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县多山,自古以来就有‘九山半水半分田,苍龙山顶住神仙’之称,境内众多山峰中,有两座最为有名,一座是伏牛山,一座是苍龙山,伏牛山山势险峻,而苍龙山却是以终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小浪乡菜花村位于伏牛山山脚,山路崎岖,虽然导航上显示距离凤凰市只有一百四十多公里,但叶小刀兀自用了四个多小时才到达。找了好几个人问,都是没听说过丁志坚这号人,但能肯定的是,第八组确实有好几家人姓丁,最后一个老头建议叶小刀去找村长,毕竟村长手中有村民名单来着。
在老头的指点下,两人驱车来到村长家门口。这是一栋二层楼的砖房,门口有个颇为宽敞的水泥坪,旁边停了一台摩托车,还有几十只鸡,见到小车也不怎么惊慌,咕咕的走来走去。
村长是一个干瘦的中年汉子,头上戴着蓝白相间的运动帽,上面的英文字母是‘adiaosi’,身上穿的也是mike的运动服,看起来颇为时尚的样子。他的老婆站在旁边,粗布衣裳,身子骨可比村长要壮上一倍。
眯着眼睛打量叶小刀两人,村长缓缓摇头,“丁志坚?我不认得这么一个人。”
“他是第八组的。”叶小刀摸出一包烟,塞在村长手中,“你再想想,有没有印象?”
村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烟盒,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我在这里当了二十多年的村长,哪家娃儿屁股上有胎记我都清楚,你说的这个丁志坚实在是没印象。”
闻言,壮实的村长老婆顿时破口大骂,“我看你是哪家媳妇屁股上有胎记都清楚,第八组丁老头的孙子不就是丁志坚么?你居然说没印象?”
“妇道人家,知道个屁!”村长顿时勃然大怒,挥舞着手中的烟盒,“这烟多少钱一盒你知道吗?二十五块钱一盒!”
村长老婆一愣,“这么贵?”
魏老五愕然用胳膊撞了撞叶小刀,轻声道:“村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弄点好处呗。”叶小刀却是哑然失笑,摸出一百块来,“村长,这是咨询费,你要是还想卖关子,我就去问别人,到时你一分钱都得不到。”
村长连忙将一百块抢在手中,狠狠的盯了他老婆一眼,转而指着远处山坳:“丁志坚的家就在那边,不过,十年前他家里就没人了,据说去了凤凰市呢。”
叶小刀望向对面,那边并没有通公路,只能步行,要村长帮忙看一下车,招呼魏老五朝山坳走去。
望着不远,两人却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转到山坳后头,只见前方孤零零的一栋木房子,异常的破旧,似乎多年没人居住。
走上前,门上挂了一把大铁锁,锁眼已生锈,就算有钥匙也是无法将其开启,转而走到堂屋窗户前,木质的窗格已然被虫蚁咬得七零八落,魏老五找了根木棍,将窗户直接捣毁,伸手扳住窗沿,正要攀爬,轰然一声,却是整面木板墙都倒塌了下来,好在魏老五的身手还算敏捷,跄踉后退了两步并没有摔倒,但木屑灰尘却是溅了一身。
“早就说要你去减肥了。”叶小刀有些好笑,至于魏老五会不会摔倒,他却一点都不担心,一起在监狱呆了几年,魏老五的身手如何,最为清楚不过。
“凭什么?”魏老五骂骂咧咧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吃了那么多好东西才长这么多肉,减掉的话,岂不是白吃了?”
叶小刀哈哈一笑,待得灰尘落定,这才从缺口出走了进去。
木房是传统的格局,中间是堂屋,其余五间厢房呈‘凹’形将堂屋围在中间,各自相通,房间里面一股极重的发霉味道,不知道是棉被衣服还是其他东西。
沿着厢房转了一圈,里面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最后,叶小刀回到堂屋,一侧的墙壁上贴有数张奖状,看了一下,无非就是期末考试第一名,三好学生之类的,写的是丁志坚的名字。落款时间都是二十多年前,看起来颇为陈旧的样子。
“这个丁志坚成绩还不错呢。”魏老五在一旁啧啧出声,伸出手指头弹了弹,几近腐朽的奖状顿时变成碎片,簌簌下落。
两人又在房中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线索,转而出门回到村长家,跟村长打了个招呼,开车返程。
走了十来分钟,叶小刀突然一脚刹车,猝不及防之下,坐在副驾驶的魏老五往前一冲,好在有安全带,并无损伤。回过神来,魏老五顿时大声抱怨,“喂,你发神经么?要不是打不过你,我非揍死你不可。”
“老五,有件事情不对劲。”
“怎么?”
“你小时候得过奖状没?”
“没有!”
“呃……”叶小刀楞了一下,随即说道:“我得过,刚才突然记起来,印象中的奖状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墙上贴的倒像是现在的奖状模板。”
“怎么可能,奖状那么陈旧,我随手一弹就将它弄碎了。”
“就是这点不对劲。你想想,窗户并没有玻璃,山风又大,如果奖状真有那么陈旧,早就被风给吹得七零八落了,哪能那么完好无损的贴在墙上?”叶小刀皱眉道:“至于你说的奖状陈旧,很简单,用水将奖状稍微打湿,然后在柴火上烘烤,反复几次,奖状就变得枯黄干燥,陈旧无比了。”
“你是说,这些奖状是有人特地做旧了刚贴上去?其实这房子并不是丁志坚的?”魏老五愕然道。
叶小刀也不回答,调头而行,在村长家门口下车,只见大门虚掩,并无村长夫妇的身影。大叫了几声村长,里面也没人回答,感觉有些不对劲,冲进去一看,只见村长夫妇悬挂在堂屋中间,脖子上各勒着一根绳套,手脚兀自在断断续续的颤抖抽搐,似乎还有气。
见状,叶小刀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左右双手抱住了两人的脚,使劲往上托,口中厉声喝道:“老五,刀!”
魏老五左右张望了一下,冲到旁边的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蹭蹭数步助跑然后腾空跃起,唰唰两刀将绳索割断。
噗通声中,村长夫妇滚落在地,叶小刀将两人脖子上的绳套扯开,猛按村长胸口,大叫:“你救他老婆。”
魏老五楞了一下,顿时骂骂咧咧的在村长老婆胸口猛按,然后极不情愿的将嘴巴凑过去,给村长老婆做人工呼吸,不过,他见到叶小刀给村长嘴对嘴的做人工呼吸以后,顿时哈哈笑出声。
几分钟后,村长夫妇先后醒来,起初都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看着叶小刀两人,旋即,村长老婆嚎啕大哭着捶打村长,“你个杀千刀的,为了贪便宜,差点被人吊死!”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狠毒?”村长骂骂咧咧。
待得两人吵了两句后,叶小刀这才得知了事情经过。有一个戴着口罩墨镜的男子找到村长,说是有人找丁志坚家的话,就说山坳那家没人住的房子是丁志坚家,并给了一千块做报酬。
贪财的村长当即满口答应,为了让叶小刀深信不疑,故意以进为退,跟老婆做戏一番才告诉房子在哪。
想不到叶小刀刚走,那口罩男子就冲了进来,三拳两脚将两人打倒在地,并吊在房梁上,好在叶小刀及时返回,救了两人性命。
“菜花村根本就没有丁志坚这么一个人!”村长愤愤的说道:“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来这找什么丁志坚。”
叶小刀皱眉问道:“二十年前,伏牛山东峰有个老头被冻死了,这事你知道不?”
“知道啊,就是我们村的丁长庚丁老头。”
“那他的孙子呢?”
“你说他们家啊,那个小孩根本不叫丁志坚,而是叫丁健。”村长摇头道:“他爷爷死后,他也就失踪了,不过,房子还在呢。”
“哦,他的房子在哪?”
村长带着叶小刀走到门外,还没说话,只见远处有一处浓烟滚滚,似乎是有房子着火。
村长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才讶然说道:“那栋着火的房子就是丁健家。”
叶小刀骂了一句,拔腿就往着火处跑,魏老五也是骂骂咧咧的追了上来。
走到跟前,却发现根本近不了身,原本就是木房子,更是被浇了汽油,火势极为凶猛,飞溅的火星甚至将房子四周的树都烧得只剩下枯焦的树干,救火是不要做指望了,两人眼睁睁的看着房子被烧得干干净净。
“就算这房间里面有什么线索,也是不复存在了。”叶小刀耸肩摊手,笑道。
“小刀,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嘛?”
“什么?”
“你这个时候都还笑得出来,这就是我最佩服的地方。”
“不笑我还哭啊?”
“我可做不到你这么洒脱。”魏老五东张西望,突然指着房子左侧那棵枯焦的树,“咦,梨子树呢。”,
“都烧成这样了,你还认得出来?”
“别的树不敢肯定,梨子树却是极为熟悉,小时候我邻居家门口也有这么一棵梨子树,每年我都要去偷梨子吃。”魏老五极为得意。
叶小刀哈哈一笑:“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丁复曾经跟我说过,他家门口也有一棵梨子树,对了,似乎丁复就是安平县人呢。”
旋即,叶小刀眉头一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半响,他拿出手机给杨队长打电话,“杨教官,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说。”杨队长干净利落的回答。
“帮我查一下丁复的档案。”
“丁复?”
“恩。”
挂了电话,回到车上调头往回走,半个小时后杨队长回了个电话过来:“丁复是安平县小浪乡菜花村人,他原来的名字叫丁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