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风殿内,烛光幽暗。穿过前厅,是卧室的样子。入眼处一层层的帷幔垂落至地上,柔然的铺设开来。石案上熏着一炉龙延香,香气萦绕在整座大殿里,轻轻嗅去,有一种异常庄严的感觉。
整座殿内都没有侍女,唯独卧室里面站着一名小太监。
藏蓝袍男子走进去的时候,那小太监连忙走上来行礼。
脸上似乎还带着欣喜,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瞅了慕夕一眼,见藏蓝袍男子抬了下手,他便垂着头,退到一边去了。
慕夕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只见一名面色苍白,容颜苍老的老者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他的头发已见些许的花白,只是那眉毛十分的锋利,闭着眼睛的时候也能给人一种威慑力。
藏蓝袍男子转头对慕夕道,“药箱工具阿月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你先帮皇上号脉。”
皇上?
果然是皇上。
慕夕心里暗暗惊讶。虽然她一直在猜测着,但没得到确定的回答,都不敢妄下定论。
她认真听着男子说话,将所有该注意的细节都牢记于心。
床上的老者似乎被他们的说话声音吵醒了。微微的睁开眼睛。
“逸儿?什么时候来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厚重有力。
藏蓝袍男子走到床前,嘴角一弯,单膝跪下,道,“皇上。逸儿方才遇见一名懂医的女子,想请她来给您看看。”
说着,藏蓝袍男子往旁边让了让。
老者微抬眸子,沉寂的目光扫向慕夕。
可是,当他看清楚她的面目时。那双幽深如寒潭的眸子顿时迸射出不可置信的惊异来!
慕夕微笑着看着他,学着藏蓝袍男子那样行了一礼。
抬起头的时候,就见床上的老者挣扎着要站起身。
他一边嘴唇颤抖着,一边死死地盯着慕夕看。
“你是谁?”半晌后,他脸上的神色恢复如常,眸中的沉寂散去,转而换上了一抹冷厉。
慕夕被他瞪的有些莫名其妙。心道。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是给你来看病的啊?如此深仇大恨的表情是闹哪样?
想归想。但知道他是皇上,慕夕还是毕恭毕敬回答道,“民女慕夕。善于医治疑难杂症,特意来给皇上问诊的。”
“你到底是谁?”那老者根本没有把慕夕的回答听进去,而是再一次冰冷的质问道。
慕夕皱了下眉头,抬起头来。看向他。
藏蓝袍男子似乎也察觉不大对劲,眼神变换了下。转头唤道,“皇上?”
那老者这才回过头去,看向藏蓝袍男子,眼神中是质问的色泽。
慕夕见状。说道,“民女是应邀来给皇上问诊的,若是皇上对民女有疑心。那么民女大可这就出宫去。”
说着,便要起身往外走。
“慢着。”老者起身。坐在床榻上,“你戴了面具?”
慕夕一头雾水,什么戴了面具?摇头道,“没有啊。”
“南珂在哪里?”老者不确定的问道。
慕夕眸子一亮,但突然想起来白子仙说过的话,立马掩去眸中神色,继续装作无知道,“我不知道。”
可是她眸中那一瞬的颜色,还是落入了老者眼中。见她否认,老者淡淡一笑,也不追问,只道,“你会治病?那你给朕看看,朕这是得了什么病?”
见皇上似乎不再追究什么,藏蓝袍男子冲慕夕打眼色,示意她快去。
慕夕莞尔一笑,将药箱打开,取出问诊的器材,这才细心的给老者检查起来。
阿月等在前厅,那小太监在一旁准备着茶水。
藏蓝袍男子坐在桌前,看着慕夕做一些奇怪的检查。
半盏茶功夫过去后,慕夕站起身,神色有些凝重。
藏蓝袍男子忙问,“如何?”
慕夕有些踟蹰,不知当不当讲,她迟疑的看了一眼老者,又迟疑的转头看向藏蓝袍男子。
老者心里似乎已有准备,和蔼一笑,“有什么就说什么,朕心里有数。”
慕夕点了下头,说,“皇上是否总感觉疲累,腰膝酸软无力。偶尔还会有心悸盗汗的感觉?”
老者道:“不错,这种感觉近来愈来愈频繁了。”
“而且越来越嗜睡,提不起劲。”慕夕接着说道。
老者点头,“姑娘查出是什么原因了么?”
“皇上这是肾炎。”慕夕道。
肾炎?蓝袍男子第一次这个词,有些不解,询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慕夕想了想,这古代的人似乎并不知道肾炎是个什么玩意儿,自然是听不懂。
如何解释呢?
她有些为难。
老者思索了下,问道,“姑娘可否说具体些?”
“大概就是,腰出问题了。”慕夕想了想,“皇上总感觉疲惫无力,是因为腰部的器官出了问题。”
“腰病?”老者微微点了下头,“如何根治?”
“皇上的病拖的不是很久,大概三个月可以治好。”慕夕取出纸笔,开始写药方。
藏蓝袍男子有些不可置信的凑上来,“你真的能治好?”
见他满脸的不相信,慕夕轻哼一声,道,“信不信随你。”
藏蓝袍男子被她的话一噎,脸色有些尴尬。
老者见状,咳嗽了声,“逸儿,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跟慕夕姑娘说。”
慕夕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但也没有拒绝。
藏蓝袍男子退出去后,站在屋角的小太监也被打发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慕夕和老者俩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你为何而来?”半晌后,老者开口问话。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极为严肃,目光锐利的凝着慕夕。
慕夕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咬了咬嘴唇,豁出去道,“放了白子仙。”
老者似乎并不差异,他脸上的神色舒缓了些,“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白子仙是死囚。你可知道你说了这句话,随时惹来杀身之祸。”
慕夕两眼灼灼,淡定的说,“我知道,但我知道你为了引出南珂公主,所以才将白子仙囚禁,你不会真的想杀了他的。”
“哈哈。”老者笑道,“说不定,我的确想杀他呢?可是他害得我与女儿二十年都不得相见。”
慕夕不说话,定定的看着他。
俩人眼神接触,谁也不退让。
老者唇角一弯,沉声道,“你与白子仙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说不定我会愿意放了他。”
慕夕有些不确定的说,“此话当真?君无戏言,您该是知道的。”
老者点点头,示意慕夕说。
“白子仙是我亲爹。”慕夕坦言道。
老者眉头皱起,“你亲娘是谁?”
慕夕一昂头,“没错的话,该是您女儿,南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