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青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外面正好传来更夫报亥时的梆子。
吴三妹早醒了,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托着香腮,甜甜的看着徐长青,仿若花痴般怎么看都不够。
谁能想到,让人想都不敢想的必死之局,这个男人,弹指间便是将其翻转倒逆。
这都快一晚上了,吴三妹一直在盯着徐长青看,却是怎么看都看不够,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甜。
她吴三妹何德何能,才能到了徐长青的身边啊……
“咦,哥,你醒了?吃点什么,我让火兵给你留了一大盆酱羊肉。”
看到徐长青醒了,吴三妹俏脸顿时一红,忙是别过了目光,生怕被徐长青看到她之前一直在偷看徐长青。
徐长青不由一笑:“我还真有点饿了,三妹,让他们拿来吧。再炒几个鸡蛋,还有,给我拿碗热汤。”
“好,马上来。”
看着吴三妹娇俏的倩影蝴蝶般出了门外,徐长青的心情也一下子变的愉悦起来。
起来简单活动了下手脚,洗了把脸,便来到城头上查探。
许秀还在这边盯着,一看到徐长青过来,精神不由一振,忙低声道:“大帅,您看,鞑子的营地,那几个漏洞根本没补啊。我感觉咱们今晚真能偷一波营,他们基本都是土棚子,一点就着,咱们这又顺着北风,一把火烧了狗日的土窝子!”
徐长青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
清军这简易的营地比白天时又多挖了一道壕沟,但也只有两道,而且,都不够宽也不够深,不过,他们借鉴了海城的布置,土墙上又用沙土袋筑起了层叠工事。
许秀所说的几个漏洞,首当其冲的便是瞭望塔很少,今晚天色虽是不错,但几个瞭望塔的视野盲区还是很多的。
而且,清军营地中的狗叫声明显少了不少,显然,那些猎狗在昨天的大火中损失不少。
第三点,便是这营地贴着海边不远了。
如果走海路过去,清军防备的余地还真不大。
不过,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徐长青忽然笑起来,指着清军营地中间的土窝子道:“秀儿,你仔细看看,清军前营和中营的土窝子布置,有什么分别?”
“嗳?”
许秀一愣,忙是仔细看过去。
这厮有文化,脑子很活,又是带火器部队的,徐长青又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教他,提携他,他的进步速度也是模范军将官中最快的。
很快,许秀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寻常,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大帅,这,这些狗鞑子前营的土窝子密集又凌乱,但中营这边好多了啊。而且,前营和中营的距离明显被拉的很开,这是想防火啊!”
说着,他忍不住用力的一拍脑门子,狠狠啐了一口:“大帅,这些狗日的鞑子,不会是想……勾引咱们过去偷营吧?”
徐长青点了点头,脸色也郑重起来:“秀儿,你想,鞑子是什么秉性?那是一群禽.兽啊!你记得松锦时,咱们杀皇太极的时候,鞑子的营地是怎么布置的吗?那都是环环相扣,要不是运气好,咱们能进去吗?”
许秀此时已经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秀气的脸孔有些狰狞:“大帅,多尔衮这狗杂碎,其心可诛啊!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能搞出这种阴招来阴咱们!我真@#¥%!”
徐长青正色道:“满清崛起不过二十年,包括朝中许多大员们,都一直认为他们是疥癞之患,可他们要是没本事,就这么点鸟人,能混到现在?秀儿,你很聪明,但是,一定要记得,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天下不会掉馅饼的!这是清军主力,不是哪一部莽夫!多尔衮能坐在现在的宝座上,没本事能行吗?”
许秀连忙重重点头:“大帅,卑职知道了!绝不会再贸然的!不过,大帅,鞑子主营地受损,他们现在的粮饷应该不怎么足吧?要是再拖下去,咱们肯定还能找到机会的。”
徐长青笑着拍了拍许秀的肩膀:“这个,得你自己琢磨了,可以跟你麾下的副官和参谋们好好合计合计。记得,咱们不着急!”
许秀精神顿时大振,忙是笔挺的对徐长青一个军礼:“是!”
又在南城这边巡视了一会儿,徐长青这才回到南城的城门楼里吃饭。
吴三妹这边早已经把饭菜准备妥当,一大盆酱羊肉,一个炒鸡蛋,一盘酥鱼,一叠小咸菜,还有两碗汤。
看着小媳妇般期待的吴三妹,徐长青的心情不由更好,笑着看着吴三妹的美眸,柔声道:“三妹,谢谢。”
吴三妹俏脸顿时红了,娇嗔着白了徐长青一眼,却很快又不敢面对徐长青,低着头小声道:“哥,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鸡蛋是我亲自炒的哟。”
“嘿嘿,只要是我的三妹做的,哥我都喜欢。”
……
舒适的吃过了晚饭,徐长青带着吴三妹来到西城内城墙这边视察。
之前,那些幸存的徐家庄附近的乡亲们,都被安置在这内城的瓮城里。
主要是这里面肯定有清军的探子,而这些人身份特殊,贸然放入安置营内,就不好掌控了,必须得等徐长青有空再亲自筛查。
毕竟,徐长青老乡这个名头,在海城可是相当的值钱的。
此时已经有些晚了,营地内的帐篷都很安静,这些人本就惊慌疲惫,不知道多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都已经睡下。
吴三妹看向不远处、与大营地隔的稍远的一顶小营帐,美眸中忽然露出了一丝不忍,用力挽住了徐长青的胳膊,低低道:“哥,小柳她,她真的太可怜了……”
小柳就是赵增金的小相好,虽只是小村花,可胜在知根知底,干净舒服,赵增金是准备娶她做二房的。
然而,此时一切都变了……
“你今天去看她了吗?”
徐长青看向吴三妹。
吴三妹点了点头:“赵爷还想娶她,可她却不愿意,只是哭,怕污了赵爷的声名……”
说着,吴三妹指着那顶小帐篷,低声道:“哥,小柳的帐内还亮着灯呢,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她吧,你也劝劝她……”
“嗯,走。”
徐长青没犹豫,揽着吴三妹的纤腰便是走下了城墙。
如果只徐长青一个人,这么晚了肯定不会过去,但此时有吴三妹陪着,也就没那么事了。
来到这小帐篷边,徐长青对吴三妹使了个眼色。
吴三妹会意,上前轻声问道:“小柳,你歇息了没?我是吴三妹。爷也过来看你了。”
“啊?爷……”
帐内传来一个熟悉稚嫩女声的惊呼,旋即便‘啪啦咣当’的一阵杂音,不知道是碰倒了什么东西。
几分钟后,女声才是无力的道:“爷,二夫人,请进……”
走进帐内,吴三妹忙是上前去,挽着小柳的手臂说话。
徐长青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
曾经那个可人的小村姑,此时仿若苍老了十岁,双眼红肿,脖颈间隐隐还有着掐痕,哪怕吴三妹揽着她,她却依然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像是只矗立在寒风中的小鸡仔。
“呵呵,你们聊着,我出去抽袋烟。小柳,咱们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跟三妹说,爷我会为你做主的。”
这种时候徐长青也跟她说不上话,笑了笑,便准备出门去。
小柳欲言又止,但究竟还是没说出来,只是低着头喃喃道:“谢谢,谢谢爷……”
来到外面,徐长青取出腰间的烟袋,添了点烟叶,找值守的士兵借了个火,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后世,徐长青烟瘾就不大,此时,更是寥寥,尤其是土烟的味道着实一般。
可此时,徐长青只想抽袋烟,缓和一下自己的心神。
隋炀帝当年有句名言:“民如草芥,割之再生!”
这句话有点太深刻了。
各种层次的人,各种时候都会有不同的理解。
徐长青心里,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不是没有提醒小柳她们,可惜,她们不愿意信任他徐长青,此时面临这种覆水难收的局面,徐长青又能怎么办?
“哥,小柳,小柳想跟你单独说些话,你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胡七八糟的想了没多会,吴三妹就出来了,祈求的看着徐长青,显然是不想徐长青拒绝。
徐长青笑着捏了捏她的俏脸,摔灭了烟袋,帮她整了整衣衫:“那你等我一会儿,算了,这天太凉,你先回西城吧,我马上就回去。”
吴三妹咬了咬红唇,也不再纠结,点了点头:“哥,你好好劝劝小柳,别吓她了,她太可怜了……”
说着,用力抱了抱徐长青,这才离开。
主要是她和小柳不熟,小柳明显不信任她,她在这也解决不了问题,而晚上的天也着实有点太冷了。
徐长青重新回到帐内,小柳的脸色稍稍好了些,可还是没有几分人色,让人看着心疼。
“爷,您,您喝水吗?我,我给您倒水……”
小柳马上爬起来,要帮徐长青倒水。
徐长青笑了笑,没有拒绝。
这个小村姑现在就像只惊弓之鸟,一碰就会碎啊。
小柳从竹筒式暖壶里倒了水,见徐长青没有拒绝,稍稍放松了些,但眼泪也是忍不住的翻涌出来,突然用力跪在地上:“爷,您,您劝劝金子哥吧,我,我已经不干净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徐长青微微蹙眉,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等小柳哭了一会儿,宣泄了一会儿情绪,这才道:“小柳,这世上,哪有过不去的事儿,你可以放松点。一切有爷在,会帮你做主的。”
“爷……”
小柳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徐长青:“爷,我,我还能有以后吗?爷,小柳求您一件事,您,能不能帮我弄点毒药,最好不疼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