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落水之后,莺莺不仅知晓了原先世界意识对自己的欺骗,还拥有了更多的自己相国府大小姐的记忆。
这些记忆有些只是很平平无奇的自己在一个寺庙为父亲做法事、服孝的记忆,有些则显得有些刺激——
她在那里碰到了一个书生。
一个长得非常白净、性子还颇有些软弱的书生。
那为什么说遇到这个书生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呢?
吃完午饭躺在榻上小憩的莺莺翻了个身,即使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有些平复不下来心绪。
因为那个书生会想尽办法地追求她。
而莺莺,由于当时对那个书生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再加上自己还在孝期,故而并没有真正答应那个书生的堪称狂妄的想法。
不过那个书生却十分死缠烂打,即使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无理的举动,仍然让莺莺感到烦不胜烦。
于是某天再次和那个书生“偶遇”之后,莺莺就很不客气地数落了那个书生一顿。
这一顿数落也是让莺莺觉得刺激的缘起。
莺莺再次翻了个身,想到了当时面对自己的疾言厉色的时候那个书生出乎她的预料的神情。
她本以为,身为一个久读圣贤书的男子,被自己这么数落一通,绝对会羞愧难当,之后没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或者更狠一点,那名书生会直接训斥自己无德。莺莺当时都想好如果自己被他这么骂的话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回击了。
毕竟自己可是大小姐,怎么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训斥,更何况这的确就是他的不是。
没想到,即使被自己这个小女子这么说,那个书生依然是一副恭维讨好的样子,还为他给自己造成的困扰诚恳地道了歉。
莺莺从小长到大,虽说遇到的男子并不多,可是她却也可以肯定,那个男子的性格的确是世所罕有的。
于是那名男子就这么在她的心里无意识地留了个印象。
虽然莺莺之后也没和那名书生做过多的接触就被世界意识送到了这个世界,她和他之间也只能说是见过几面,关系还不太好的陌生人,可这印象却总归是没有消去。
无他,因为那名书生当时在自己面前的姿态真的太……不像寻常男子了。
虽然莺莺不论是身为相国府大小姐时还是身为王昭君时,都有着极美的样貌,也都很受男子们的追捧,可是那名书生和他们是不太一样的。
莺莺能感觉出来,在那些男子的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个异常精美的摆件,他们对自己会追捧,只不过是因为得到自己会让他们增光罢了。
而在那名书生眼中,自己却好像是他的全部一样,因为据那名书生自己所说,他好像为了能多见到自己,都把赶考的行程耽搁了。
莺莺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一名异性眼中这么重要,或者说,这么平等。
而现在,莺莺突然发现,自己对呼韩邪的态度竟然与自己在那名书生面前的态度一样。
当然,这并不是指莺莺像数落那名书生一样数落呼韩邪,而是指莺莺在这两人面前时那放松而又信任的态度。
放松于他们永远不会伤害自己,信任于自己的任何要求他们都会实现。
莺莺躺平身体,愣愣地盯着帐篷顶的花纹。
大概是因为呼韩邪之前对自己太过百依百顺,给自己的感觉和那个书生太像了吧,才让自己在他面前时居然是这样有恃无恐的心态。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现在看来,大概是自己太过狂妄自大了,一个部落的首领怎么会和一个无权无势的书生一样呢?
自己现在不应该因为呼韩邪没有遵守他的承诺而生气,反而应该因为他居然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听话而惩罚自己感到庆幸才是。
之后应该调整一下心态,才好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
想到自己几天前构思的和香玉的美好生活,莺莺有了决定。
以后,自己就应该像顺着汉元帝那样顺着呼韩邪才对,这样最为保险,自己也绝对能更为舒心。
这么想的莺莺刻意忽略了自己心中隐隐的不自在。
如果今天晚上呼韩邪又来了自己的帐篷的话,她可真得想想应该怎么说才是。
大概,示个弱、求个情,接受那一个月的禁足期限?
莺莺自顾自地在心中想到,因为下定决心而不再那么费神、纠结的身体渐渐感觉到了困倦,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然而,再次醒来之后,莺莺却无比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在睡梦中换了个地方!
虽然只是睁开了眼睛,动都没有动过,不过莺莺无比确定自己的判断。
她睡前可刚刚仔细看过帐篷顶的花纹,明明就不是她现在看到的这样!
莺莺动了动身体,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被绑起来了,不由得更加惊讶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面对呼韩邪的时候有些过于放肆,可要说他会因为自己的顶撞就直接这么对待自己,莺莺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还没等莺莺想出个头绪,帐门被掀开的声音就吸引得莺莺将头转向了帐篷门的方向。
进来了一个如呼韩邪一般身材高大的男人。
见莺莺已经醒了,他露出了一个带着淫邪意味的笑容。
“哟,小美人儿,你醒了?”
虽然知道这么做不好,毕竟此时自己的小命可能都掌握在来人的手上,可莺莺还是不忍直视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真丑,还恶心,莺莺感觉自己的眼睛因为那人的表情而有些刺痛。
那人大概是误解了莺莺转头的意思,还以为她转头不看他是因为害怕,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兴奋。
“果然美人就是不一样,不仅能引得许多人争夺,连转个头都能那么漂亮。”
听到来人这么说,莺莺瞬间有了些底气。
引人争夺?看来他身后另有其人,可能也是那个人要求把自己掳到这里的。
这样的话,自己现在大概是绝对安全的。
莺莺复又扭过脸,鼓起勇气装出柔弱的样子询问进来的那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掳到这里?”
“我是谁?”
来人颇有些玩味地笑了。
“我是谁不重要,说出来你也不认识,至于为什么要把你掳到这里嘛……”
他拖长了声音,见莺莺面带急切地看着他,这才慢慢悠悠地说出了后面的话。
“不知道贵人多忘事的小美人还记不记得那被你伤透了心的尚书令五鹿充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