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的食堂计划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堂哥带着泽哥、黑娃、阿刚、还有我一行进山考察石料厂。
县里总共有三家规模比较大的石料厂,垄断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市场供应。
我们去的是县城西面的黄花梁,这边山上有两家石料厂,县城东面的草垛山上还有一家。
草垛山上的那家堂哥已经谈妥,黄花梁这边两家一直没接触过。
黑娃开着他那辆十八手皮卡载着我们一行,叮叮当当,一路走一路掉零件,行驶在坑坑洼洼的盘山公路。
黑娃一边开车一边问,“哥,咱今天能把这两家谈下来吗?”,堂哥一巴掌奔他的后脑勺抽上去,“你个瓜皮,谁说要谈,要开打,打!”
一车人脸都绿了,泽哥嚎叫着:“停车,停车,你们几个龟孙子去吧,我不干了,这特么去了肯定回不来。”
我大笑着搂住泽哥的胳膊,“泽哥,今天谁跑你也不能跑,你能一打二十,今天就指望你,你不能跑。”
阿刚接了一句,“泽哥,今天你躺下了,我们绝对不跑,怎么说也得就地把你埋在山上,然后我们再回县里大吃一顿才行。”
众人哄堂大笑。
堂哥一抖一抖吐出半个烟圈,说:“打是要打,但暂时不用我们上手,有人会替我们打。”
说完摇了摇手里的空烟盒,那感觉就像羽扇纶巾的诸葛亮一样,一脸神秘,一脸自信。
“少卖关子,有屁痛痛快快的放,成天一惊一乍的,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黑娃一脸不满,还在气愤被堂哥偷袭了一掌。
堂哥一脸正色,“我们这是从人家口袋里活生生往出掏钱,而且强龙不压地头蛇。就凭你们兄弟几个有多少条命够打?”
“我们的命没有那么不值钱,打是要打但得用脑子,你们兄弟几个都是我的心头肉,不能让你们白流血,得把命留住跟着我一起享受花天酒地。”
泽哥皱了皱眉,“看吧,我们就是这样被忽悠上贼船的,你们说哥这嘴是嘴吗?”。
堂哥笑了笑,“一会儿先进夏家窑,我带你们去见个人”。
夏家窑在黄花梁山脚下,下山的必经之路,去往县城方向的路就在村南穿村而过。
我们的破车一阵叮呤当啷,吭哧吭哧地钻进了村委会,一停车,堂哥挥拳猛砸喇叭,大吼,“下蛋,下蛋,给老子滚出来!”。
只见一条八尺大汉,年纪大约不到四十,身形上下一般粗,像磨盘一般,顶着一头洗发水泡泡,瞪着牛犊子一样的大眼拉开门就晃出来了,一脸我要弄死你的表情。
开门一眼瞅见堂哥,大汉立马变成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左哥,你,你,你来也不早打声招呼,我起码得组织人去村口欢迎你,再摆十桌,好好招待一下兄弟们”。
堂哥笑着给我们介绍,“这位是夏家窑村委会主任夏有胆,国家五十六级干部,我的好兄弟。”
“这是小泽、黑娃、阿刚、小右右”,你们几个快叫蛋哥,给蛋哥问个好。
泽哥雷霆霹雳的来了一句,蛋哥好!
剩下我们三个齐刷刷的来了一句,下蛋哥好,泽哥一个人满脸懵逼。
夏有胆一脸抽搐,好好好,大家都好,赶紧进屋,进屋再说。
进屋大家找位置坐下,夏有胆先开口,“左哥,上次你说要带我发财,我知道你这人正事儿从来不开玩笑,怎么今天来是不是有道道了?”
堂哥一脸淡定,“对,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咱今天好好商量商量。”
“我的意思呢!给你指条明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在村南设一道卡,收点过路费。”
夏有胆面如土色,“这特么不是车匪路霸吗,你这是要把我送进去吗?”
堂哥一脸鄙夷,“你这点脑子,你是村委会主任,是国家干部,村南那条路是国家的,也是你们村的,那条路压坏了,你们没少修吧?”
下蛋点点头,“从山上下来拉石料的车太多,都是重车,把条路压得坑坑洼洼,我们自己没少垫,可没啥用。”
堂哥顺势接过话头,“这不就对了,我们这设卡不叫收费,叫劝捐,我们这是让使用这条路的人自愿捐款,这款项是村委会收,用来修路,上面不管谁来过问,咱也说得下去,而且挑不出毛病。”
下蛋一拍脑瓜子,哎呀,对呀!
堂哥接着说,“你把村里的闲着的老太老头还有年轻婆娘,组织起来轮流设卡,每天收上来的钱给值班的分点,这样子大家都得了好处,就会齐心,有点事情全村都能冲上阵,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
“还有,村委会适当的挂点账,反正是笔糊涂账也没人和你较真,至于村长和支书,你和他们打声招呼,他们胆小这事儿他们不敢说行,也不敢说不行,你自己琢磨,让他们拿一点点小好处也行,这事你自己摆平。”
下蛋看了看堂哥,说:“左哥,你的意思是这几个兄弟会留下来帮我吧,毕竟干这事儿肯定会磕磕碰碰,那这钱收上来给你提几成?”
堂哥大笑,“这你不用考虑,你在前面用名头顶着官面上的,官面外的事情你往后缩,这事我来办,还有提成,你不用考虑,不用给我,别把这几个孩子饿死就行。”
下蛋这时露出一副遇见再生父母的表情,简直是涕泪横流,就差抱着堂哥的大腿,嚎啕大哭,“左哥!你就是我的亲哥,不,比亲哥还亲。”
堂哥,“瞧你这点出息,路还长着呢,你可记住了,这只是小财,路我帮你铺,你得自己走,别小家子气,对村里人好点,换届的时候我挺你上去,支书一定是你的,好好干,再过几年混个乡长当当。”
“我再和你说一下细节,下山的石料车,先问清楚在哪装的货,从跃胜下来的车一律不收费,放行。从玉龙下来的,二十,五十,一百,你自己随便定,漫天要价,可以坐地还价,但得要得狠点,先把名头打起来,后面才能规规矩矩交钱。”
下蛋点点头说,听你的。
正事儿谈完,我长出一口气,“泽哥、黑哥、刚哥,你们好好干,那啥!我这几天课落下来的不少,我得回去上学。”
话刚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脚,堂哥恶狠狠的看着我说,“你早干嘛呢,让你上学你不去,非要跟着我们混,吃苦头的事情来了,你小子想溜,没门儿。”
众人哈哈大笑。
唉,我们这群土狗怎么又变成劫道的,不,用堂哥的话来说,我们是慈善大使,爱心人士,劝捐,臭不要脸的自愿捐款。当然只要无视我们手里的刀枪棍棒,也蛮是其乐融融。
咆哮吧,土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