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成很满意,很高兴。
在这些所谓的平民面前,逼着让他们承认他所认可的东西的时候,他总是极为满意,因为他没有他父亲的能力与头脑,注定做不到他父亲那般成功,所以只能用这种变态的方式,在让自己的价值得到体现。
他所认可的东西,就算有人反对,他也有很多种法子让那个人认可他的观点。
这些事情,都有手下去办,他身边跟着的这些人,都是他父亲汪大善人给他亲自安排的,在任何方面,都出类拔萃,所以他只需要招一招手,这些人便能懂得他的意思。
将他暗示的旨意执行下去。
至于他们怎样去做,他就完全不管了,事情有多少困难,他更不管。
所有的困难,都要他们自己去克服,他们若不能克服,就算汪大成不惩罚他们,汪大善人也不会饶了他们,一旦让汪大善人觉得你没有价值的时候,那这个人便离死不远了。
汪大成骄傲的环视四周,众人紧闭着嘴,眼眸中却又怒火。
他看到这些怒火,并不气恼,而是很高兴,他喜欢这种被众人怒火保卫的感觉,这些人也只能用眼神宣泄心中的愤怒,却不敢真的对他表示任何言语和行动上的不满。
此时,汪大成才能举得自己活的很精彩,很舒服。
他转过头来,盯着地上跪着的老汉,笑道:“看到没,他已经承认,我汪大成说多少钱,便值多少钱,所以你这把破琴也就值十两银子!”
老汉已经吓得涕泪交流,哭着道:“求公子绕过老汉一命,老汉真的需要钱去救命,这琴不能贱卖!”
这老头竟然执拗的很,就算已经吓得全身哆嗦的情况下,竟然还不松口。
汪大成顿时怒火冲天,快步上去一脚踢在老汉的腰间,将他踢得滚做一团,蜷缩在地上,张着嘴,深深的喘着粗气,嘴角已经慢慢流出鲜血,可双手却依旧紧紧的攥着那把古琴。
因为秋岚魂不守舍,双手抓着古琴一端的力道不过,老汉这一翻滚,便将古琴从她手中拿走了!
忽然之间,空空的双手,将失神的秋岚换回了现实,见老汉这般凄惨的模样,匆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然后盯着满脸横肉的汪大成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竟然打老人家?”
汪大成愣住了,周围的众人也愣住了。
在封江城,竟然有人敢这样对他汪大公子说话,这在近三年来已经从来没有了,他还记得三年前最后一次是封江一家贵族的公子,因为实在看不惯汪大成的所作所为,多说了一句话,让他感到不满意。
然后,这事传到汪大善人耳朵里的时候,他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这一笑的结果便是这一家贵族,全家族百十来口人,一夜之间被屠虐干净,没有留下一丝血脉,庄园更是被一把火烧成了废墟。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杵逆汪大公子的晦头。
现在一个普通平凡的黄脸农妇,竟然敢用这种指责的语气跟汪大公子说话,这实在让众人吃惊不少。
汪大成眯着小眼,盯着秋岚,冷冷道:“你这农妇,不是本地吧?”
秋岚不懂他的意思,点头道:“是呀,我第一次路过封江呢,景色真不错,好吃的也不少,尤其是那鲜花望月楼,更是有数不尽的美食佳肴,我都不想走了!”
她说的天真自然,如同一个第一次出门的农妇一眼。
围观的人群,看她孤陋寡闻的模样,不由得哄堂大笑,但有想到她得罪了汪大公子,接下来便要悲剧了,刚刚出声的笑意便冻结在脸上,心中闪过无奈的悲哀。
汪大成也笑了,只是却冷笑,声音也慢慢变冷了,说道:“那你也不认识我了?”
他向来粗枝大叶,根本没有发现秋岚话中的问题,一个打扮普普通通的农妇,竟然说鲜花望月楼的美食佳肴很不错,她以为这是什么?以为鲜花望月楼是路边的大排档不能?
这可是封江最大的酒楼,岂是一般农妇能够消费的起的?
汪大成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他身后一个一脸精明模样,身穿一身墨蓝长袍,手握一把铁骨铜扇的中年书生,眉头却轻轻挑了一下。
这人是汪大善人的亲信,是专门派来保护汪大成的高手,名叫段摇锦。
段摇锦今天的感觉很不好。
封江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晴空一望无云,瓦蓝的天空犹如被江海冲刷过一般,干净剔透,甚至微微荡漾的风,也吹的人舒心畅意,可是他再跟着汪大成出门的时候,便高绝有眼皮不停的跳,似乎是一种预兆。
他是汪大善人的亲信,是汪大成的守卫,就算心中有千般不愿,只要汪大公子要出门,他就算卧病在床,也要挣扎着爬起来,打足精神,跟在汪大公子身边。
否则,汪大善人绝对会责怪他。
段摇锦是读书人,也有读书人品性的傲性,就算他弃文从武,但性格上也有一个孤傲,虽然作为汪大善人的门客,愿意为他杀人,却又是也会看不惯汪大公子作出的一些糟糕事情。
在他眼中,汪大公子实在是块朽木,怎么雕琢都好不用处。
所以,他跟汪大成的关系并不和睦,但是双方都知道自身的需求和地位,也便看在汪大善人的面子上,不曾撕破面皮,不过那是未来终究要发生的事情。
段摇锦看到汪大成向老汉开价十两银子卖琴的时候,他便暗自叹气,以他的眼力,就算看不出这把古琴的真实价值,却也知道这古琴就算不值百两黄金,也绝不是十两银子能够拿下来的。
不过,他为人精明,绝不会搅了汪大成的兴致,索性站在一遍看戏,但是等秋岚冲出来的并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他便眯起眼睛,盯着秋岚一动不动,甚至连手中摇曳的铁骨铜扇都忘了继续闪动。
这一瞬间功夫,他已经将封江附近城镇所有的豪门府邸,全都仔细的想过一遍。
可以肯定,绝没有秋岚这般模样的人。
秋岚不曾注意段摇锦,皱着眉头望着汪大成,竟然似模似样的上下看了数眼,认真的摇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你!”
汪大成一愣,不死心的说道:“封江城的混世小魔王听说过吗?”
这名号虽然有些不伦不类,甚至带着一些贬义,但是他汪大公子却极为喜欢这名号,他父亲汪大善人在封江城莫不就是一个混世魔王?那他被叫做混世小魔王也是恰切的很。
秋岚摇摇头,说道:“不曾听说。”
汪大成不怒反笑,连声叫好,然后语气冰冷道:“原来还有人不曾知道我汪大公子的名头,那就不要怪你孤陋寡闻了!”
秋岚此时却扭过头去,望着老汉,轻声道:“老伯,你要卖琴吗?”
老汉嘴角流血,脸上涕泪交流,显得狼狈不堪,紧紧将古琴抱在怀中,点头道:“是啊姑娘,老汉急需用钱去救人呢!”
秋岚眼光一转,望着他怀中的古琴,眼中又是一阵失意,然后便往人群前沿的孤桐望了过来,后者无奈的摇摇头,走了过去,低声问道:“怎么?”
孤桐的身影乍从人群中走出来,段摇锦的眼光便狠狠的收缩的一下,他在秋岚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玄功气势,但是从孤桐的身上,却感到一股澎湃的剑意,犹如一把古剑被藏在剑鞘中,一丝剑气连绵不绝的从缝隙中露出,这露出的一点剑意却让他犹如看到一柄巨大的长剑,横亘在天地间般。
只需一眼,他的脸色变骇然失色,封江城何时出了这般厉害的人物?
秋岚伸出手小心拂过古琴,温柔而自然,与她此刻的外形格格不入,垂下头轻声道:“我感觉这把古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见过般。”
孤桐心头一震,他知道秋岚两年前的记忆都消逝,现在却对这么一把卖相古朴的古琴有着熟悉的感觉,难道这把古琴跟她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将老汉紧紧抱在怀中的古琴细致的看了几遍,可他从乐器无甚研究,自然看不住什么重要的线索来。但是他的眼神闪过光芒,却将老汉吓了一跳,以为孤桐也要抢他的古琴,忍不住浑身一哆嗦,将古琴抱着更紧了些。
见状,孤桐尴尬的笑了笑,问道:“老伯,这把琴你还买吗?”
老汉谨慎的盯着他,点头道:“买,不过必须一百两黄金,少一个铜子都不行!”
孤桐讶然失笑,说道:“当然,一百两就一百两,这把古琴我要了!”既然秋岚对着古琴有熟悉的感觉,他想如果买下来送给她,让她时刻带在身上,会不会唤起秋岚消逝的记忆呢?
这时间,他才恍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竟然都在记忆上出了问题。
一个是紫鸢,一个是秋岚。
老汉不曾想到孤桐竟然真的想买,一时间竟然像没有听到他的话般,不敢置信的问道:“那可是一百两黄金,可不是一百两白银,你莫要弄错了!”
秋岚忽然莞颜一笑,说道:“我桐哥哥才不会弄错了,这把琴我们买了!就一百两黄金!”
她对着古琴也是喜欢的很,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她便再也挪不开步伐,既然孤桐有意买下来,她心中也知道买来自然是送给她的,所以心中欢喜,不由得笑颜如花。
孤桐此时却没有笑,而是如同做了亏心事般,贴在秋岚耳边小声说道:“钱还够吗?”
别忘了,他的钱袋已经交给秋岚这位管家婆的手中呢,自己已经不知道还有多少钱了!
秋岚轻轻一笑,点点头。
老汉狂喜,匆忙将身下的白布收起,然后掏出一个长条布袋,将古琴装了起来,捧在手中,不由得眼中落出激动的泪水,这么离谱的价格,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愿意用百两黄金买这么一具古琴。
此时,他心中对孤桐和秋岚两人充满了感谢。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可是少爷我先要买这把破琴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有一种规矩叫做先来后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