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显昊看着她目光那样决绝,他信。
不过,那又怎么样?
“除非我死了,我才会放手!”他也同样扔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吃不吃早点随你。”说着,梁显昊就往外面走去,看都没看严禧一眼。
严禧有些颓然,他终究是不肯放过自己。
望着那扇被他冰冷摔得山响的门,眼泪再一次不争气滑落脸颊,她几乎是抱着侥幸地朝着门口走去,用手试着打开窀。
果然,一切都是枉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门此时在里面是打不开的。
严禧放弃了,她有些泄气地将手收了回来。
忽然,一直没有响的手机,忽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严禧看着上面的号码,犹豫了很久,她现在不太想接电话,但是铃声就那么一直不肯停歇地哼着曲儿。
不得已,严禧还是勉强拿起了电话,接听。
“严小姐,我是康俊,今天办离院手续,你过来吗?”那边声音客套,带着点笑意,是康俊一贯的语气。
严禧没有想到是他打电话过来,听他那么一说,她才记起昨天下午和他商量好今天上午给父亲办离院手续。
于是严禧赶紧摸了一把眼泪,调整好声音,尽量不让康俊听出点端兒,她道:“我可能来不了,单位有事儿等着我处理。”
“那没事,来不了我也能处理好,房子已经给伯父选好了,在离你家不远一个小区内,到时候你去看他也方便。”康俊在那边高兴地说道,不过又接着冒了一句,“对了,严小姐,你嗓子怎么了?”
再怎么掩饰,还是不能掩饰变得离谱的声音,沙哑地难听。
“没什么,一点感冒,嗓子不舒服。”
“那你多注意,我去办出院的手续。”
“嗯,谢谢。”
康俊在那边呵呵笑着,“别谢我,这都是周总的心意。”
严禧没有没说话,“嗯”了一声,两个人这才将电话挂上。
这时,房门又在外面被打开了,此时又进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拎着袋子,走了进来,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严谨。
他上前朝着蹲在地上的严禧,说道:“严小姐,这是梁先生吩咐给你买的新衣服,希望你赶紧换上,我们接下来要去机场,我在外面等您。”
说完都还不等严禧发表任何意见,那人就走了出去,留下一个袋子在面前,袋子里面装着一个盒子。
严禧看在眼里,望着那个袋子出神,他现在是要做什么?
不让她走,不让她去上班,将她关在这里,还命令她换上他让人买的衣服,陪他去金城。
他这样强制地将她困固在身边,是想把她当做一只金丝鸟养着吗?
严禧想着,他是梁显昊他确实有那个能力,但是他再怎么做都不会令她开心的,她不会让他得逞,她要让他知道自己是那么不容易被他摆布,也让他知难而退!
严禧拿出盒子里一件白色的裙子,也不管它到底有多好看,多么昂贵,她拿着它径直塞进垃圾桶里面。
然后满意地拍了拍手,拎起地上的包包,朝着门口走去,敲门。
很快,门就在外面被刚刚那个表情严肃的男人打开。
他看着严禧原封不动的一身着装,有些惊讶,“严小姐,您……”
严禧伸出一只手,让他停止讲话,“不是要去机场吗?”
“可是……”
“不用可是,你要是再可是,我就不跟你走,我相信你也很为难。”严禧说道。
表情严肃的男人,看着严禧,有种没办法的样子,他想起自己的上司梁显昊叮嘱过他的,她脾气不好,尽量都由着她,只要她不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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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好,请您跟我来。”一边说道,一边想,梁先生说得没错,这个女人的脾气确实不太好。
严禧跟着男人一路走向楼下,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酒店门口,横放在那里,知道她的到来,专在那儿等着她。
司机下车,绕过车身,主动给她打开后座的车门,隐约地她还可以看见梁显昊那条颀长的腿。
严禧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朝着后座走去。
“严小姐,请。”司机礼貌地说道。
虽然,严禧对去金城后充满未知,但是她已经做好最好的打算。
他想要的,她可以给,但是她不会和他在一起,不被家人祝福的爱情,她是永远做不到奋顾身和他相爱。
大概她就是这么世俗的,什么天涯海角、刀山火海般的爱情与她无关,因为她从来都是一个没有冒险精神的人。
严禧坐上了车,梁显昊就坐在旁边,反正昨天的过期早报,见严禧坐了上来,他侧过头,以为她换上了那件他专门选的白色裙子,可是看着她还是穿着那身简单的衬衫短裤,他就不经隆起了眉头。
但是想想,她能来就好。
不知不觉,冰冷的面孔上,竟还算有些满意,他转过头,试图找着话机,问道:“饿吗?”
严禧转过头看他,目光犀利,刚刚不顾一切把她往死里整,现在却露着笑脸,问自己饿不饿,她是听错了吗?
很显然严禧没有领梁显昊的情,当着司机在场,就扔下一句颇为挑衅的话,她道:“梁显昊,你听清楚,我同意跟你去金城,是念在五年前我对不起你的份上,你想把我怎么样也好,整死我也罢!”
“但是……只要这件事一完,我回到龙城,我就希望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也不要对我好,因为你会无功而返。”严禧道,语气生硬。
听完,梁显昊的脸上一片哑然,他将头转向车外没有看她的脸,司机在前面虽然也将这些话听在耳朵里,背杆打得笔直。
车子发动,行了一会儿,望着车窗外的梁显昊终于转过来了头来,他看着严禧,目光深邃不明,嘴角却勾着异样的笑容,“好啊,我同意。”
异样的笑容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诡异?得意?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结果,严禧在心里总结。
但是只要他同意,她这次可以舍命陪君子!
到了金城,梁显昊便忙着去谈他的生意,严禧则被来接待的人带往酒店。
一呆便是几个小时,不一会儿便迎来了金城的夜晚。
金城的夜晚似乎来得早那么一个小时,不到七点的时候,天空已经变成了灰暗,华灯初上,五光十色,五彩的霓灯蔓延在黑暗的尽头。
金城也很大,同龙城一样,是个寸金寸土的一线城市,高楼大厦修的嵯峨峥嵘。
下午的时候康俊来过电话,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严禧对他依旧报以谢谢。
也有服务生送来餐点,但是严禧没吃便让她拿走了。
一直到了九点多钟,终于有人在敲门,她说自己是,秦秘书。
严禧上前去开门,见秦秘书依旧是那身女士西装,她对她态度依旧客气,稍显柔和,因为严禧其实看得出来,秦秘书不是那种本身就很温柔的人。
“梁先生让我来接你去一个地方,他在那儿等你。”
“什么地方?”严禧好奇。
“梁先生刚和别人谈完生意,现在请那些人去喝酒,他一个男人那里不太好,你去给他撑撑面子。”秦秘书没有直接说着地方,而是一番委婉的解释。
严禧听懂了,夜-总会。
“行,没问题。”她现在尽量满足他。
秦秘书见严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立刻叫住了她,“对了严小姐,把这身衣裳换上。”秦秘书递过手中的袋子。
严禧看着白色的袋子里有一件紫色的裙子,“行,我换。”
说着严禧拎着袋子,秦秘书笑着道:“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就走了出去。
严禧换上了这件紫色的裙子,想着既然是给梁显昊撑面子,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于是她想了想还是将稍显凌乱的头发盘了起来,在头上扎了一个“丸子”。
此刻,干净的颈脖,显得有些优雅,她整个人仿佛也年轻了几岁,可是上面还是有遮不住的乌青。
于是她只好在上面涂了一层重重的粉底。
严禧走了房间,跟着秦秘书一路往梁显昊所在会所的赶过去。
其实每个会所大致都差不多,外观豪华亮丽,里面也是一样,当然你也可以称作它里面,奢靡铺张。
下了车,秦秘书一直领着严禧到了梁显昊所在的包厢,她才在这个时候离开。
严禧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没有开始放音乐,几个和梁显昊差不多大的男人坐在里面正在喝酒,身边都坐着女人,唯独他还没有。
而就在此时,严禧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个熟悉的面孔,也是在一群人中最先发现她的到来。
“哟,厌小姐,巧啊!”还是一样的声调,只有他永远把二声和四声分不清楚。
随着他的声音,周围的人都将头抬了起来,看着走了过来的严禧,梁显昊也一样。
“你来了,过来坐。”他脸上绷着笑容,怎么看都有些不自在。
严禧走了过去,旁边的陈野自然搂着他身旁的美女摞了一个位置给她,而她正好,坐在了他和梁显昊的中间。
严禧刚坐下,他就用手捅了一下严禧,道:“可以啊。”他一边说,一边给严禧比了一个大拇指,脸上挂着似坏非坏地笑容。
严禧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没办法,当时他也是亲眼看见她和周处劲在一起的人。
她也懒得解释。
梁显昊一直在和另外两个人说着生意上的事情,没太顾上和严禧聊天。
忽然,这个时候有其中一个站了起来,主动活跃气氛,打圆场道:“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别谈生意上的事儿,今天只管开心!”
是的,生意的上事儿还得留在会议桌上去谈,这里只是用来联络感情的。
大家同意那人的话,服务生开始在这个时候启酒、倒酒,有女孩子开始主动献唱。
梁显昊靠回来沙发上,仍旧没有转头同严禧说上一句,他的目光笔直,根本就不知道他望着某一处,浑身散发着一种冷漠。
严禧转过头看他,这样精致的侧面,深邃的目光似乎带着一点点失落,她的心又在时候一收缩。
严禧怕自己忍不住心疼,只好将目光收了回来,可是余光却看见他颈脖上的抓痕,那是自己留下的,虽然他穿着西装,领口的衬衫紧贴着他的皮肤,可还是有痕迹遗留在外面。
此时有人过来敬酒,梁显昊才从一个人的沉寂当真缓和过来,他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严禧明白这个时候应该跟着一块儿站起来,毕竟她在心里答应自己,在金城尽量满足他。
陪着他将对方敬来的酒一块儿喝下,然后又陪着他去轮番喝了一圈儿,坐下的时候严禧发现竟然有些头晕。
她酒量不错,可是就在这么几杯酒晕了起来,大概是一天都没有吃东的原因,再加上她的胃今天不舒服,嗓子也难受。
梁显昊也坐了回来,依旧没有同她说话,他今天仿佛有很多心事一样,周身散发着一种阴暗。
大概知道这事最后的在一起,接下来便是真正的离别,所以会不开心吧?
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这时,陈野不知道跟旁边的女孩儿说了什么,那个长相乖巧,女孩子便走了梁显昊的面前,乖巧地请求,“梁少,可以邀请你跟我唱首歌吗?”
梁显昊冷漠的将目光侧了过来,他看着面前的陌生女子,却是欣然答应了。
选的歌,不偏不倚,正好是那首《吻和泪》。
悲凉的音乐刚刚想起,严禧心中神经忽然就紧绷了起来,一根弦在心底颤了起来。
吻和泪是她五年前和梁显昊最喜欢唱的歌,男女对唱。严禧望着梁显昊的背影,只看得见他白色的衬衫,颀长的身子,仿佛遗世而独立。
女生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轻缓而柔和,带着一种伤感:
整个我的人整颗我的心,交给你的时候;
有白色的梦有红色的情,单纯而又执着;
轻轻挑着我的黑发,你是这样温柔;
……
接着便是梁显昊醇厚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好听,一如既往都是。
春天来的风春天开的花,秋天悄悄飞落;
像从前的你和现在的你,转变后的冷漠;
……
听到这里,严禧竟觉得太过写实,这不就像现在她和梁显昊吗?不知道他此时唱着这样的歌是什么感受。
总之自己的心,跟着每一句歌词,都是一种揪心的疼,当然也觉得心虚。
就在严禧强忍着眼泪的时候,旁边的陈野突然骂了一句,“这他妈姑娘选的什么歌!让她逗人开心都不会!”
说完,忽然他转过头看着严禧,竟恰好发现她眼眶中的晶莹异常的亮,他尴尬地看着严禧,终于开口问道:“你没事儿吧?”
严禧像被人窥视见自己的秘密一样,她也同意感到尴尬,生生地将眼泪憋住,对着他道:“我去趟洗手间。”
陈野看着严禧,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在怎么了?她现在不是和梁显昊在一起了吗?哭什么?
严禧几乎是逃一般走出了包厢,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了洗手间。
将自己藏身在里面,眼泪如决堤般了涌出来……
往事历历在目,她记得当时情形,他说他在文艺这方面,虽说不是样样精通,但是却什么都会,比如唱歌方面就只会这一首。
当时自己还笑着问他,“那你除了唱歌还会什么?”
“会吟诗,但是现在好像只记得一首。”
“哪一首?”
“白居易的长恨歌,记得最清楚的两句是: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暖帐度***……”
“好了,你别念了!”她红着脸说道。
这些她都记得,犹如昨日刚发生的事情……
严禧在洗手间里不知道呆了好久,反正她是等心情平复地差不多的时候,才洗了手和擦掉脸上的泪痕才出去。
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整个人愣住了,她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头晕目眩看错了,竟看见周处劲跟人勾肩搭背地走出了洗手间。
她愣在了洗手间的门口,努力地睁大眼睛去证明自己是看错了,周处劲明明在龙城,这里是金城!
可是他身边的那个人她记得,他来过龙城,也是在这种地方,姓……陆来着。
严禧恍然大悟,站在竟有些不敢动了,不想让周处劲发现自己在这里。
可是,进出的小姐不免对严禧不满意,性子不好的,对着她说了句,“让让啊,别挡门口啊!”
严禧不由得往外面迈出了两步,这一迈正好让严禧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周处劲的目光,他喝了酒,目光异常的亮。
严禧立刻停住了身子,以为他认出了自己,可是就在她刚刚这样以为的时候,周处劲就不假思索地将目光收了回去,看见她就跟看见了陌生人似的。
继续跟着那个陆少谈笑风生般离开了。
严禧望着两个高大的身影,刚刚只是回光返照吗?是她看错了吗?可是,那明明就是周处劲和那个姓陆的人,虽然自己头晕,但是视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难道是周处劲没有认出自己?严禧想着。
应该是吧?不然他怎么会看见自己不跟自己打招呼呢?
不过正好,他没认出来正好,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才不想被她发现。
想着,严禧整理了一下心情,朝着梁显昊在的那个包厢走去。
再进去的时候,音乐再不是那么柔情动人,已被换成了流行的慢摇,梁显昊已不再是她认识的梁显昊,这一次是真的陌生了,心情不似刚刚那么如针扎的疼,而是被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她的身上,险些让她一头栽倒地上!
她不敢相信,梁显昊居然搂着刚刚陪他唱歌的女孩,在墙角里吻了起来,他们吻得缠绵、深情、忘我,就像是一对深陷爱河的恋人。
严禧的心口又是一阵难以呼吸的疼痛,昏暗奢靡地灯光不停地变换,严禧只觉得偌大的包厢一时间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耳边充斥着恬噪的音乐,对于她来说就像尖锐的轰鸣,刺得她难受。
严禧懵了,看着沙发上的人都跑到中间去跳舞,上面没有一个人,挨着自己手这边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陈野望着严禧,一脸无辜,“这可不是我叫她去的,他们自己亲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