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夏, 你给我出来!”
看到结界里依偎着的两个人,施纳贝尔不禁恶声恶气起来。莱夏喜欢上男生,这点儿暂且不提, 可就算对方是个女孩子也不行啊,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 这成何体统!
“爷爷!”
听到喊声, 莱夏惊讶的抬起了头。因为隔着一层雨幕, 结界外的施纳贝尔显的有些朦胧,但他愤怒的语气可不是雨水遮得住的。不明所以的在结界上开了个小口,施纳贝尔立刻走了进来。
“爷爷, 有什么事吗?”怕吵醒伊路,莱夏小心的捂住了他的耳朵。
“你们在做什么?”施纳贝尔吹胡子瞪眼。看到莱夏的小动作, 他心上的大石更重了。瞧瞧, 还怕他吵着人家!这小子对别人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
“做什么……”莱夏不明所以的看看怀里的伊路, “我们没做什么啊!爷爷,您坐下说话吧。”抱着伊路无法起身, 可是坐着跟长辈说话又实在不合礼数,莱夏在自己对面变出了一把舒服的靠背椅。
“哼!”施纳贝尔松开背在身后的手,没好气的坐下了,“别以为一把椅子就能怎么样了!我是问你,你抱着他干什么?”
“嘘!小声点儿, 爷爷!”察觉到怀里的人儿不安的动了动, 莱夏连忙提醒, “伊路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会儿, 您别把他吵醒。”
“伊路?”施纳贝尔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这么说他就是你新任的那个搭档了?”
“嗯,就是他。”莱夏点头。他并不奇怪施纳贝尔知道伊路的事。有关搭档的一切, 上次回来拿血冥时施纳贝尔问过他的。
“怪不得你上次那么夸他……”想起莱夏对这孩子的夸赞,施纳贝尔的音调不知不觉高了起来。
“爷爷!”莱夏不悦的喝止,“伊路已经忙了两天的任务,今天刚刚休息就被我叫来给诺厄解毒。他真的很累了!爷爷,拜托小声点儿,让他歇歇吧。”
“忙任务?什么任务?”莱夏还从来没有用这种谴责似的语气跟他说过话,施纳贝尔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为了让那个孩子歇一歇,平时这么乖的莱夏居然就跟他顶起嘴来了。这样下去还得了!要是事情再严重些,他岂不是要跟他这个当爷爷的打起来!
“机密。”莱夏知道伊路在进行什么研究,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总之是很重要的任务。”他一边说一边哄小孩儿似的拍着伊路的背。要是他被吵到了,这样拍一拍不容易醒过来。
本就不赞成他们的事,莱夏的动作在施纳贝尔眼里近乎挑衅了,不过他这回没有再强硬的横加阻止,而是语重心长的劝道——
“莱夏,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这样是不行的,你明白吗?”
“啊?”莱夏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您在说什么啊?什么开始?”
“还问什么开始,你都把血冥给这孩子了,以为我没看出来吗?”施纳贝尔冷哼,“告诉你,莱夏,你记住了!我的孙媳妇必须是女孩儿,这个孩子我是不会承认的!”
孙媳妇?
莱夏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对了,因为伊路戴着血冥所以……校庆时德厄塞就误会了,没想到回来后施纳贝尔又……
“爷爷。”斟酌了一下语句,莱夏试图解释,“我们只是……”
“你先别辩解!”施纳贝尔不由分说的打断了他,“莱夏,你听我说!你还小,走走弯路锻炼一下也无所谓,但这条路你绝对不能踏上!你以后是要传宗接代的,跟一个男孩子……你自己想想吧!”
“我……”莱夏真是哭笑不得。
什么弯路?什么想想?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
“爷爷,我……”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莱夏想要这么说。但他刚开口,就又被施纳贝尔打断了。 WWW•тт kán•c○
“莱夏你要明白,你不是喜欢上他,你只是被这小子媚住了!”施纳贝尔阴沉着嗓音,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似乎比平时更重了,“这孩子是长的很漂亮不错,可我告诉你,长得漂亮的人都是祸水,你绝对不能被这样一只媚妖迷住!”
媚妖?
莱夏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也许是因为睡姿的问题,或者是由于过于劳累,即使是在睡梦中,伊路的眉头也紧锁着,这副脆弱的样子的确很容易引起别人的保护欲,但保护欲归保护欲……媚妖,这又从何说起?
“冰蓝色的头发,这孩子跟修若是同族吧。”以为莱夏在考虑自己说的话,施纳贝尔趁热打铁,“冰蓝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只有奥斯安家的人拥有这种发色,可是他又不姓奥斯安……”
“不姓奥斯安又如何?我说了伊路不是奥斯安家的人!”莱夏辩解,“只是凑巧发色是冰蓝色而已,这也没什么。”
“太天真了,莱夏。”施纳贝尔摇头,“他并不是‘不是’奥斯安家的人,在我看来,他恐怕是被奥斯安家族驱除的人。”
“什么?”怀疑伊路跟奥斯安家有关系的人不少,但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莱夏皱眉,“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阅历还是不够。”因为实在太想让这两个不该是恋人的恋人分开,施纳贝尔的思想不由自主的向最坏的方向滑去,“冰蓝发色是有奥斯安血统的证明,但不入宗族就说明他的来历不正当。”
不正当?
听到这里时,莱夏颇为惊讶。他还以为施纳贝尔是猜出了伊路父母私奔的事,可他万万没想要,自己一向敬重的爷爷接下来竟然——
“这孩子的父母一定有一方有问题,不是出轨,就是根本是与娼妓……”
“够了!”
不用再听下去了,施纳贝尔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莱夏紧紧的抓着身下的长椅,紧到那细密的木料都漫出了蛛网般的细纹。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从他爷爷口中说出来的!娼妓?好!他可以忍受爷爷误会伊路的父母,毕竟施纳贝尔不知道实情。但是他无法原谅施纳贝尔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这孩子的母亲既然是娼妓,那么自己又会是……
混蛋!他连想这句话都觉得是对伊路的侮辱!所以才说他是媚妖?所以才说他被魅惑了?开什么玩笑!
“爷爷,现在伊路还没醒,您道个歉,这句话我就当做没听过。”莱夏的声音冷冰冰的,颤抖的声线说明他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请您务必收回那句话,爷爷!”
“怎么,我说错了吗?”施纳贝尔认为快刀斩乱麻就要下猛药,所以明知自己的说法的确过分了,他也死不悔改,“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总之你不能跟他在一起,知道吗?”
可能?是假设就可以这么侮辱人吗?莱夏不得不在伊路耳边设下隔音结界——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了。
“我跟谁在一起与你无关,爷爷。”莱夏气得连敬称都不用了,“你没资格来插手我的感情!”
“你说什么?”莱夏的语气证实了施纳贝尔的猜测,他如临大敌的站了起来。
“你没资格来插手我的感情!”莱夏一字一句、不卑不亢的说,“我也没兴趣为缪拉家传宗接代。要想把家族延续下去的话,德厄塞或是诺厄,随你找谁。对了,提起诺厄我倒想起来了。爷爷你在说那些失礼的话前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伊路的话,诺厄现在早就死了!”
将伊路打横抱起,莱夏用极其讽刺的语调留下了最后一句——
“爷爷小心点儿吧,我一离开,这个结界就会自动散开了。还有那把椅子,它还能维持五分钟。”
可以说是厌恶的看了施纳贝尔最后一眼,莱夏抱着伊路瞬移了。如他所说,两人的身影刚一消失,结界立刻在雨中化了开来。及时用真气挡住雨滴,施纳贝尔面色阴沉的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椅——
没想到平时那么听话的莱夏竟能抵抗他到那种程度,就因为那个孩子!
说实话,他对那个叫伊路的小鬼并没有恶感,施纳贝尔并不会像一般家长似的去劝说跟自己孙子在一起的人。要劝服的是莱夏,至于另外那个小鬼,他自然会以礼相待,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救了诺厄的恩人。
“但是媚妖就是媚妖!”
刚刚那些话,的确是为了让莱夏对伊路产生恶感而说的,但那个推断他认为不无道理。虽然跟娼妓什么的没关系,但那孩子的气质,那种天生的魅力八成是家族遗传的。不是奥斯安家的话,就只能是另外一位亲人了。(PS:施纳贝尔并不知道伊路的奥斯安血统来自父母中的哪一位。)
既然不能让莱夏厌恶他,那就只好另想其他办法。
——必须把那孩子留下来!
在下一个学期开始前,他绝对要把莱夏从那条不归路上拉回来!
——主屋,客厅——
“不知道爷爷找到他们没有。”德厄塞心不在焉的望着门外。
“父亲好像不赞同他们的事……”埃德加深思,“虽然那两个孩子现在没什么,但父亲恐怕完全误会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会变成怎样呢?”想到可能的情形,德厄塞头疼的捂住了脑袋,“虽然平时很懂事,但莱夏其实性子很烈,要是跟爷爷闹起来……”
“不必过分担心。”格罗瑞娅慢悠悠的喝着茶,不急不缓的说,“别的不提,我就是希望那孩子能留下来,就算放假要回自己家,也可以留下玩几天嘛。”
“看父亲刚才的态度,他会同意吗?”埃德加担心。
“老头子那里由我来说。”格罗瑞娅仍是那种舒缓的语调,“那孩子是诺厄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好好的招待人家,老头子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的。”
“那血冥的事……”
“不知道。”格罗瑞娅摇头,“老头子暗地里会做什么我可不知道。”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施纳贝尔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格罗瑞娅再清楚不过了。只希望他这一次不要做得太过火。
“老头子啊,这一次……没人会站在你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