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又是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还是白骨累累、血迹斑斑的地面,还是猫们的厮打声,还是血溅出来和躯体倒下的声音。

我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音爪百思不得其解。这已经是她不知第几次造访这里了。并且每一次在这里,她都会看到那双诡异的琥珀色眼睛——现在,它正漂浮在她的身后,死死盯着她,像是在看一只肥美多汁的猎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时,她觉得有一只脚掌在她身边推她。“别烦我,我还没睡够呢!”她不满的嘟嚷着。“快起来啦!你忘了今天我们要黎明巡逻了吗?”耳边传来梦爪熟悉的声音。被她这么一提醒,音爪突然把这事记起来了,“对哦!”她一激灵,从窝里爬起来,就朝外面冲去。

在巢穴外,一片冰天雪地。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高岩上族长巢穴的下方,音爪看见了正在等候的浅星、铃兰尾、漪翅和灌木条。她叫上梦爪,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音爪跟随着浅星,在树林里行走。脚下冰冻的雪使她的脚掌刺痛起来。这时,她看见一只老鼠在不远处的一棵山毛榉树下啃食一枚坚果。她立即伏低身子,朝那只老鼠潜行而去。在一下致命的扑咬后,那只老鼠已稳稳地吊在了她的嘴里。

“干得好!”音爪循声望去,发现漪翅正赞许地望着她。音爪自豪地挺起了胸膛。她在原地挖了个坑,把老鼠埋进去,准备等到巡逻完后才来把它带走。

走到边界旁时,灌木条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你们看!”他用尾巴指着地上的一只画眉鸟残骸,“有猫在我们的地盘上偷猎!”浅星走过来,仔细地闻了闻地上的气味。她的眼睛里迸发出怒火:“是羽族!”她愤怒地咆哮,“他们在我们的领地上偷猎,还在这里把猎物吃掉了!这不是一名合格武士的作风!他们甚至不先把猎物带回族群。”

音爪只感觉全身的鲜血都在沸腾。羽族!她想起上一次战争时,她一爪杀死了狼掌的事。当时,羽族的族长落叶星曾无比怨恨的告诉她,羽族和月族从此势不两立。他们肯定是找麻烦来了。

但她没有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

灌木条愤怒的嘶叫着,想冲过边界,去找羽族算账。浅星和漪翅合力拦住了他。“现在还不是时候,”浅星朝他摇摇头,喵道,“在他们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前,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会惹来**烦。”灌木条这才平静了下来,但他仍在愤愤不平的用爪子挠抓地面。音爪心中一阵慌张:天哪,四大族群之间的关系都恶化到这种地步了,我该怎么办?她无助的自言自语。

音爪就这样闷闷不乐的跟着巡逻队,走回了营地,连那只老鼠都忘了拿。

回到营地,浅星二话不说,马上跳上高岩,大声呼喊——

“所有能自行狩猎的猫到高岩下集合!”

等所有族猫都在高岩下站好后,浅星才开口道:“族群之间的矛盾已经越来越多了,今天我们在边界巡逻的时候,发现在月族的领地内,竟然有羽族猫吃剩的画眉残骸!”

猫群中爆发出一阵震惊的呼声。几乎所有猫都在议论,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干脆大声喊了出来:“羽族猫都是狐狸屎!只会偷猎物的武士算什么武士?”浅星制止了大家的议论。她说:“在这以后,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如果见到羽族猫出现在我们的领地内,一定要向我汇报。”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他们一意孤行,决意要占领我们的领地,那我们将不得不——”

“以死相拼!”

开完族会后,猫群正准备散去。这时,柠翅在她的伴侣鸿飞的催促下,朝浅星面前走来。音爪清清楚楚的听到柠翅的抗议声:“这件事就不要说出去了!你刚才没听到吗,族群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族群在缺少一名劳动力了!”“不,你必须说。”鸿飞温柔的劝她,“幼崽是族群的新希望,你如果不告诉大家,继续履行武士职责,你肚子里的幼崽就得不到很好的照顾,就无法成为优秀的武士。”他说着,轻轻地把柠翅推到了族猫们的面前。

“柠翅又怀孕了!”他自豪地宣布,柠翅在一旁不好意思的站着。族猫们在一旁议论纷纷。音爪心里明白,现在确实不是个生幼崽的好时候。四族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大混乱,而在这种时候出生的幼崽,不仅可能得不到足够的照顾,还可能被随时会爆发的战争夺去生命。而身边的族猫们看起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柠翅的幼崽们来的真是太不是时候了!

这时,浅星说话了:“柠翅怀孕了,这是件好事,这意味着族群有了更多的力量,有了更多的武士。”她的话语中充满温暖,刚才还紧张不已的柠翅慢慢放松了下来。“但是,”她接着说,“现在生幼崽还有一个麻烦,就是我们将花费更多的精力去保护新生幼崽。不过没关系,我们都一定会尽全力保护本族的幼崽!”还在低声议论的族猫们听见这句话,都把低语声改为了赞同声。

族会结束后,音爪和梦爪一起去猎物堆取了猎物。吃东西时,梦爪悄悄地问音爪:“嘿,你觉得柠翅的幼崽车能够为学徒以后,我们会当他们其中一个的老师吗?”音爪没有回答她,她的眼睛正凝视着前方。

那里有一只黑色的公猫,正背对着她们。突然,他猛地转过身子,音爪瞬间惊呆了:挂在他脸上的双眼,是——

那双琥珀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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