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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我们俩出现后不到两分钟失去了所有的主动,也留下了更多的尸体,残存的兵力跳上烧的焦黑的悍马车,准备逃跑,我见势不妙,摘下一枚手雷丢到了美军悍马车的车顶上,悍马还垂死挣扎的拐了几个死弯想把圆滚滚的手雷甩出去,但车顶上的保险杠护住了那颗能结束这辆车内所有人生命的东西?
然后——“轰!”?
我们下意识的跳出杀伤范围,悍马车发生了殉爆,一具尸体被废铁壳子冒出的火焰硬生生的推了出来,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帕夫琴科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了,但我现在没有时间照料他,他干脆不分三七二十一的把烂肉从伤口上一口咬了下来,然后又疼的呲牙咧嘴,这一幕被卡尔看在眼里,他惊呆了。?
这个该死的哥萨克人……?
“武藏,你带着弟兄们回去尽量拖住来援的美军,我们要在这里杀更多的敌人,直到亲手逮到那群杀害兄弟们的佣兵!”?
“ok,boss。”武藏轻轻点了点头,从后备箱取出一支g36k抛给我,“要小心,老大。”?
“卡尔……”我还要张口说话,却听见‘啾’的一声,我还未来得及循声看去,就听见‘空’的一声!然后冲击波配和弹片把我直接顶飞出去,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身体以既不自然的姿势重重的砸在一块大石头上,镶着钢板的防弹衣把我的身子硌的生疼。?
我还未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拔出防弹衣携具背带上的手枪,但握枪的感觉有些不自然啊……怎么像少了点什么东西似地。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只好睁开眼睛。?
我看着自己的手。就好像我的手在注视着我。?
我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曾引以为傲的眼睛——一根血淋淋的手指搭拉在右手的手面上,连接手掌的只是一根比植物纤维还细很多的肉丝。“呼。”我喘着粗气,不相信似地移动左手,慢慢触摸这根手指。?
“啪。”我轻轻一触,维持手指和手掌连接的最后一个媒介宣告崩溃,那根五指中最长的手指,也是最中间的一根同时宣告崩盘,在它掉在地上的一刹那,我感觉失去了吃饭的玩意,如果说手中愚蠢的武器能让我成为千万富翁,那这根手指,就是能使用武器的唯一工具,我同时失去了自己的事业。?
我默然的从地上捡起这根手指,把他轻轻放在手掌的断口上,但它又再次掉了下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疯了,我疯了!我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不!这仅仅是一根手指罢了!孙振!要知道!没了这根手指!你一样能杀敌于千里之外!啊!?
我站起身来,有些不自然的用左手握着g36k,拖着一条被炸弹炸伤的伤腿,缓缓向前拖去,我的正前方是卡尔,他被弹片炸伤了腹部,倚在车轮旁用一种极其恐惧又有些不相信的表情使劲塞被炸出来的一截小肠?
武藏已经死了,他成为汽车爆炸的陪葬品,头颅被炸飞了半个,我艰难的走向他,翻开了他的尸体,他闭着眼,还在安详的微笑,不,他没有死,我甚至有这样不符合实际的想法,孙振,他的头被人炸成了烂西瓜,别瞎想了。我晃了晃脑袋,接下来我又目睹了泽罗伯托的死。?
“呵呵。”我笑了,“啪。”我给了自己一耳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自己兄弟的死表现出如此的淡漠,我甚至有些乔装,象征性的做出颓废状,但我还是在无助的搜寻者帕夫琴科的尸体,不,我坚信他还活着。?
但我已经死了……死了。?
“孙振,你这该死的,你没能救我们!”?
“你这禽兽!”?
“我们下地狱也不会放过你的!”?
“啊哈哈!这个孩子有九条命,克死了爹娘。”?
“不!不!不要靠近我!我还有孩子!还有老婆!”?
“啊!!!!!!!!!!”?
“**……老大,叫醒你还真不容易,”我睁开眼睛,帕夫琴科在我身旁揉着脖子,“你刚才做噩梦了吗?差点把我掐死。”?
“唔……”我哼了一声,看到我们置身于一个野外的土坯房中,我直起身子,可以看到窗外。?
“卡尔他们……”?
“不要再说啦!我不想再听到!让我静一静!”我再次一头砸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帕夫琴科摇了摇头,道:“你还能打枪吗,你的手指在我的水壶里。”?
我哽咽了一下,脑袋里传来‘噼啪’一声,好像断掉了一根神经元。?
“我……”?
“这是你的枪。你的子弹。”他把m24摆在我面前,还有一发7.62口径子弹,我摇摇头,没有接,“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苦笑道。?
帕夫琴科打了个寒颤,“不,听说过苏军狙击手的故事吗,他们还剩最后一发子弹还可以杀一个德军。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振作起来,孙振。”?
我试探性的摸了摸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狙击枪,鼻子立刻传来一股我最不想感受到的酸楚,然后代表男人的眼泪滴滴答答的从鼻尖划过,打在带血的狙击枪上。?
“你还活着。孙振。”脑袋里一个声音说。?
“不,我已经死了。”?
“呵呵。”我在为自己的无能冷笑,“不,我不能的。”?
“只有弱者才会为自己辩护!醒醒!孙振!你是个硬汉!”?
“啪!”帕夫琴科给了我一个耳光!我无力的承受着这次打击。?
“有敌人来了!如果你不希望我们就这样死掉!你站起来!孙振!”?
“你行的!你行的!”?
我睁开眼,就像附上了新鲜的灵魂一般,我站起来,端起狙击枪架在二楼的窗台上。我麻木的做着这一连串的动作:瞄准、修正、扣动扳机。?
“啪!”我只是听见枪响,但没有看到有敌人倒下,或者是我的眼根本就没在瞄准镜上。帕夫琴科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修正……”他话还未脱口,就听见我再次扣动扳机。我晃了晃脑袋,看到一个家伙倒下。这时,我才发现,我在用食指扣动扳机,短了一截的手指似乎有些僵硬了。我退出弹壳,道:“琴科,你走吧。我从今以后不再需要副射手。”?
“what?你疯了?”?
“走啊!”我好像真的疯了,我歇斯底里的吼叫中有更深的一层含义,我不想再连累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所以我不再需要帕夫琴科跟着我出生入死。是我把他们带进了伊拉克,是我爱财如命,刚愎自用导致大家的死亡。我的灵魂已经收到玷污。?
the?unforgiven!(不可饶恕!)?
“距离,900码,修正五分之二密位。”我在怒吼,但他却还在干巴巴的读者修正数据。我定了定神,脑袋里飞速计算,900码,对m24来说,弹道高应该有3米……不,是2.9米!不,应该是2.8……对,就是2.8,子弹抵达目标的时间应该是1.5秒吧。我需要计算好提前量。?
我移动狙击枪管,但好像过头了。?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却扣动了扳机,“啪!”目标在瞄准镜中仅仅有绿豆大小。?
的确高了,子弹打飞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可以看到佣兵们白色的越野悍马车。他们此刻都躲在车里。只有两个狙击手和我们对峙。?
“振作,放松。”帕夫琴科不断疏导我,但我示意他闭嘴,然后推出弹壳。?
“给你。”他递给我一个弹匣,我看了看,是m118远距离特种弹,我深吸了一口气,退出弹仓,把弹匣填在枪内。?
“距离,900。无风。修正五分之二密位。注意,要放松……放松。”?
我没有回答,眼前一片模糊,我在想什么??
“孙振!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打起精神!打起精神!你不要再看到兄弟的死亡!”?
“放松……我相信你……老大。”我的耳边又想起帕夫琴科的声音,但我的眼前还是一片热浪,目标变成了好几个,我打乱了修正,胡乱的摆弄着枪管,我快要疯了。?
“你在干什……”?
“啪!”?
不是枪声,我的脑神经也没有宣告崩溃,只是帕夫琴科终于停止了对我的疏导。鲜血溅在了我的脸上。?
我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我的脸依然抵在贴腮板上,但没有反应,搭在扳机上的中指垂了下来。我保持这个姿势大约有五分钟之久,这五分钟,我在回忆我曾经的一切罪行,我不可能再蒙骗死神了。虽然撒旦没有取下我的性命,但取走了我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一次就够杀死我了。?
五分钟后,我开始做困兽之斗,垂死挣扎,我像一只乌龟缩下了自己曾经昂扬的头颅,死死地护住帕夫琴科,他已经死了,最后一口气喷吐在了我手上的断口上,我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流席卷全身,然后眼泪再次划过鼻尖,我给了自己n个耳光,抱着帕夫琴科把他拖出这该死的地狱。?
然后一切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