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多喝酒。”
和家人告别上了车子,楚大招面现疲惫的看了眼沈铁军,也不顾前面的司机了,靠在他身上找着腰间的肉掐:“酒不好。”
“这小舅子不能要了,得换个。”
沈铁军感觉自己先前的叮嘱有点多余,要是不说的话,楚九章怕是还想不起来,自己那么一说肯定得告诉楚大招了,感觉到腰间的疼痛频率加快,飞快的抓住了她的小手:“你回宾馆还是家?”
感觉这伸来的手有乱动的趋势,楚大招飞快的坐直身子,开口道:“我回宾馆,下午你没事儿的话,去看看小六他那个同学,人家医生可说了,放在小六身上就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果了。”
临近年关,姜华是早就回家过年去了,后来随着小学放假补课,胡教授那边也因为忙年打了招呼,补课补的又出了那么个事儿,现在两人都被沈铁军关在了家里,没有大人的陪伴是不允许出门的。
现在拜访完楚乐天,对于沈铁军和楚大招来说这个年也就过去了,然而他是没想到现在就要分开,原先因为喝了点酒正有点感觉,便是不舍了:“要不,过两天再走?”
“哼,你倒是想。”
鼻间呢喃着,楚大招便感觉到浑身发热,犹豫之间飞快做了决定:“现在年过完了,落袋为安啊——”
阿尔西得到消息后从美利坚飞回港岛,然后在羊城等到楚大招从日本回来到了帝都,停留了个多星期后带着沈铁军飞回了羊城,到这时候过了差不多半个多月的时间,BAC最新的消息还没传来,沈铁军知道也不能再拖了:“那就辛苦你了。”
默默的抓着沈铁军的手,楚大招望着车外的景象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车子停在羊城宾馆的正门时,才回过头以细不可闻的声音道:“你要是忍不住——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随着咔嚓门响,车门将窈窕的背影关在外边,陈丹飞快的到了驾驶位上,看了眼后视镜中发呆的沈铁军,开口道:“沈生,现在回家还是去大哥家?”
沈铁军回头了头,他是希望先前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是听错了:“嗯,去大哥家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过年都没休息,家里人没生气吧?”
“哪里会生气,单位还得排班加班,再说了过年就这个意思,也没什么劲儿。”
陈丹熟练的启动车子,在保卫标准的敬礼下开出宾馆,新来的集团行政经理对这边的安保措施很不满意,操练的和要当兵打仗似的,连司机班都倒了霉,当然随着调整的还有出车补贴,最高级的便是这路虎,一天二十块钱呢:“就是最近越来越乱了,光天化日下持刀抢劫都有了——”
“那是前些日子快过年了,穷极了饿迷了怎么过年?”
沈铁军倒是了解的很,这都81年2月了,距离忍不住还有两年的时间,治安形势又不是一天之间变坏的,总是要日积月累的触及到山头们的忍耐底线,才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和打击。
车子在胡同口停住,沈铁军挥手送走陈丹,转身进了院子,小七便拿着个信封跑了过来:“四哥,早上有人找你,还给你留了几封信,咦,四嫂呢?”
“四嫂去工作了,来人长什么样?”
沈铁军接过信封,发现有一封是童敏的,一封周英的,还有一封是陈晓云的,从收信人的地址看了看,都是天街上家的地址,也就知道是帝都来的人,小七站在旁边翘着脚尖开口道:“是李小强哥哥,说晚上吃饭再来找你。”
对于这个宅子,李小强算的上是孟小虎后第二个熟门熟路的,沈铁军先是拆开了陈晓云的信,他北上之后还没给这姐姐写过信,看了看发现是小五和她还有联系,如果里面不是有关于张健投机倒把被抓的消息,这就是一封相当公式化的“短信”,也可以认为是更新一下通讯录的地址。
从信上得知,张健被抓还是小半年前的事儿,倒腾的东西也不是沈铁军想象的电子表和衣服鞋帽,而是刘大刚干的勾当,贩卖知了猴。
这是被人坑了?
还是以次充好?
亦或者是同道使坏?
这年月说是打击投机倒把,可下乡收点知了猴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乡下的红袖章很少去关注地里以外的事儿,除非像沈铁军这样穿着骚包的异乡客,出现就如自带聚光灯,那是不想注意都不行。
信里没说让沈铁军帮忙的事儿,如果是上辈子这么个年纪,看到最多也就是感叹一下,这娃命真苦——贩个知了猴都能被抓,然而有过上次在一起吃饭的经历,重点也就是这有头无尾的闲谈上面。
普通人互相写信,一般都会写点共同认识的人,比如以前那谁谁找现在发财了,后面必定会有句对于发财的描写,而不会像现在张健贩卖知了猴被抓,后面就没了下文。
现在是已然蹲着呢,还是出来了?
这姐姐现在也玩起了心眼。
眼前闪过陈晓云的面庞,沈铁军摇了摇头收起了信,接着拆开童敏的信后眸子微缩,打头便是铁军二字,娟秀的字迹中充满了亲切感,说了学习的近况后又提了下选举的最新进展,周英成功当选了学生会副主****是樊琳。
当然,周英的英语专业课这次考了六十八分,距离上一次的考试又下降了十多分,热衷于社团活动认为学习只要不垫底儿就行,末了说了今年回家的打算,毕竟是两年没回家过年了。
“这个——”
望着手里最后的一封信,沈铁军拿着在手指上敲着,他已经没了想象中久旱逢甘霖的喜悦,这么一想便发现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内,好似对周英的信没了想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决定北上的时候?
还是说从得知沈强出生的时候?
自己是为了对周英的爱,而去想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还是为了儿子孙子才去找的她?
站在院子里,沈铁军定定的瞅着满院子的尿片,低头打开了信,熟悉的字迹入眼,称呼的是铁军,曾经在这个字迹当中,这是个让他感到欢欣而又雀跃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