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部长是个见微知著之人,听张村长如是说,知道他送的肯定是真金疙瘩,至于他的真伪鉴定之说,肯定只是虚辞罢了。
李部长刚才掂量了这疙瘩的份量,至少要值个十头八万,远超出了他对张村长送礼价值的预期,不禁感到炙手可热。
猫吃老鼠虽然天经地义,但是李部长还是于心不忍。他想:人家儿子不就想当个兵嘛,我何忍以职位和人脉优势,占有了人家祖传的宝贝,抢了人家的夫妻的信物?万一他老婆脑子转不过弯,请死上吊,闹出人命来,传扬开去,岂不污损了我一世英名?
想到此厉害,李部长严肃地对张村长说:老张,你什么意思?骂我吗?赶快收起这玩意儿,否则,我就要下逐客令了。
李部长一脸愠色,张村长慌了手脚,赶忙灵机一动抱歉道:李部长,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这“大黄鱼”确实是镀金的,千真万确,没有半点虚言,如果你不信,我明天就叫鉴定机构开个证明给你看,我绝没有要扯您后退的意思。
李部长洞若观火。十多年来他至今才发现张村长与那些木讷憨厚之辈不同。他说话办事,天衣无缝,恢恢乎其间,游刃有余。于是他对张村长便另眼相看,顿生尊贤爱才之意。细心地问道:你拿大黄鱼外来,嫂子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你嫂子她早知道大黄鱼是假的,为此,还曾跟我大吵一架,骂俺过世的娘用假的大黄鱼骗她嫁给俺这个无情无意的穷鬼,说什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张村长信誓旦旦地说。
“噢,嫂子知道就好。难道嫂子也知道今天你是把大黄鱼拿到我这里来的吗?”李部长细心地询问。
“这,她不知道,反正大黄鱼是假的,她知道,还几次催我把它拿到镇上换些大饼油条回来吃。”张村长轻巧地说。
实际上,李部长明若观火,从张村长嘴里,他已经知道张村长老婆已经同意把这条大黄鱼送给他了。他一直认为:一个家庭只要女人同意办的事,就好办得多了,风险大大降低。想到此,他语重心长地对张村长说:老张啊,我们哥俩相处也有十多年了,彼此性格脾气都很清楚,你还拿这些东西来打我的脸,实在要我生气啊!
“李部长,你多虑了。我已说过了,这块大黄鱼真是镀金的,是赝品,是假的。我赠送给你,纯粹是为了那啥,给我俩多年的友情留点想头。如果你瞧不上我这点心意,我就只好把他拿到街上换些大饼油条吃了。”张村长委屈似的说。
李部长被张村长说得好像自己做了亏心事,反觉得自己是无情无义之人,薄情寡义之徒,心有戚戚焉,就像青蛙被蛇催眠一样,慢慢地就自动跳进蛇的口腔里。
不过,李部长也不是凡人,他有金刚不坏之身。他只是把戏份演足,让对方在栉风沐雨中接受考验,让对方思想赤身地曝露在阳光底下,在洞察秋毫之后,再作定论。
李部长发现张村长真的是想送他大黄鱼,并且发现他是一个知进退,懂规矩的人,所以直言不讳地对张村长说:老张啊,大黄鱼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绝对不会要的。我不是那种见利忘义、夺人所爱的人。你的一番好意,我全领了。如果你不放心,一定要送我些东西,啥东西都别送,就送我一些你们村办厂的股份吧。买股的资金我会定时足额打给你,隔行如隔山,我对生产经营一窍不通,所以要难为你对我的投资多关心关心。
张村长一听此言,嘴上不说,心里想:这李部长真厉害,这一招比收大黄鱼还要命啊。大黄鱼一收,我万事大吉了。可他要股份,他这钱打给我,我能要吗?即使要了,我还要包他股票保值增值,真是青蛙被蛇缠上了。所以,李部长这一招杀得张村长措手不及,让他同意不是,不同意更不是。
不过,张村长很精明,对于李部长这突如其来的建议,忙说道:李部长,你来投资我们厂,我代表村里向你表示热烈欢迎!只不过投资工厂不比银行存款,风险很大啊,企业效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个你要考虑清楚啊。
“这我知道。如果赚了,全托你们工厂的福,如果亏了,尽当我支援新农村。” 李部长爽快地说。
“投资就是要有你这种好心态。不过,今年工厂开门大吉,一季度跑步机外销合同如雪片般飞来,供不应求,销售额已经达到一个多亿了,照这势头下去,今年完成三个亿肯定没有问题。这可称得上是我们厂有史以来的一个奇迹啊!如果你要投资,应尽快落实,以保证年终分红。” 张村长提醒说。
“我对你和你们村工厂业绩报有必胜信心,你们村工厂销售的好消息,我也是前几天刚从刁镇长那里得知的,可喜可贺啊!” 李部长称赞说。
“李部长,那你打算入多少股呢?”张村长两眼盯着李部长的嘴关心地问。
“我们这些穷衙役,投股就是凑凑热闹,不怕你兄弟笑话,就投个10万试试吧!赚了买点好酒喝,亏了也不心疼” 李部长谦虚道。
张村长一听这个数,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心想这些当官的真他妈抠门,能拿上千万买别墅豪宅,送孩子到外国读书,要他拿点钱搞投资就像拿刀子割他眼睛。突然,张村长脑海中仿佛炸出了一道闪电,恍然大悟。原来李部长表面上虽然不要他这十万块的大黄鱼了,但是还请他帮忙把这大黄鱼兑换成的现金十万块投资到工厂的股份里。这样,一来可以避免拿大黄鱼的巨大风险,二来可以保证自己账面有合法的十多万盈余。张村长顿时觉得李部长确实是官场高人,不禁萧然起敬。
张村长忙说:“10万,也好,你就投10万吧。投资不论多少,只要投资,就是对我们工厂的一份无言的信任,一份坚定的支持。不过以后,工厂可能还需要麻烦李部长多多关照啊。”张村长老谋深算地客气道。
“放心,有事就打电话。”李部长铿锵有力地说。话说完,他感觉肚子胀,就往卫生间小解去了。
张村长见李部长不肯收大黄鱼,不好勉强,只好把它有包起来,准备放回黑手包里。这时,小玉正游完泳回到大客厅,一见张村长手里攥着黄灿灿的大金条,大声喜笑道:哇,天哪,好大的金子,我好喜欢,给我看看吧!
张村长见小玉胴体鱼贯而入,猝不及防,惊愕不已,但仔细一瞧,小玉身上还穿着肉色泳衣,尽管浮游器官朦胧隐约,但毕竟衣服尚可蔽体,便不觉得怎么难为情,就多看了几眼。他见小玉身体玉洁冰清,身材婀娜多姿。面庞清秀白皙,鼻如鹅脂,口如朱丹,笑若花灿。臂修腿长,亭亭玉立,恰似天仙一般隽秀飘逸,勾引得他心动如蚁蠕,唾不下咽。张村长以为小玉是李部长的女儿,随口说了道:“大小姐,这是镀金,不是纯金,你要就给你也不妨。”
谁知道,小玉一听张村长如是说,便凑上前去,笑盈盈地一把夺过张村长手里的金子,笑咯咯地往楼上跑。
这可把张村长急得了不得,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于是,他本能地攒住她的玉手,想拖延一下时间,等李部长出来做个人证。
可是谁知道,李部长在洗手间里一会儿照照镜子,一会儿剃剃胡须,急得张村长像热锅上蚂蚁,但他一个老男人总不能一直拉着一个近乎裸身的女孩子手吧。他必须想个好办法缠住她。
急中生智,他忽然发现小玉咯吱窝下泳衣上有几根黑线头挂了下来有伤大雅。于是,他装着惊讶的样子劝说小玉不要动让他帮她把黑线头捻掉,以便拖延时间。可是他怎么也捻不掉,便用力猛地一拔,这痛得小玉身子一闪,呼爹喊娘地大哭。凄厉的叫声不仅吓得张村长屁滚尿流,就连厕所里的李部长胡子才剃了一半也被吓得惊慌失措地冲了出来。张村长原来错把小玉腋窝下几根刺出来的腋毛当成游泳衣上的黑线头给拔掉了,痛得小玉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张村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悚事件吓得傻在一旁,手足无措。小玉弯着腰用手捂着腋窝涕流满面。李部长急忙走上前,轻轻拉开小玉的手,仔细勘察了现场,了解了伤情。好在只是拔了三根汗毛,破了一点皮,流了一点血,并无大碍。
李部长转过身来,看着张村长,神情严厉;张村长看着李部长,欲言又止。张村长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李部长不知道事情究竟怎么发生的,只有小玉既知道发生了啥事又知道事情怎么发生的。欲知下情,请看下回分解。