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凡在第二天踏上了去河北的路程,大巴车一路过省穿市经过了十一个小时到达河北再转车辗转几站后才到达目的地,他去年华丽度过的地方--张家口市。
张家口市是河北的一个下辖的地级市区,巩凡去年离了家人第一次到河北的初衷是满怀希望的想见识一下首都北京的繁华壮丽,却不想在一路旅游过张家口市时被一桩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情牵扯住,然后就是在张家口开始了他现在不想提起的一段难忘又悲伤的半年生活。
这次重新来到这个地方,呼吸着曾经熟悉的空气,往日的声音似乎又萦绕在耳边。
这里在北方是个名城,而且在古代有着重要的地理位置,军事和贸易都与它不可分割,首都北京地理上又是在河北境内,可想而知,除几个沿海城市外,它的繁华一眼可见。
巩凡托着长长的尼龙袋,里面是满满的被褥衣服,还背着一个大背包,是一些牙刷之类,但多数却是妈妈装的家乡苹果和吃食。巩凡不想带这么多,但是一个对着要远行儿子的母亲可想而知,他是不可能说服妈妈的。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巩凡就看到一条充满人流的街道,这里就是打工街。打工街在去年的时候还不是特别热闹,没想过了一年,这里竟聚集了如此多的打工人,巩凡在人群里费力的挤过去,还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口袋,因为这里也是空空手们常光顾的地方。
耳边充斥着天南地北的乡音,也有三五成群的一起打牌,或是压点(这里的压点是各种地方性的赌博),但大多数是在和那些来这里挑人的包工头高声的讨见还价。一辆载着三个中年打工人的小三轮从巩凡旁边慢慢的驶了过去,车主不断的高声喊“让让,各位兄弟让让。”
巩凡侧着身子,看着车开了过去,那三个打工人一脸笑容。在这里有很多的工作,但是,要想被包工头看上,或者是一些家里小动土的主人家赏识,就得有拿出手的手艺才行,而且还要看起来是个老实有力气,所以在打工街也会见到好几天也接不到活的人。
终于来到一个小楼门口,这里却是没有多少人,巩凡擦着脸上的汗,张家口这地方,夏天比家里还要热很多。楼门口歪歪扭扭的写着“咨询处”三个大字。
刚进门,里面一股热流差点让巩凡窒息,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十几平方大的地方,靠里面的角落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一台摇头转动的小风扇,但是风扇吹过,没有冷风,只有热流过来。桌子后一张竹躺椅上眯着眼躺着一个大胖子,汗水从光秃秃的头上,汇合脸上的油水经过脖子到达高高突起的大肚皮上,将洗的不见颜色的背心湿透了。
巩凡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破烂的本子大概翻了几页,就听见那胖子操着京片说:“要赚钱出去找,这里只有没本事人才干的,工资不高。”
“我知道,胖哥,刀哥呢?”巩凡不在意的说。
胖子才睁开眼看着他,坐直身子说:“原来是你小子,怎么又来了,你不是说回去念大学,不再混了吗?”
“是啊,不想混了,也混不起。”巩凡吧尼龙袋和背包扔到桌子旁,一屁股做到袋子上,解开衬衣的上面几个扣子说:“回去高考,没考上,只好出来打工。”
“哦。”胖子应了一声,又说:“刀哥进去了,就是年前进去的,还有好几个兄弟都进了。”
巩凡楞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当初他留在这里混黑,就是被刀哥逼迫了他的初中同学,而他也就逼着跟了刀哥。要说刀哥对他们都很照顾,但到底不是他自愿的,所以他不知该高心还是替刀哥悲伤。
“那,那件事怎么了?”巩凡擦着汗说。
“你放心,刀哥的兄弟不能白死,刀哥这次进去就是因为和雷六的死有牵连才进去的,你那同学家里怎么样了?”胖子拍着胸膛斩金截铁的说,拍的肥肉上水花四溅。
巩凡松了一口气,说:“他们还不知道,我只是在半路把钱打给了他家里人,他哥哥年前在工地上摔断了腿,我又拿出了我那一万得散伙费悄悄打给他家里,她妹妹念高中,学习挺不错。”
停顿了一下又说:“他家里一直以为是他给家里打的钱吧。”
胖子把脸凑到风扇前说:“我一直佩服刀哥的为人,可他这次却做错了,我们这种人就要绝户的才好,想那小子,除了这种事,真是。。。。唉。对了,你这次来是怎么干?刀哥进去以后,留下的兄弟们也没几个了,要我联系他们吗?”
“不用,我说过不再混了,这段时间主要是想休息一下,高考太累了,家里压力也大,出门躲着呢,你找一下,看有没有在偏远地方的活,苦不苦无所谓。”巩凡忙说。
“有,钱少活苦还偏远,有这么一个活,是赤城县的一个小山村里见一所小学,其实也就是打个土方而已,没什么油水,放在这里快一个月了,前几天被两个北方老汉接了,缺个小工,看你这段时间皮肤都晒黑了,虽然小了点,但是有点打工人的样子,他们会同意的,你的回扣我就不抽了,你要想一下么?”胖子不用想就说出来一个。
“不用了,你联系一下他们,这里离赤城不远,我们怎么去?”巩凡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胖子喊进来一个小伙子让他找那两个老汉,才说:“我们会送你们过去的,他们村专门派了个人在这等到了现在。”
那两个老汉不一会儿就走了进来,巩凡发现其中一个左腿有点瘸,两人都有五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弯着身子有点驼背,像是有大山压在上面,一身的衣服补丁到处。
那个腿瘸的老汉看着他说:“小后生,多大了,能干动苦活吗?”
巩凡还没说话,胖子就说了“你这老汉,我找的人能不行吗?”
“叔,我有二十了,在家也常干活,农村人嘛,什么苦力都干,就是没什么手艺,两位叔比个手劲?”巩凡忙说。
听口音是陕甘一带的人,两人都有些欣喜,比起外地的,老乡还是让人放心,老汉扭了一下巩凡的肩膀说:“后生身子板还是瘦啊,不过看肩膀是下过一些苦,后生这个年纪不念书怎么出打工了?你一个人家里人放心吗?”话语中淡淡的关切。
巩凡笑了一下,说:“叔,我高考完,以前暑假就在这里打过工,现在假期正好挣点学费。”
“好后生,还是个大学生呢,现在大学生谁还和你一样这么吃苦?我家那个丫头,和你一样,今年高考,报那个什么视,我不记得了,但我知道,在古时候,那就是个戏子,气得我差点打断她的腿,可她就是不改,整天对着镜子唱。”那个不说话的老汉拍着他的肩膀说。
是影视。巩凡暗自补充,我算什么大学生,骗你们呢,就我那点分数,说出来都吓人。
“好了,既然你们都愿意,我就再说一遍,这里的工钱比外面低,我还要收一百的咨询费,你们没问题吧?”胖子插话道。
巩凡没说话,两老汉点头说知道。
“那么,你们两个大工的钱是每天一百二十块钱,还有小工是每天六十块钱,限定十五天完成,要是完不成,你们要交罚金,看一下这个合同,没问题就签了。”胖子从桌子抽屉拿出一张纸给他们三人。
巩凡只是大看了一下,罚金是两倍工资,就不再看。像现在外面的那些人就看不上这些钱,外面大工一天最少二百,正常在二百五十块钱左右;小工一天也要一百六左右,差的太多了,这两老汉是太老,别人不用他们,但他们又急用钱才拖着残身来干吧。
一个老汉不识字,另一个老汉就吧合同仔细念了一遍,两人又小声讨论了一番才让那个识字的写了两人的名字,巩凡接过来,两老汉叫谢金财和洪亮,接着写上巩凡。
胖子收好合同,四人出来,在门口两老汉从那个喊他们来的小伙子手里接过各自的尼龙袋,然后绕过街道看见了接他们的人。
巩凡有些无语,怪不得,快一个月,都还再等,原来是个七八岁大的熊孩子正窝在车板上,啃着硬梆梆的黑馒头。黑溜溜的眼睛只看着他们。
胖子对着小孩说:“他们就是给你们修学校的师父,你回去给村长说是我找的。”又对巩凡他们三人说“这孩子每天在天刚亮就来,天黑才走,大太阳晒的,现在可算是不用来了。”
巩凡把东西放到牛车上,那头老牛瘦的就剩皮包骨头了,上了车,小孩子用根树枝打了下牛屁股,喊了一句什么,和他家乡的喊牛声不一样。老牛才慢慢悠悠的抬蹄,牛车吱吱嘎嘎的响了起来。
(这里说明一下,从张家口到赤城做牛车会走到地老天荒,这里只是为了突出村子里重视才这么写 ,虽然很夸张,但后面会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