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敦灵,温彻斯特事务所。
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头顶的天花板上贴着花花绿绿的海报,有些是几年前的旧物了,有的又好像是昨天才刚刚贴上。
洛伦佐伸了个懒腰,大概是知道自己的目标了,洛伦佐就连起床都充满了动力,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丢在一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后走下了床。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洛伦佐也不清楚该称之为使命感,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觉得自己空虚的身体都充盈了起来,迷茫的黑暗里看到了指明的灯塔。
走到一楼,在自己熟悉的沙发上坐下,目光看向前往,正好能越过窗外,见到生机腾腾的世界。
清晨的微光下,能看到几个孩童在追逐打闹,他们的家长就跟在身后,笑嘻嘻地交谈着,欢声笑语,一片美好,这看得洛伦佐目光有些直了,他不曾拥有过这些,也难以理解,但这都不重要,这倒让他回忆起了昨天会谈的最后。
实际上在离开那黑暗的墓地后,洛伦佐仍有着些许疑问,女王说她并不具备什么所谓的勇气,那么她又是从何来的力量,做出这些微乎其微的反抗呢?这让洛伦佐觉得女王有些矛盾,他本想问问亚瑟的,可在离开前却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在那片空旷的地下草野上,女王站在大门旁目送着两人的离去,但在洛伦佐回头注视她时,他看到了之前问自己话的那个女孩,她欢腾地跑向女王,她们两个说了些什么,洛伦佐没有听到,但那时他倒有些理解女王的想法了。
人或许无法为自己而勇敢,但有时却会为了别人踏入黑暗。
原来大家都是无药可救的凡人。
洛伦佐这么想着,拿起钉剑再度擦拭了起来,接下来的行程已经确定了,洛伦佐将随着船队抵达维京诸国,越过寂海前往世界尽头。
船队早已集结完毕,但似乎还有些问题要处理,洛伦佐倒有了些闲暇的时间,可这种情况下,他很难让自己闲下来,但又不清楚该做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剑刃,将其擦的锃亮,然后放在一边。
洛伦佐想起了什么,然后从脏衣堆里翻出了那个圣银冠冕。
在手中随意地把玩着,洛伦佐的内心也有了些新的想法,实际上他目前要面对的主要威胁倒不是预言里的末日,而是保持整个世界静默机制的缄默者们,那些诡异的家伙没有心智可言,完全是遵从着某种规则行动。
现在它们被某种东西吸引了,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清理像洛伦佐这样的知情者,但谁也不清楚它们什么时候能会缓和过来,因此能阻断【间隙】入侵的圣银反倒是最为珍贵的资源了。
洛伦佐凝视着这冠冕,新的想法在脑海里升起。
经过了这么多,洛伦佐几乎还原了猎魔人与妖魔之间的联系,将那神圣的修饰全部丢掉,只是一个又一个真实的原理,无论是秘血还是权能,乃至诡异的【升华】,曾经模糊不清的世界在他的发掘下已经不断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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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说洛伦佐已经隐隐猜到了【升华】的尽头,以及缄默者与猎魔人之间的联系……
那么圣银呢?
这种诡异且极具针对性的金属,洛伦佐至今也没有查清它存在的缘由,它们就如妖魔一样凭空出现,并且用一点就少一点,在与静滞圣殿隔绝的情况下,这可以说是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
这是不对的,洛伦佐已经意识到了,这世界的所有不解之谜都是一个完整的圆圈,它们相互咬合着,形成了一个闭环,洛伦佐现在只是还不够了解它们而已。
现在洛伦佐还有着一种奇怪的预感,他觉得自己或许能在世界尽头里找到所有的答案,无论是妖魔还是圣银,还是说这世界的本质……
“洛伦佐!”
清脆的喊声响起,伴随着大门被用力地推开,洛伦佐的思绪被粗暴地打断。
好在洛伦佐也算是足够冷静的人,换做以前的自己,说不定现在钉剑已经架起来了。
“伊……伊芙?”
洛伦佐看清了那个站在大门口的家伙,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个家伙怎么又来了。
“哟!早上好!”
另一个声音响起,只见在伊芙身后还跟着一个家伙。
红隼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从他的样子来看他的伤应该是都好的差不多了,绷带支架什么的都也拆掉了,不过从他时不时龇牙咧嘴的表情来看,应该还处于恢复阶段。
“哇,你是在房间里养猪了吗?”
红隼毫不掩饰对于房间的嫌恶,一边走一边对着事务所内部的装饰评头论足,然后停在墙壁旁,看了看上面的牛头装饰。
这个牛头倒没有什么异样,主要奇怪的地方在于挂在牛角上的东西。
“你一般用这东西挂袜子?”
红隼指了指牛角上挂着的袜子,他很难想象洛伦佐脱袜子时到底该是何等的豪爽,才能把这玩意挂在这上,洛伦佐则面无表情地保持着沉默。
好消息是他终于找到了丢失的袜子,坏消息是这种情况真的不是很好,有种被人公开处刑的感觉。
“我说,你们是来干嘛……”
洛伦佐发问道,但没有人在意他在说什么,红隼继续对事务所的内部环境评头论足着,整个人贱的不行。
“你这生活环境……你是要烂在这里吗?”
红隼拿起一个酒瓶,里面还有着浅浅的一层酒液,上面悬浮着数不清的烟头和沉积的烟灰,而这样的瓶子还有很多,罗列在了角落里。
“你这个家伙根本没有收拾屋子啊。”
伊芙也说道,她本想找些没有杂物的地方落脚,但在走了几步后她就放弃折磨自己了,随意地踩在乱七八糟的东西上。
“你们不上班的吗!”
洛伦佐忍不住地尖叫道。
“啊?今天休假,我们是来给你送行的,嗯,也不对,应该说离别晚会!”
伊芙想了想说道。
“啊?”
洛伦佐搞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送行?什么离别晚会?这些人在搞什么?
不等洛伦佐继续问什么,一辆马车停在了事务所的门口,车厢微微摇晃,好像里面在发生什么,下一刻车门被打开,赫尔克里被丢了出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只肥硕的毛丝鼠,看起来被关的这些天里,它的伙食还不错。
一人一鼠倒在地上,似乎是嗅到了新鲜的空气,短暂的沉默后,他们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自由!”
赫尔克里高呼着,然后喘着粗气爬进了事务所,也不知道他遭受了什么,整个人一副逃难回来的样子,见到红隼拿着的酒瓶,他也不看里头有什么一把抢过来就闷了一口。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赫尔克里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呕”!
“要吐滚外头啊!”
洛伦佐翻过沙发,一把扼住了赫尔克里的喉咙,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抓住酒瓶,不让他吐出来,这个猎魔人力量大的非凡,只见他这么拖着赫尔克里,又把他丢出了事务所,大门敞开,门外干呕声不断。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洛伦佐看了看这几个不速之客,以往事务所的平静生活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这糟糕混乱的开局让洛伦佐十分不适。
自凡露徳夫人离开后,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在没有事情的情况下,通常一整天都没有人来打扰他,而洛伦佐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浪费着人生。
可今天就像一枚炸弹被投了进来,把洛伦佐整个人都掀翻在地。
“赫尔克里没有什么太大的研究价值了,黑山医院便决定让他出院,但总不能随便把他丢在道边吧,就只好送你这来了。”
蓝翡翠走下了马车,面无表情地对洛伦佐说道。
“哈?”
洛伦佐一脸的莫名其妙。
“然后便是任务的详细情况,这个会由伯劳向你阐述。”蓝翡翠看了一眼事务所内部,没有找到伯劳的影子,“看起来他还没有到。”
蓝翡翠说完便走了进来,她是个很少有表情的家伙,但面对这杂乱的室内,她还是忍不住和红隼露出了同样的表情,然后费尽心力地找到了一个还算可以坐下的地方。
“霍尔默斯先生,我建议你需要注意一下个人生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洛伦佐粗暴地打断了蓝翡翠的话语,他现在感觉就像是一只被人掀了窝的老鼠。
“我感觉我的胃在哭泣,我到底喝了什么?”
赫尔克里吐完了,有气无力地走了进来,他感觉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疼,还想说什么胃部一阵翻滚,他又跑到外面扶着墙吐了起来。
这就像一场见鬼的交响曲,赫尔克里的呕吐声、波洛叽叽喳喳的乱叫、红隼的评头论足,还有蓝翡翠那带着些许鄙夷的眼神……
“伊芙!”
洛伦佐突然想起了这个该死的罪魁祸首,转过身吼道。
“怎么了?”
伊芙被洛伦佐这吼声震的一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见她踩着椅子,试图把挂在墙上的温彻斯特取下来。
“你最好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伦佐一脸死意地看着她,这眼神弄得伊芙一慌,只得老老实实地坐下,讲起这些奇怪的事。
“你还不知道吗?你被编入了接下来前往维京诸国的船队,这可是个大远征,要比高卢纳洛还要久,你说不定会在海上漂几个月。”
伊芙说道,她也是昨天晚上才得到的消息,净除机关很重视这次行动,有很多人都被编入了船队之中。
“听说你们是要代表英尔维格去和维京诸国进行军事交流,你们还会带上原罪甲胄一起。”
听着伊芙的话,洛伦佐沉默了下来,很显然伊芙知晓的这些都是假的,或者说烟雾弹,这次行程的真正目的是世界尽头,但这个信息应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比如……
洛伦佐看向一旁的蓝翡翠,这个漠然的女人很少出现在洛伦佐身边,一旦出现想必就是接受了什么命令,而蓝翡翠就像知道洛伦佐在想什么一样,她说道。
“这次行动我和伯劳会与你同行协助……主要还是你和伯劳,我只是一个随行的而已。”
两人聊着只有他们懂的事。
“所以你们过来做什么?”
洛伦佐又看向了伊芙,他很好奇为什么这几个家伙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我们打了个赌。”
伊芙突然说道,有声音接着她的话说道。
“我们赌你会不会收拾房间,它又会乱成什么样子。”
塞琉推开了门,她扫了一眼室内,脸上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你这次至少得离开几个月,我们怕等再到这里时,你这个可怜的事务所真的会变成老鼠窝。”
在洛伦佐震惊的目光里,塞琉就这么走了进来,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洛伦佐脑子有些乱,感觉变成了一团浆糊。
“所以你怎么又过来了?”
洛伦佐头一次觉得事务所变得拥挤了起来,它好像从来都没有迎接过这么多的客人。
“和我的护卫们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行程,有什么问题吗?”
塞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啊?”
洛伦佐一愣,今天事态的展开有些太快了,洛伦佐有些接受不能。
“此次前往维京诸国,不止有我们净除机关的人员,还有斯图亚特家,”蓝翡翠适时地补充道,“斯图亚特家将于维京诸国展开贸易合作。”
洛伦佐记得这件事,塞琉和他提过的,他此刻有种被阴谋诡计缠身的感觉,糟糕极了,他就应该在伊芙推门的那一刻一脚把这些家伙都踹出去。
“所以?”
洛伦佐发出疑问。
“嗯,所以。”
塞琉回答,两人用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交流着。
腐烂潮湿且脏乱的事务所难得地有了活人的生气,只是这次生气有点太多了,让这里的主人充满了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