路拍,一逛就逛到了下午。他一直跟着,拍风景又拍她,竟然也不觉得无聊。傍晚到了湖边,她还是拿着相机拍那湖光山色。湖水清澈见底,她蹲在铺满鹅卵石的岸边,拍水下的风景。她蹲在湖边,旁边有人不时走过她也不动。她伸手到水里,捡了块鹅卵石。

她把鹅卵石拿在手中,稍稍举起,晶莹的水滴慢慢滴到湖水中。一些湖水顺着流到她手腕处,又回到湖里。当时正是黄昏,阳光照过来,她的手和那鹅卵石映着夕阳,晶莹透亮。她看了一阵,拿相机拍下了手里的石头。

大概是累了,她坐在湖边那充满岁月痕迹的木椅上,安静的望着湖面。

他突然想认识她,但又觉得自己可笑,不过是过客而已。晚上回到房间,他后悔了,为什么不去呢?她明明吸引了自己,让自己鬼使神差的跟了她一天。那天晚上他对自己说,要是明天还遇到她,就过去打招呼。

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已经忘了来时的心情,满脑子都是那女生。

隔天他起的很早,期待能再遇上她。可是上天好像开玩笑似的,他逛看一上午始终没有看到她。他后悔又心急,去没去过的景点找,可是也不见她。天色渐晚,他返回民宿,当地有个庆祝活动,他也去凑热闹。还没走近那人群,就看到了他找了一天的人。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可那女生离开了她所站的地方,走进人群里,人群两边都是民宿住所,地方并不大。可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了。

不见她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还是在等,在那里找,但她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再出现过。

后来古安萱告诉他,她早就发现他跟着她了,一开始她没在意,后来越想越害怕,那天晚上连夜换了住的地方躲他,第二天清早就离开道罗麦特山,回国了。

那一段经历,好笑,尴尬,遗憾,又带着甜蜜。

走在这些充满回忆的地方上,当年的一幕幕清晰的回放着,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青涩他们。那年他19岁,她18岁。

可是现在,他已经把这个地方走遍,还是没能找到她。

难道又走了吗?本来带着希望再次踏上这个地方,可现在只有无尽的失落。

他再去看那条微博,他就站在她拍照的地方,他也在那里拍了一张。

他不知道要再去哪里找她,又在道罗麦特山待了好几天,每天等她发微博,只能从上面追寻到她的足迹。他想通过那微博联系她,可又怕她会像之前一样把他们之间的联系再一次清除。

沈司宇回到米兰,想用飞镖的方式决定下一个去的地方,就在飞镖扎在罗马的时候,XSY告诉他,他该去瑞士的卢塞恩。瑞士临着意大利,从米兰过去不远。

他想,已经离她很近了。

这次的微博,古安萱配了好几张图,多是卢塞恩的著名景点,还有不知名的小地方。只隔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很大可能还在。他对着照片走了廊桥水塔、狮子纪念碑和穆赛格城墙,又在卢塞恩城市街道里寻找,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走了大半天,他没找到古安萱,却在湖畔旁看到一家店,是摄影工作室,上面写着“XSY Vision”。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不是什么巧合,这一定是她,只要等在这里她一定会出现。可是那间店现在关着门,没有人。他不再满城市的跑,就守着这家店。

夜幕降临,旁边的店亮起灯,湖畔也打上了灯光,用灯彩点缀,这个美丽的城市又焕发了另一种迷人的风采。旁边不远就是咖啡店,座位连着遮阳伞就临湖而放,坐在那可以看到他等待的那家店。

他问了这边的店员,店员告诉他这间摄影工作室最近才装修好,还没开业。负责人应该是个中国女孩,她通常都是早上十点后才过来。

那家店与周围格格不入,黑暗一片。

他点了些东西,就一直坐在那里,甚至没想过要去酒店休息一晚。等到深夜,那些店面一家接一家关灯,咖啡店也打烊了。那里由热闹转为寂静,由灯火通明转为漆黑黯然。五月的瑞士晚上还是有些冷,他坐在那里,像个行迹诡异的怪人。

沈司宇还是在附近找了家酒店,把自己的行李放好。

沈司宇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或者说他没怎么睡,也睡不着。

临出门前,他站在镜子前,重新审视自己。他丢下前几个月的状态,让自己提起精神。

他又来到那里的时候咖啡店还没开门,周围没几个人,那间工作室也还锁着。

那个咖啡店店员看到他跟他打了招呼,沈司宇笑笑,又点了些吃的。

他看看时间,九点五十,古安萱应该很快就来了。不知道两人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她是否愿意见到自己,是否愿意回到他身边?还是她会自然的跟他打招呼,就像许久不见的熟人,只有不留于心的寒暄?

沈司宇紧张不安的看着表,一抬头,就看到古安萱抱着一个箱子走向那间店。她穿着黑色长风衣,牛仔裤,本来及腰的长发现在只到肩膀。还有,她瘦了一些。

真的是她,他终于找到了她。

古安萱径直走到店门前,放下箱子,拿出钥匙开门。

“安萱!”沈司宇叫着她的名字朝她跑去。

门已经打开了,古安萱回头,看到他,瞬间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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